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白日喧囂的街道行人稀少,今晚的天空星星很少,城市仿佛被幕布所籠罩,沉悶壓抑。


    安靜的臥房當中,高鬱景的呼吸自綿長平穩變得粗重。


    記不清多久以前的一個夜晚,破舊租房的燈泛著暖黃色,發黑的牆皮脫落,惡心的酒味和煙味占據了這片空間,穿著髒兮兮衣服的小男孩坐在桌子邊上寫著算術題。


    他的頭發很久沒理了,遮住了耳朵,那晚他給自己洗了頭,滴答滴答的往下滴著水,他掰著手指,數著十三減五等於多少。


    還沒等他算出答案,租房的木板門被人從外麵踹開,男人提著酒瓶晃晃悠悠的走進來,這是每天的常態,所以小男孩沒有理會,依舊低頭算著答案。


    男人嘴裏咒罵著,罵那跟著別人跑了的女人是個□□,罵他是個小雜種……


    他很吵,男孩算不出答案。


    男人罵著罵著,就咒著他怎麽不去死,為什麽要做拖油瓶,他懂事些,就該爬窗子跳下去。


    “你他娘的就是個野種,就該死了算了,媽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的……”


    男人醉酒的時候,總覺得他不是自己的小孩,沒有一丁點像他,那晚男人看他沒有反應,摔了酒瓶,一腳把他踹在了地上。


    男孩捂著肚子蜷縮著,沒有發出聲音,這卻讓男人更加憤怒,上來踹著他,低吼著讓他叫,“給老子哭啊,你她媽哭都不會,會什麽?看什麽看,老子打的就是你!”


    男人喘著粗氣,往後退了一步,踩到酒瓶沒有碎掉的瓶口,往後摔了一跤,“哎呦哎呦”的叫喚著,罵他是個倒黴玩意。


    他太吵了。


    男孩從地上爬起來,拿起凳子,朝著他踹自己的那條腿摔了下去。


    他要是死掉,就好了。


    他那時候突兀的冒出來這個想法。


    可是他死掉的話,他就真的沒有親人了,所以還是活著吧。


    男人斷了腿,疼暈了過去。


    十三減五等於八,他算了出來,坐回去把答案填在了破舊的紙張上。


    好想上學啊……


    睡夢中的顧涼宴被吵醒了,他聽到高鬱景喃喃自語,呼吸炙熱,渾身都在發顫,顧涼宴打開了燈,高鬱景的額頭上滿是大汗,半邊臉都埋在了枕頭中。


    “高鬱景。”顧涼宴推了一下夢魘中的高鬱景,接著他的手就猛地被抓住了,力道發的他手腕骨頭發疼。


    高鬱景睜開了眼睛,眸子裏沉甸甸的,泛著粘稠的情緒,讓人喘不過氣來,他神情恍惚了幾秒,才慢慢的鬆開了他的手。


    “你做噩夢了。”顧涼宴說。


    高鬱景下意識的反駁了一句:“不是夢。”


    他抬手抹了把臉,該死,那個男人的身形和曾經那個人那麽像,讓他想起了那些被他早就忘掉的回憶,猶如永遠逃不出去,惡心得令人作嘔。


    高鬱景從床上坐起,道:“我去衝個澡。”


    他坐起來,手被拉住了,微涼的指尖貼著他的手腕,掌心卻又是熱的。


    “你在害怕什麽?”顧涼宴問,他眸色黑沉的看著他,“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


    “男人狼狽的時候都不會想讓心愛的人看見的。”高鬱景扯著嘴角,笑的表情還是有些僵硬。


    顧涼宴低聲重複了一遍:“心愛的人……”


    高鬱景湊上前,親了下顧涼宴的側臉,很快又退開了,眉眼帶著得逞的笑意,顧涼宴手背抵著臉頰被親過的位置,側眼睨過去。


    高鬱景側臉朝向他,頭發淩亂,眉骨帶著燥意,淩厲的丹鳳眼微瞌,宛如沉睡的雄獅,側臉輪廓線條分明,睡衣領口總不喜歡好好扣著,散開了兩顆,歪歪斜斜的掛在身上,隨意中又帶著勾人的性感魅力。


    顧涼宴眸色微沉:“你故意的。”


    “什麽?”高鬱景側過臉。


    顧涼宴眼睛眯了眯:“勾引我。”


    高鬱景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曖昧不清的舔了舔唇:“啊……”


    他食指曲著,往旁邊拉了拉領口,偏頭壓低聲音,暗啞開口:“那你被我勾引到了嗎?顧總——”


    他翻了個身,床上傳出窸窸窣窣的響聲,被子疊成了兩層,他隔著兩層被子,壓在了顧涼宴身上,顧涼宴被他壓了個嚴嚴實實。


    顧涼宴斂眼:“起開。”


