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歌舞升平,遊舫穿行在湖麵上,即使在封城的赫州裏,其他交易稍有些不便外,但由於赫州本身土地肥沃,背接江河,順流而上,也可達青城。物資雖不及封城前豐富,但是也不會有多拘謹。


    所以舉辦宴會之時,仍然是有聲有色,湖麵上波光瀲灩,遊舫燈籠映照湖麵紅影,船在湖麵遊走,破開一圈圈漣漪,遊舫上人影交錯,歡聲笑語,甚是熱鬧。


    安然在為九皇子帶兵到來舉辦了一場接風宴,宴會雖不及大靖的繁華,但也算得上有聲有色。果然不愧是在大靖吃喝玩樂出了名的小侯爺,審美毒辣,挑中了幾艘大的畫舫來設宴,再叫上幾位歌姬助興,氣氛頓時熱烈非凡。


    安然在以及赫州軍裏的主要將領與九皇子軍隊裏的將領在一桌,將軍身邊隨侍著一兩個親衛站在一旁,這是再正常不過,隻是坐在安然在身邊的赫州將領的視線時不時往安然在身邊的親衛上飄。


    那人站在安然在身邊,脊背挺直,身板子挺拔,身著親衛的服飾,看來很是敬業地守在安然在旁邊,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麵容清秀,看久了倒是覺得眉目很是耐看,一雙眼睛在臉上是點睛之最,如荒蕪的平地上升起的孤星,讓人忍不住地跟著孤星而去。


    安然在很是自在地指揮著這親衛給他布置飯菜,時不時點點酒杯,親衛便立即上前給他倒酒,再下巴一挑,親衛再給他夾菜到他碗裏,伸出手,親衛便遞上手帕。


    不過,安然在倒是不甚滿意,他穿著軍服,但坐著的姿態卻有幾分懶散,未披銀甲,有幾分凝重和慵懶相交織。


    “酒倒得太滿了。”


    “夾錯菜了。”


    “我這是要手帕嗎?我要水來淨手。”


    ……


    如此看來,倒是有幾分挑刺的意味。


    赫州將領們見著這情形,不禁想到不久前的流言,安然在在大靖時好男風,作風也不好,所以便有流言傳出安然在在路上偶然得見一鄉野男子,本來是路過,那男子抬起頭時,卻是驚為天人,讓安然在當即心生歹念,二話不說地擄了此人帶回了赫州,還將其帶到自己的府邸裏金窩藏嬌。興許是相處出了感情,聽說兩人如今如膠似漆。


    更有流言,那男子不想整天待在府邸裏,跟安然在吹了枕邊風,安然在耐不住便讓他進軍隊裏鍛煉下。


    繼而,今夜他們就看到了安然在身邊出現了個麵生的親衛,長得還不錯,安然在的態度非同一般,這不由得他們浮想聯翩,就連安然在這挑刺在他們看來或許是兩人之間鬧了點小別扭的情趣。


    聽著安然在的要求,易冷隻得按捺下要拍死這矯情貨的衝動,隻得隱忍地說:“是的將軍。”


    便重新給安然在布菜,給他端來水淨手。


    安然在看著易冷低眉順眼,纖長的睫毛垂下,很是溫順,小羔羊般的溫和,讓人聯想不到他手上會沾有鮮血的事情。便冷哼了一聲,有幾分不爽也有幾分看著易冷現在的樣子愉悅的感覺。


    這設宴的事情,安然在有跟易冷提過,他其實也想帶易冷去宴會,畢竟他也不想易冷整天窩在府裏,想要易冷跟著他出去,跟著他見見宴會上的人,這或許算是一種珍藏著寶貝,自己放在家裏捧在手上,雖然自己珍惜得很,但還是有種想要把自己珍貴的寶貝帶出去給眾人看看,讓旁人看看他所珍藏的寶貝到底有多好。


    但是他也有種不太想隨便拿寶貝出去的矛盾,所以當他跟易冷說了這些後,並沒有太大的希望易冷會答應他。他多少也了解易冷的性子,宴會似乎並沒有吸引易冷而去的東西。


    沒想到的是,易冷居然思慮了片刻後,就點頭了。


    安然在還不太敢相信,“我說的是宴會,很多人的那種。”


    易冷目露鄙視,道:“我知道啊。”


    安然在再次強調:“隻是圍在一起吃飯聽個小曲。”


    易冷無語:“我知道啊。”


    “你真的要去?”


    易冷奇怪:“不是你要我去的嗎?”


    安然在擰眉,狐疑地看著易冷,目光滿是探究,想要看清易冷的意圖似的,一開口便是:“你為什麽想要去?”


