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軟語哀求,秦郡王壓根招架不住。


    「亦不可多飲酒。」他嚴肅道。


    容奚狠狠點頭,「我若再貪杯,你就罰我如何?」


    「如何罰?」秦恪眸光微亮。


    容奚故作沉思,後狡黠一笑,「郡王見多識廣,不如你來定?」


    秦恪揚唇笑道:「好。」


    兩人巡視完畢,向程皓辭別,騎馬離去。


    途中,容奚忍不住問:「到底是何懲罰?」


    方才秦恪應答之後,便沒再提及此事,容奚抓心撓肝,極為好奇。


    秦恪側首瞧他,一雙眼眸深沉如墨,「若你日後再犯,便會知曉。」


    言罷,他揮鞭駕馬而去。


    容奚心頭一跳,臉上頓生熱意,方才秦某人那番眼神,似與尋常不同。


    數日後,濛山縣衙頒布政令,百姓知曉政令後,俱議論紛紛。


    張誌急至容宅,見容奚後,問:「郎君,聽聞縣衙要修築溝渠?」


    見他神色驚喜,容奚笑道:「確實如此。」


    張誌激動道:「郎君有所不知,往年小人澆灌莊稼時,需擔水走很長一段路,實在又累又耗時,若當真挖渠引水,當省力不少!」


    「朝廷解百姓之憂,理所應當。」


    容奚言罷,轉了話頭,道:「今年田地中,一半種糧食,餘下空地,我另有安排。」


    他為地主,張誌自然聽從。


    政令頒布後,沈誼召集人手,燒製水泥,開鑿溝渠。


    百姓群情高漲,紛紛參與。


    齊心協力下,溝渠縱橫可見,河岸、溝渠上,水車、踏車俱嶄新林立,以足踩踏,便可汲水至田間。


    歷經辛勞,臨溪鎮田間,溝渠穿行而過,四通八達。


    河水分流入溝渠,水流清澈見底,有童子於旁嬉戲,掬水灑向田間。


    農夫坐於踏車上,雙足使力踩踏,須臾,水從溝渠而上,噴至田溝處。


    「有水了!有水了!」


    眾人俱振臂歡呼,喜氣洋洋。


    溝渠成效顯著,沈誼等一眾官吏皆心情快慰。沈誼特意領人至容宅,由衷感謝容奚。


    分渠已成,春種伊始,田間一派忙碌之景。


    容奚每日往返監所,麵色雖常顯疲憊,但神采飛揚。


    「郎君!」金吉利手握兩隻土豆,奔來迎接容奚。


    土豆已在田間埋藏數月,正是收穫之季,容奚今日離宅前,特意囑咐劉翁攜金吉利去挖采。


    個頭雖小,卻已足夠。


    他笑贊道:「吉利今日辛苦,晚上多吃一碗。」


    金吉利興奮返回灶房,好似容奚以前真的剋扣他膳食一般。


    當晚,容奚親自掌勺,烹調出一場土豆盛宴。


    容宅主僕皆被其獨特口感俘獲,隻顧悶頭吞食。


    晚膳畢,眾人吃撐,皆於院中緩步消食,容奚與秦恪同至書房,商議製造火銃之事。


    須臾,容墨捧紙行至。


    此前,容奚已為他編寫三本新教材,容墨皆通讀理解,算題毫無錯處。


    見他來,容奚知他又解完算題,笑道:「我瞧瞧。」


    容墨低首置紙稿於書案。


    頃刻後,容奚低嘆一聲,容墨雙肩微微一縮,似擔心自己有錯漏之處。


    「算題皆對。」


    容墨雙肩塌下,似鬆一口氣,下一刻卻被容奚問住。


    「三弟,你乘坐馬車時,若馬車急停,你身體定會前傾,你可知,這是何為?」


    容墨眉間稍蹙。


    容奚微一揚臂,扔筆於地。


    「為何筆會落地,而非飄向天空?」


    容三郎眉頭越發緊蹙。


    連秦恪亦沉目思忖。


    容奚所問之事極為常見,然從無人關心為何如此。他詢問容墨,是因為容墨極具鑽研精神。


    若能挑動其興趣,容奚便可授其萬物之理。


    他自認學識尚淺,然教授容墨等人,還算綽綽有餘。


    容墨絞盡腦汁,卻依舊想不出答案,隻能抬首看向容奚,頗有幾分可憐。


    「無妨,若想知曉答案,你可親身嚐試,久待室內,於體魄、思維皆無益處。」


    容墨躬身行禮,苦惱退下。


    書房內,秦恪依舊濃眉緊鎖,容奚見他如此,不禁笑道:「切莫傷神。」


    「你可否為我解惑,為何身體前傾,又為何筆落於地?」


    容奚故作嚴肅道:「萬物皆有定理,你可見過海?」


    「見過。」


    「你若立於海岸,見遠方船來,最先見到之物,是整個船身,還是船桅?」


    秦恪將記憶挖出,仔細思索後,方答:「應是船桅罷。」


    「為何?莫非海麵並非平整一片?」容奚反問。


    秦恪一愣,不可能。


    但為何先見船桅,而非整個船身?他陷入深深的沉思。


    容奚便不再管他,兀自伏案繪圖。


    翌日早膳時,秦恪與容墨皆眼下青黑。


    梁司文見之,關切問:「阿耶,您事務繁忙,定要保重身體。」


    容墨抬首默默注視容奚。


    他此舉與往常迥異,眾人頗覺驚奇。


    容連身為兄長,表關懷之情:「三弟,是否有憂慮之事?」


    容三郎自然未應聲,隻瞧容奚。


    堂中一時沉寂,眾人悶聲用膳。


    膳畢,秦恪忽啟口,將昨夜問題扔向容連、梁司文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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