    高鬱景:“不起。”


    顧涼宴:“你很重。”


    高鬱景:“我身上肌肉多。”


    顧涼宴:“……”


    “我夢到我爸了。”高鬱景眸底閃爍,他俯身靠在顧涼宴肩頭,側過臉看著床頭暖色的燈光,聲音平靜中帶著點沙啞,“我有點難受,你哄哄我。”


    顧涼宴在決定包養他時,就早已經把他的底調查了個幹幹淨淨,高鬱景的經曆在他這裏幾乎是透明的——當然,他調查到的都是表麵上的事。


    過了好半響,一隻手輕輕搭在了他的後腦勺,捏了下他的後頸,“高鬱景,你親我一下。”


    高鬱景:“……你說什麽?”


    他抬起頭,看到了顧涼宴故作平靜下的不自在,顧涼宴偏過了頭,淡聲道:“沒聽見就算了。”


    高鬱景聽見了。


    他湊上前吻住了他的唇,舔舐碾轉,輕咬著他的下唇,顧涼宴模糊的聲音傳來:“別咬。”


    高鬱景就鬆了力道,他抓住了顧涼宴的手,手指強硬的插進他的指縫中,與他十指緊扣,深深的陷入了灰色調的床單中。


    他吻得很纏綿,顧涼宴唇邊難以抑製的溢出一聲輕吟,兩人一個月沒見,顧涼宴也一個月沒弄,他剛嚐過那滋味,緊接著就禁欲窩火這麽久,這次自然是一點就燃。


    而對於高鬱景來說,顧涼宴對他的效果,不亞於最濃烈的情藥。


    碰撞在一起,就如幹柴烈火,燒得劈裏啪啦的。


    “抽屜裏有套。”顧涼宴的手抵在高鬱景胸口。


    高鬱景一怔,看向他眸中染上的□□之色,問:“戴套就可以?”


    顧涼宴嗓子發澀,他喉結滾了滾,發啞道:“戴套就可以。”


    靜謐的夜晚,房中光影交疊,喘息聲交織。


    顧涼宴眼角嫣紅,情動時無意勾了下腿,高鬱景裝作不知,他的腿從裝瘸,變得真瘸,酸軟得抬不起來,高鬱景無意間在他枕頭下摸到了銀色的手銬,他將兩人的手腕拷在一起,垂下頭在他耳邊呢喃。


    “我把你弄髒了。”


    顧涼宴麵上直接泛起了高潮的紅。


    翌日,他醒來後,腰間酸軟,床上隻躺了他一人,床頭留了一張便利貼。


    【上班了^v^鍋裏煮了粥,記得吃早餐!】


    人紅是非多,高鬱景打人的視頻很快被傳到了網上,有人說明的前因後果,不少粉絲都擔憂不已,高鬱景微博賬號發了條動態安撫了粉絲,又繼續投入到拍戲當中。


    拍戲途中都能有這樣熱度的新聞,有人高興有人憂,傻白甜陸白皓見識過高鬱景的身手,佩服不已,更加崇拜他了,但周以湛卻有些憤憤不平。


    昨晚他本還有些幸災樂禍的看熱鬧,卻不想以這樣的結局收尾,他隻能說高鬱景運氣太好。


    昨晚過後,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就更加明顯了,高鬱景不樂意陪他演戲了,這戲台子周以湛一個人搭不起來,兩人便也減少了來往。


    周以湛外形條件放在娛樂圈也算不錯,再加上他簽約的就是自家公司,受到力捧,但時至如今拿得出手的作品大多都遭人詬病,隻因他太在乎形象,不願意放開了演。


    他懂得利弊,也沒有太過得罪高鬱景,二人也隻是能在外人麵前維持著點頭之交的關係。


    沒有高鬱景的戲份時,他一般就蹲在角落一邊看著別人演,一邊手裏折著星星玩,折星星的紙是助理小楊買的,他交了個女朋友,女朋友就要生日了,他想送對方九百九十九顆星星,送給女朋友當生日禮物。


