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安然在和九皇子麵上表現不和,但是兩人卻依然如官場宮廷那般,要對對方笑臉相對。


    九皇子舉手投足皆是貴氣,即使那臉貌似阮栩,但是氣質卻大相徑庭,他更有種疏離感,即使是笑著也讓人難以感覺到笑意彌漫。


    他一直跟身邊的將領攀談,甚至還跟安然在時不時地說話,安然在也礙於麵子回應著他的話語,畢竟兩人就麵對麵坐著,再加上彼此的身份,在外人所在的場麵上也不能太過冷場。


    畢竟算起來,他們還算是表親的關係。


    不一樣,明顯真的不一樣。


    易冷一邊喝著酒一邊偷偷觀察著這個九皇子,從九皇子身上除了那張臉與阮栩相似,還有臉上也會時常帶著笑容外,其他都很不一樣。


    氣質,愛吃的菜,動作……


    或許是九皇子太過敏銳,易冷有意無意地觀察被他有所察覺,九皇子在跟安然在聊天時,手指劃過杯沿,將視線投向易冷,易冷麵對他的視線還有些怔然。


    那一瞬間的眼神倒讓他有些愕然,該是好久沒見到了……那一瞬間竟有一種阮栩的熟悉感。


    九皇子含笑問安然在:“是了,這話說了許久,安將軍還沒介紹這些赫州將領給我認識呢。”


    安然在瞥了易冷一眼,目光裏有些許不滿,想著易冷這怎麽易容了還能招惹上旁人,麵上卻說:“時間長了,九皇子自然就認識了。何須特別介紹呢。”


    九皇子微蹙眉,語氣凝重:“話雖如此,可若是早點認識,便能跟各位交情更深幾分。在座各位都是我大宏國的好男兒,為國征戰,打退北漠,乃是熱血好漢!北漠時刻懸在我們的脖子上,說不定明日便無今日的寧靜,相識便在此刻了。”


    將領們本就是熱血男兒,此時喝了點酒更是被九皇子的話說的熱血沸騰,麵容激動,恨不得立即就上去介紹自己。


    安然在見此,也不好再說些推托的話,隻是冷冷地瞥了眼易冷,易冷早已經收回了目光,恢複到一個沉默聽話的親衛形象。安然在才不做一個個介紹這種蠢事,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讓他手下的將領自己起來報名字,給九皇子認個眼熟就算了。


    於是這邊一排的赫州將領紛紛站起來自我介紹,原先還算正常,越到後麵那些大將變成了慷慨激昂,唾沫亂飛,臉紅脖子粗地大聲得幾乎跟吼似的說出自己的名字姓氏,還一人灌一碗酒,豪情萬丈。


    這樣的氣氛難免引起了同是熱血漢子的北門關將領的情緒,他們也激動得臉蛋通紅,看著對麵赫州的將領報名字,九皇子見狀,說是禮尚往來地他們這邊的將領也要自我介紹一番。


    畫麵很詭異地變成了,麵對麵的赫州將領和北門關的將領一同站起來互報家門,然後幹下一碗酒。氣氛頓時熱烈起來,有些甚至顧不得安然在和九皇子的存在,開始互相拚酒。


    很快地就輪到了易冷。


    易冷看了眼對麵的男人,那男人倒了一碗酒,手白皙纖長倒是與他的臉不甚相符,搭在白色的瓷碗上,好看的緊,捧著酒站起來的姿勢也與那些武將不同,是將食指中指夾著碗沿,輕巧而秀氣。


    易冷見此,也倒了一碗酒跟著站起來,對方望著他,普通的麵容,傾瀉了月光般的眼神,讓易冷不由一怔,對方卻收回視線,率先出聲介紹自己。


    “我叫嚴華,青城人士,是九皇子的幕僚,請多指教。”聲音有些低啞,語氣倒是溫潤謙遜,跟他的一言一行頗為一致。


    易冷也跟著說:“我叫陳友,赫州人士,是安將軍的親衛,也請你多指教。”


    原本易冷還想叫南暖這名字的,畢竟他用慣了,而且要是阮栩就能認出來,但是安然在卻對此不滿,嗤笑一聲,說他這是高調給誰看,南暖一聽就暗示著他的原名,孔雀都沒他張揚。


    易冷心裏挺不是滋味的,畢竟被安然在這種張揚的不行的馬叉蟲貨說是孔雀,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想了想,便改了個名字。安然在對此倒沒有什麽意見了。


    嚴華笑了笑,看了他一眼,便抬手將碗裏的酒喝完。易冷也跟著將酒喝光。


    他倆的喝酒的畫風跟旁人那粗獷的喝酒姿態不太一樣,說話也是也斯斯文文的,頓時引起了那些武將的起哄,他們本就喝得有些上頭,此時更是喊著他們再來一碗。


    安然在一直用筷子挑著花生吃,見此似乎也沒有阻擾之意,還瞥了易冷一眼,頗有幸災樂禍的意味。而九皇子也隻是笑著說:“今夜應當高興,大家不應拘謹。”於是他端起了酒碗朝安然在示意,便一飲而盡。


