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看出,他絕非直男,那又為何對我避若蛇蠍?  有意思。  不僅如此,他一邊躲避著我,還一邊暗中在那個負責人麵前,為我辯白。  要不是我恰巧也在衛生間,一定聽不到如此有趣的對話。  從暗處走出,和他目光相交。他麵色僵硬轉身便走,帶著落荒而逃的味道。  我不急不慢地叫住了他。閑適地欣賞著他的窘迫。  那尷尬的模樣,讓我發笑。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我不由得玩味地勾起嘴角——一個奇怪的想法從心底冒出——說不定,這個人,喜歡我呢。  遊戲,才剛剛開始。  我對於那個背後嚼舌根的負責人,本打算就這麽了事,但既然出了這麽有意思的‘玩伴’,我自然不會如此輕而易舉善罷甘休。  我故意當著向陽的麵,像貓逗老鼠一樣逗著他的合夥人,欣賞著向陽那無奈又憋氣的神情。  什麽時候開始真正喜歡他,又為什麽喜歡他,已經想不起來了……因為長得好?  向陽長得的確好,但這並非重要——我又哪裏缺過美人?  那是因為向陽又簡單,又純情?  這點也的確吸引我,可好像也不全是。  後來我終於明白,我被他吸引,隻因為他便是那個能陪我一直走下去,共度一生的愛人。  我原本一路踽踽獨行,是他讓我知道,這世上原來還有人能托付,所謂愛情,也並非隻是一個謊言。  作為伴侶,他總讓我放心地交付一切。  所有人都離我而去,他卻仍守在我的身邊。  最危急的時候,他願意用血肉之軀為我阻擋殺身之禍。  自從母親故去,我本不相信這世上還有所謂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她死的淒慘,我亦痛恨被愛情蒙蔽雙眼的懦弱。  他曾經頭腦發熱地喜歡上一個垃圾,我當時簡直出離了憤怒,因為亡者的悲劇,也因為他讓我心疼。  但他比我的母親要幸運得多,當時我無力保護她。但我卻能夠將他拿出漩渦,栓在自己身旁。  嘴上不禁微笑,我看著車外的景色——明明已逾七年,可每當回想起,心中總是甜蜜。  【番外二:衝突】  車在高速路上奔馳了整整一個下午,我卻一點也不覺得疲憊。  即將見到愛人的心情,填補了原本營營汲汲的空洞寥落。  我做事向來迅速而又徹底。別人總說我手段狠毒,陰險狡詐,乖張瘋狂。  其實我並非狠毒,隻是當年沒有人給我去愛的時候,我伸手向外,不斷添磚加瓦,以增厚自己的鎧甲與刀劍——金錢,權力,各種各樣的欲望而等到有人值得我去愛,我便開始不計代價地付出,幾乎奉獻自己的一切,甚至屈居人下。外人看來,便說我乖張。  我隻是用屬於我自己的方式,守護屬於我自己的一切。  下了國道,繞上山路,車途曆經跋涉,終於停在一所剛剛完工的山區希望小學門邊。  停好了車,我望著那站在簡陋搭台上講話的人,他的皮膚已經被連日的烈陽曬得黝黑。下麵坐滿了一排排基金會招募來的臨時誌願者教師,他在給他們做著戰前動員。  不遠處的樹蔭裏,我靜靜地注視著自己的愛人。  他的演講由很多小故事穿插而成,講自己為什麽做慈善,講賺到錢以後人生真正的意義,講如何做一個有價值的人。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以前我們還未同居時,向陽似乎並無如此熱心於公益,但自從我們確定了關係,彼此便像走了兩個極端一般——一人在黑夜裏,一人在日光下。互相吸引,又互相交替,相得益彰。  講話在掌聲中結束了,因為他灌注了真實和感情,有心人一聽便知他並非作態。  見他走下台來,我便迎上前去——見他被山區的烈日照耀得黝黑的臉上,出現了驚訝的神色,他眯起眼,模樣又帥氣又招人喜歡。  笑出一口白牙,他快步地朝自己奔來:“阿磊?你怎麽來了?”  晚上載著向陽回到了家,我們路上吃過了飯,現下正窩在沙發上看電視。  原本甜蜜的氣氛,卻被一張放在茶幾上的報紙打破。  我回家時隨手一放,並未注意,如今卻被向陽發現。  見他盯著看了半天,我便走上前去一把將報紙抽出:“看什麽呢?”  向陽抿了抿嘴角,神色和往常並不相同,我心下詫異,他出聲時語言冰冷,問話卻隻是尋常:“你怎麽會有這張報紙?”  我挑眉。  其實如此無聊的事,向陽本不該管,我與隨意地解釋道:“你看看內容,都是些什麽……內地十大貪x排名,居然還把幹爹的名字登上麵……這也就算了,鬼佬說什麽我們也管不著。可還有內地的企業敢在這塊版麵上登廣告……我看他是不想做生意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麽……這回幹爹把我叫去,便是處理這件事……”  向陽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在思考,半晌仍是陰沉開口:“怎麽處理?”  “教訓唄,讓他在內地吃點苦頭,別這麽吃裏扒外的。”  向陽麵色僵硬:“如果……我隻是說如果……如果有人以前在這報紙上登過廣告,然後又同時跟你搶戀人,你會怎麽做?”  