    易冷當然不會說自己的目的,隻是反問:“剛才你不是邀請我嗎?我這是答應你。”


    安然在卻覺得不對勁,他一向不是個講信用,注重自身信譽的人,直接反悔,道:“那好,我不想你去了,你就在府上待著吧。”


    易冷無語,真沒想到安然在來這一招,“你要反悔?”


    安然在:“是啊,那又如何?”表情甚是無賴,大有你奈我何的感覺。


    易冷簡直想噴他一臉鹽汽水,這矯情貨就是欠打。雖然易冷可以打他,但是目前打安然在並不是最好的方法,說不定還讓安然在鐵定了心思起了逆反心理。


    總之後麵易冷花了一番功夫才讓安然在鬆口,但是安然在卻依然疑神疑鬼,總覺得易冷這次去宴會不正常,別有所圖,甚至很是不爽。


    當易冷要易容成親衛去的時候,本來易冷的愛好就是易容成老實人,但是安然在卻十分嫌棄,告知他不能易容成臉色又黃又醜的家夥,這麽醜的親衛站在他身邊,會被人懷疑他的品味。


    誰讓安然在在這次宴會是主辦方,易冷隻得聽著他的話,稍微保持了點原有的麵貌,易容成一個清秀的小夥子。


    不過來到宴會後,安然在卻是讓他寸步不離,甚至還故意找小事來刁難他,偏偏他又發作不得。


    好處是他跟著安然在身邊,那麽跟安然在一桌的就是九皇子以及九皇子身邊的人,他可以在其中偷偷打量。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報複在進城時安然在的刁難,九皇子遲遲未出場,安然在的臉色也差了幾分。


    旁邊的將領還幫打著圓場:“九皇子他們或許有什麽急事要處理,已經派人去請了。”


    安然在冷笑:“什麽急事這麽湊巧?竟然正好趕上這個時候,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將領們隻得賠笑,皆不敢多說了。


    這時,有人的腳步從門外而來,撩起了門簾,一群人的麵容顯現。


    “九皇子到了!”有人在門口喊著。


    所有人的視線都掃向門口,易冷也跟著看去,為首的人也身穿大宏國的軍服,是跟安然在一樣的將軍軍服,但卻比安然在穿得更顯幾分將軍氣概,身材挺拔,腰細膀寬,端是一副好身板。後麵跟著幾人,皆是麵容氣質普通之人。


    易冷這一眼卻看愣了,一時不察手中倒酒的分寸,竟然滿出了酒杯。


    “看夠了?”


    一聲不悅的聲音將他拉回神。


    易冷一轉頭,便對上安然在那冰冷的眼神,那眼神在他和前麵的九皇子之間,帶著探究的意味。


    易冷連忙收回手,去擦滿溢出來的酒液。這時九皇子也看了過去,剛剛他就留意到了安然在旁邊的親衛的事情,那視線藏在眾人中,可還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明顯的是,這親衛剛剛看他入神竟然倒多了酒。


    他朝著安然在走去,正打算做麵上的功夫客套一下,走向安然在時,卻察覺到身後之人有些異常。


    九皇子不露痕跡地看了眼身邊素色衣裳的人,跟著走慢了些,掩飾對方的心不在焉,隻是多留心了那個親衛。


    “安將軍實在不好意思,軍務繁忙,現在才到,還望你見諒。”


    安然在皮笑肉不笑,“怎麽會,這不是還沒結束,九皇子多喝兩杯就是了。”


    九皇子的視線掃過易冷,便落座了。


    易冷再次維持近衛的姿態,不再多看。


    剛剛看的時候,差不多已經看完了。


    宴會進行到興頭時,九皇子便提議讓身邊的親衛也坐下喝幾杯,一起高興高興。


    安然在掃了眼易冷,嘴角勾了下,也就同意了。他讓易冷坐在他下首不遠處,易冷一抬頭對麵便是九皇子那邊的幕僚。


    麵容尋常,臉色有些蠟黃,默默地喝著酒,恰巧是易冷最喜歡假扮的木訥老實人類型。


    與對方的視線碰觸,那人愣愣地看著他,易冷有種奇怪的感覺,隨即移開視線,卻又看到九皇子那張臉,彬彬有禮,俊美非凡,即使唇角帶笑,依然是拒人之外的疏離,談吐有禮,卻舉手投足皆是與生俱來的貴氣。


    對方似乎意識到他的視線,閑談時,轉頭捕捉到他的視線,易冷隻好收回目光,斂目,飲酒。


    沒錯了,這個就是他那日在阮家茶鋪遇到的“阮栩”。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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