    安然在眯眼,這不喝就不合適了。見將軍都開始喝酒了,後麵就演變成了兩方將領開始鬥酒,人在河邊走哪能不濕腳,易冷也被拖了進去鬥酒。


    易冷酒量還行,不算容易喝醉,但是也不想摻和進這種鬥酒讓自己喝醉。他一直偷偷觀察著對麵的幕僚嚴華,他看起來文質彬彬,麵對別人的勸酒也有拒絕過,奈何對方是個武將,直接就將酒碗塞到他手裏,他不得已地也喝了起來。


    但是明顯他的酒量不甚好,喝了幾碗之後便有微醺之狀,易冷見著他不對勁,嚴華搖搖晃晃地舉著酒碗對他說:“陳兄我再敬你一碗!”說完便豪情萬丈地喝完了,易冷這還沒回飲,嚴華便不勝酒力地一下子趴在了桌子上叫都叫不起來了。


    一旁的九皇子見此,便說:“嚴先生畢竟不同我們戰場出來,酒量自然敵不過其他將領,看來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我讓人先送他回去罷。”


    安然在看向他,再望向醉倒在桌上的嚴華,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倒是沒有跟九皇子像方才一樣抬杠,還幫著說:“的確如此,還是早些讓人送他回去吧。免得躺在這著涼就不好了。”


    易冷望向對麵趴倒的嚴華,再看了看自己碗裏的酒,心裏五味雜陳。


    好家夥,居然比他趴下去的速度還快,這夾縫插針的眼色很不錯嘛。


    其實喝醉倒下了的人並不隻嚴華一個,桌上還有幾人一開始灌酒太猛了,現在已經醉醺醺地口齒不清地喊著再來一碗,但又死活爬不起來。


    於是安然在叫人順便將這些醉了的人送回去,易冷立即自告奮勇地表示自己去送各位將軍回去。


    安然在沒好氣地看他,眼神裏滿是:你是我的親衛,你去送別人是什麽意思?你是下我麵子還是你不要麵子?


    易冷立即扶桌,假裝自己酒力也不好,留下來也幫不了鬥酒的武將發光發熱,“真誠”地望向安然在請求先離場。安然在見此磨著後牙槽,明知道易冷不可信,但是那雙眼睛就這樣看過來時,還是讓他心跳漏了幾拍,愣是說不出拒絕的話語,隻得暗恨地讓他送這些人回去。


    易冷看了一圈,醉倒的武將大都肌肉紮實,身形高大,看起來敦實得像爐鋼,唯有嚴華文人氣質,趴在那也安靜似朵嬌花。


    毫不猶豫,趁別人過去前,易冷過去扛起嚴華就走。


    出乎他意料,嚴華倒沒有他看起來那麽輕,還是有些重量的。


    將嚴華的手臂搭過他的肩頭,嚴華還保持著醉倒的狀態,頭垂著,身體幾乎倚靠在易冷身上,任由易冷半拖半扶著他走。


    九皇子瞟了一眼易冷再到他倚在他身上的嚴華,收回視線後,不知作何想,揮手讓身邊的兩位親衛護送這些醉酒的武將回去。


    對此,九皇子說:“再多兩人,安全些。”


    街上的店鋪早已經關門,今夜的月光不算皎潔明亮,出來的送人的幾人手上還提著盞燈籠,有幾個武將醉後還在胡言亂語,但又聽不清他們在嘟囔著什麽,還有一兩個耍酒瘋,送他們回來的人也因此耽擱了腳步。


    易冷感覺身旁的人有了動靜,嚴華抬起了頭,側頭看他,朦朧的月色盛在他的眼眸裏,似乎剛剛醉醒了一樣,懵懂地說:“這是哪裏?”


    易冷心想可真能裝,但還是回:“不用擔心,我們是護送你回去的。”


    嚴華環繞了一圈,果真見到了幾人,抱歉地笑了下,說:“抱歉……讓你受累了……”說完,便要自己站起來離開易冷身旁。


    易冷蹙眉說:“你可以嗎?”


    嚴華笑著說:“當然……”然而話音未落,腳卻像醉得站不穩地再次倒在易冷身上。


    身子挺軟的,不像尋常男人那般硬得像砧板,他比易冷稍高,本來看起來單薄,這一倒下來倒要將易冷整個擁入懷裏,身上還有股淡淡的茶香。


    這香味……


    易冷看向他,嚴華的麵容在黑暗中不甚明朗,依稀有個大概的輪廓,唇角還微微翹起,讓易冷心念一動,控製不住心神地脫口而出:“你……”


    卻被九皇子的兩個侍衛打斷。


    “陳兄是不是有些困難?正好我們力氣大,我們來扶嚴先生回去吧。你受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抱歉……前幾天成績出來啦,我查導師郵箱還有弄簡曆。


    我過了國家線啦。考得比我想象中還要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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