我覺得他今天有些莫名其妙,便支起胳膊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側顏,輕聲道:“跟我搶你就是找死了,還用得著他登廣告?我早弄死他……”  向陽似乎並沒有被溫情所感染,仍是執拗地說:“不……我是說,如果我們沒有認識,如果你還是和曉明在一起……如果有個內地的企業家,在這篇報紙上登了廣告,又同時和你搶曉明,你會怎麽做?”  我心中好笑,對上向陽如此認真提問的神色,便想去逗他,捏他的臉,親他。  但我克製住了。坐下來靠在向陽身側,裝傻:“什麽怎麽做?”  我又何嚐不知道,按向陽所說的這種人,一個敢於同時惹怒我和幹爹的人,我絲毫不介意為了討好幹爹,讓這個人完全消失在世界上。  見向陽還是一副沉重,我便微笑,平心靜氣地順著他的意思說:“那……你假設的這人,是幹什麽的?”  向陽喉結微動,聲音低啞:“賣鞋的。”  我無所謂地聳肩:“這種人我肯定弄死了了事。”  向陽忽然站起身來,僵硬著立了一會兒,又向門口走去。  我立即察覺出了不對,在身後喊道:“怎麽了你?去哪兒啊?”  向陽頓下了腳步,隻留下一個背影,聲音低沉而暗啞:“我……一個人靜一靜。”  事態似乎有些不妙,突如其來的他怎麽就生氣了?  一頭霧水但還是跟過去:“要靜回房就行,你幹嘛出門?就在家裏唄……我也是才處理完了這事兒,就為了趕回來看你,你別走了,陪我吧。”  向陽轉過臉來,下午的意氣風發早已消失不見,麵上彌漫滿了苦澀。我心下微驚,卻見他自嘲般勾起了嘴角:“算了吧,我……還是想到外麵走一走。”  拽住向陽的手臂,我也是一股火氣就往上湧:“你什麽意思?我千裏迢迢地跑回來看你,你說走就走?你知道我在外麵多忙麽?多累麽?你就不知道安慰安慰我?”  向陽的麵容如一潭死水,他麵無表情地道:“喔,你忙什麽?忙處理報紙上的那個人?”  質問的語言讓我無話可說。  我不是不知道……向陽並看不慣我做的許多事……我平時也注意遮掩,但這次剛回家的喜悅,對向陽的期盼,都讓我忘記了他所謂的‘原則’。  可同時我也奇怪,要不是我,要不是我在外麵攬事,他能這麽無憂無慮地做慈善?能這麽多年來,經曆了無數風雨,還每個微笑都帶著讓我迷醉的率性和朝氣?  不!當然不可能!  是我守護了他的純淨!  是我用黑暗換回了他的陽光!  是我不惜‘玷汙’雙手,去保護他所謂的‘率真’!  他沒有資格這麽對我說話。  我本以為,他會明白,我這樣做,隻是為了讓自己更加值得托付。  我本以為,他會明白,我樂於付出,我期盼他能愛戀這樣付出的我。  可是日日月月總會累積委屈,他似乎永遠是不理解,而我已經退讓得夠多。  今天有什麽東西,如臨界的天平,開始悄悄傾向另一端。  我不再想退讓了,我的退讓不是為了換來他的得寸進尺,這又哪裏值得。  想到這裏,嘴角不由得凝結出一個冷笑:“向陽,好好的你發什麽瘋?!你tm有什麽資格發瘋?!你今天能在這兒站道德製高點上指點我,都他媽是我給你的!  沒有我護著你,你哪兒來的這麽多閑情逸致!你那些希望小學也沒得做!你走?你走什麽走?!我出門了這麽些天,你不關心我也就罷了!你除了無緣無故發脾氣,你還會什麽?你他媽個窩囊廢!老子看見你就煩!”  向陽沉默地看著我,一語未發,隻是眼中的暗沉更深了些,他半晌才緩緩地道:“我也想關心你,這幾天在外麵做了什麽,開不開心。可是我不敢問,我看見了那張報紙,我就一點也不敢問了。周磊,你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有些時候,我總會想到自己……”  說著向陽沉默地轉身,拉開門,他終是準備離我而去。  “你給我站住!”  我吼道。  向陽站在那裏,沒有轉身,他任由著我麵對一個寬闊的脊背,心中發寒。  “阿磊,你說我靠你蔭蔽,我承認。可我並無希冀被你蔭蔽,哪怕你隻是一個普通人,隻要你還是你,我仍然會一直愛你。和你做的那些事情……並無關係。我寧願不要染上汙垢的,是你。”  說罷,門便在眼前闔上。  我忽然感覺一股酸痛的感覺從胸口彌漫開來,一直到達了喉嚨。  為什麽……為什麽…………多少年了……他難道還是不認可。  他為什麽要用那張周正的麵容,誘惑的嘴唇,說出那樣讓人痛徹心扉的話語?  他為什麽要用那雙輪廓漂亮而深邃的眼睛,注視著我,多少次我都期冀著得到衷心的讚美,可得到的永遠都是那樣心痛的眼神!  向陽在為我心痛!  可他憑什麽為我心痛!  我做事並非傷天害理,他卻等同而論,簡直是對我的侮辱!  輕飄飄地走回沙發,聽著聲音在隻有一個人的屋子裏回響,我捂著臉坐下來。  這樣急匆匆趕回來相見卻被一個人扔在屋裏的自己,又算什麽?  壓抑已久的怒火,怨懟,委屈,一股腦地湧上心口,讓我喘不過氣。  那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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