重新被當成人質關起來的黃嫋暫時人事不知,而另一邊已經在黑暗中停了太久的felice本人,卻已經不再時刻想著從這間屋子裏逃出去。


    被關在這個幾乎看不到一絲光線的空間裏,felice幾乎喪失了對時間的準確判斷,也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軟禁了多久。


    因為他每次睜眼和閉眼所看到的情景,都是一片他無法望穿的黑暗。


    那些把他帶來這裏的人似乎對他無法從這裏逃出有十二萬分的把握,已經趁他因為脫力而暈過去的間隙解開了他雙手的束縛,讓他終於能夠活動一下已經有些麻木的雙臂。


    他伸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腰背和雙腿,謹慎地抬手摸了摸自己上方的位置,確認這個空間足夠自己直立之後,才緩緩地扶著椅子站了起來。


    沒有人阻止他,深沉的黑暗依舊吞沒了他的全身,整個房間安靜到隻有felice的呼吸和腳步聲。


    felice摸索著往椅子的前方走了幾步,沒有任何阻擋,也沒有因為前進而踢到任何東西。


    出乎felice意料的是,困住他的房間好像很大,以那把椅子為圓心計算,他往外走了十幾步之後才堪堪摸到冰冷堅硬的牆麵。


    felice在黑暗中艱難地扯扯嘴角,幹澀的嘴唇因為缺水而傳來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促使他立刻停下了拉扯嘴唇的動作。


    已經許久沒有進食的felice,終於想起了要先了解這個囚禁自己的房間的構造。


    不過,他當然沒有那麽天真,不會認為對方將解開他雙手的束縛當做某種信號。


    對方可能隻是單純地想給已經被囚禁了這麽久的人質一點甜頭而已。


    felice閉上眼再睜開眼,發現周圍的光線條件幾乎沒有任何變化,他僅僅能憑借指尖一點冷硬的觸感感受到麵前這堵牆的質感,卻無法在堪稱光滑的牆麵上摸到哪怕一點細微的凸起。


    對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給他留一絲逃脫的希望,他也的確無法找到哪怕一絲的可趁之機。


    他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吧,之前隻有他囚禁其他人,哪裏輪得到誰關住他。


    felice花了一點時間,呈水平方向順著牆壁往旁邊摸去,摸了很久才觸及到牆角。


    而等他順著房間的外圍走了一圈後,他才切實感覺到了這個僅僅用來囚禁自己的暗室到底有多大。


    felice本身就不矮,可僅借著他的步距丈量這個房間,他就花了好一會兒功夫。


    暗室裏不辨東南西北,felice隻能勉強摸出一側的牆麵上嵌著一麵沒有任何把手和窗戶的鐵門。


    他的手指觸及那扇門之後,隻覺得一股寒意順著指尖瞬間流竄向了全身,差點讓他被凍得直接甩開手。


    按下已經撤開了一點距離的指尖後,他再度用手感受了一遍那扇門的溫度,在他已經有所準備的時候,卻依舊將他凍了個激靈。


    單純隻從溫度來判斷,這扇金屬大門之後十有八九應當是一個超低溫的冷庫,最低溫度條件下絕對能輕鬆將一個人凍成人形冰棍。


    但是,現在他即使能打開這扇門逃出去,felice也不打算冒這個險。


    對於身上略顯單薄的衣衫是否能扛住門外的極端低溫,felice不打算用自己的生命來做這場沒什麽必要的測試。


    “你醒了?felice少爺。”


    一個雌雄莫辨的聲音在felice頭頂響起,帶著熟悉的調侃意味,明顯早在暗中看清了felice的一舉一動。


    “如果你們不想得到一個沒有交換價值的人質,那就趕緊給我準備點食物和水,我餓了。”


    felice冷著聲線對那個聲音命令道,沒有軟化自己的態度,也沒有用任何商量的口氣。


    暗中看著felice的那個人似乎看到了什麽極為有趣的東西一樣,怪腔怪調地大笑了幾聲,笑聲尖利得讓身處黑暗當中的felice一陣皺眉。


    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什麽好人的felice聽到這個笑聲,隻覺得對方似乎比自己更符合大眾對於反派的印象。


    “好好好,難得我們尊貴的少爺主動提什麽需求,我怎麽可能不滿足呢?”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除了那個不辨男女的聲音,felice還聽到了什麽東西被打開的聲音,隨著一陣有些讓人牙酸的刮擦聲之後,被打開的東西似乎又合上了,屋內又重歸於一片寂靜。


    “我尊貴的少爺,你要求的食物和水就在你的腳邊,你蹲下來就能摸到。”


    felice沒有質問對方,隻是順著對方說的話蹲下身,在自己的腳邊摸了摸。


    直到手指探出去一臂有餘的位置,felice才半跪著摸到了一個像是金屬製餐盤的東西。


    暗中觀察著一切的那人挑著眉欣賞著felice半跪在地上的畫麵,仿佛看到了什麽極為難得的圖景一樣。


    如此屈辱的動作,如果在這位少爺能夠正常視物的情況下,他應該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做出來吧……


    自己並沒有什麽獨特的愛好,單純隻是想對這位身嬌肉貴的少爺做一點簡單的服從性測試罷了。


    畢竟頭兒隻是交代他們看住這個家夥,並沒有交代他們羞辱這個家夥。


    felice在餐盤中摸到兩個還算柔軟的麵包和一小瓶水後,也沒在意自己的形象,直接就地坐下,將餐盤摸索著放在了自己的手邊,拿起其中一個麵包便小口小口啃了起來。


    總歸他之前在懺悔室待著的那幾天夥食也和今天差不多,隻要能填飽肚子讓他不死就行,對於其他的,felice還真沒那麽挑。


    自己的小嫋還在外麵,他隻有安全脫身才能見到她。


    除此之外,他一定要親手報複那讓他淪落到現在這個境地的華夏女人,讓她再也沒有機會蠱惑自己的小嫋。


    felice沒有廢話直接進食的模樣讓在暗中看著他的那人看了個新鮮,他審視著這個之前幾乎從未在其他人那裏吃過虧受過委屈的家族少爺,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無比新奇。


    這位少爺似乎完全不知道他的手已經被之前束縛他的東西磨出了血痕,也不知道之前幹幹淨淨的臉上已經布滿髒汙。


    暗中那人在felice身上,隻看到了他幾乎溢出來的求生欲望。


    無論是病態的愛或者恨,又或者是其他什麽力量能驅使felice到這種程度,這是他們這些賞金獵人從未設想過的。


    吞咽麵包之時,felice似乎嚐到了一絲腥甜味,他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已經幹裂的嘴唇,立即明白了這絲腥甜味的來源。


    但他沒有停下,僅僅隻是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又繼續啃起了手中的麵包。


    客觀來說,對方準備的麵包適口性還算不錯,雖然比不上熱飯熱菜對腸胃的撫慰,口感卻還算香甜鬆軟。


    felice也在此時明白過來,似乎除了限製自己的自由之外,對方好像並不打算在其他方麵虧待他。


    但這些在他看來,都是一些不必要的仁慈。


    如果此時在外麵的是他,他不會給自己的囚犯一絲一毫的優待,畢竟已經是被他關起來的階下囚,沒有任何擁有自尊的資格。


    不過現在這種情形之下,某種意義上他還得感謝自己的這些看管者。


    等他平安踏出這個房間之後,不拖泥帶水的死亡就是他給予那些人最好的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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