    聽小楊說起女朋友,高鬱景才想起來顧涼宴的生日也快到了,過了生日就是二十七歲了,奔三的人,他想著該送什麽禮物才好。


    顧涼宴不缺錢,像小楊這樣折星星,高鬱景不覺得以顧總的脾氣會喜歡。


    他要循環漸進的在顧涼宴生活裏的每一處縫隙留下痕跡,看到一塊表一條領帶一個袖口甚至於一朵花都能想到他。


    高鬱景這段時間都和劇組同吃同住,每天都給顧涼宴發消息,早上準點發“早安”,晚上發“晚安”,偶爾會和他吐槽劇組的飯菜很難吃。


    顧涼宴每次回他,話都很少,顯得很冷漠也很不耐煩,但高鬱景還是樂此不疲的給他發消息。


    然後在之後的某天,突然就和他斷了聯係。


    他想見顧涼宴了,但是他不會說出來,他要顧涼宴主動來見他,主動的,才會有意義。


    他數著日子,像個執拗的等待吃糖時間的小孩,等到了那個時間點,就有糖吃了。


    做顧涼宴的小金絲雀時,他能夠好好的扮演著自己的角色,哄著他供著他,給予他毫無底線獨一無二的“愛”,讓顧涼宴覺得無論怎麽樣,他無法離開他,他從不在意他是否給他回應,可是現在他不想了,他想要得到他,一個完完整整的他,也需要某些事情來證明,他在顧涼宴那裏,並不是可有可無的玩意。


    他不動聲色,一寸寸的,將他圈入了自己的領地。


    劇組是封閉性的拍攝,高鬱景在劇組的戲份多,他的角色很重要,是貫穿全劇的一條主線,拍戲過程中會有很多吊威亞的時候,高鬱景習慣了,也很少用替身,他和周以湛對手戲多,這天他們在一場戲上卡住了。


    那是他們對持的一場戲,周以湛飾演的主角發覺了反派身上的不對勁,對反派向朝陽產生了懷疑,於是前來言語試探。


    “周以湛,你的眼神應該是戒備謹慎,看高鬱景的時候,不要露出敵意,也不要恐懼!”導演叫道。


    周以湛道歉,但再和高鬱景對戲時,他還是忍不住的透露了懼意——他在害怕高鬱景,高鬱景表演得和劇本中的向朝陽很契合,正是這份契合,讓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大錯。


    高鬱景的感情戲很有感染力,能引起他人共情,他演繹出來的反派,身上的感情很豐富,他演活了這個人,周以湛越是看得久,就越害怕,他比不上他。


    要承認這個事實,對周以湛來說很艱難。


    高鬱景會更紅的,這部劇播出後,他會比他還紅,而到時候他們會被放在一起比較,周以湛已經能想象到那個場景了。他一麵對高鬱景,心裏雜念就太多,沒法投入狀態,以至於導演不得不喊停讓大家休息。


    周以湛如今兩麵煎熬,沒法再換掉高鬱景,也沒法在打壓他,高鬱景的身後是顧涼宴,一想到他會親手把高鬱景送上神壇,周以湛就無比恐慌,卻也無力阻止。


    這個男人,他第一次知道他時,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可是現在,他所有想要的,沒得到的,高鬱景都有了。


    太不甘心了。


    如同《噬星劍》劇本中的主角和反派,一個走向希望,一個走向絕望,隻不過現實中他們的角色恰好顛倒了。


    周以湛恍恍惚惚的從自己的休息室走出來,想要去外麵走走,突然在片場入口處看到了特殊標誌的輪椅,周以湛驀地頓住了腳步。


    他腳下方向一轉,快步往那邊走了過去。


    今天的拍攝是室內綠色幕布搭成的背景,群演們端著盒飯坐在空地上吃飯,劇組人多眼雜,走來走去,隻有主演有專程的休息室。


    小楊去給高鬱景領了盒飯進來,一臉的愁悶,時不時的瞥高鬱景兩眼,話都快到嘴邊了,又給吞了下去,像是想說又不敢說。


    高鬱景主動問了他:“網上又有我黑料爆出來了?”


    拍戲期間他很少會關注外界的輿論。


    “不是。”小楊搖了搖頭,“景哥,我……我好像聽到外麵有人說,顧總來探班了。”


    “好像”這個詞用得很微妙。


    小楊性格還算穩妥,沒有八九分的把握,不可能會說出口,而以他這表現來說,這探班探的是誰,隻怕也是很微妙。


    “有話直說吧,沒事的。”高鬱景溫和的說,他把剛打開的盒飯蓋上了。


    小楊糾結來糾結去,還是說了出來:“好像在周老師休息室。”


    小楊進組後就稱呼周以湛為“周老師”。


    “哢嚓”一聲,一次性筷子斷成了兩節,倒刺紮進了高鬱景的皮肉中,他垂下眼簾,輕聲說:“你再去幫我拿雙筷子吧。”


    小楊:“好好的,景哥,你別太在意,可能是他們看錯了。”


    他跑去給高鬱景拿筷子去了。


    男朋友來探班,沒先來他這,卻去了另一個主演那,這事是很難說,小楊已經在腦海裏構造出了一係列狗血故事。


    高鬱景坐在椅子上,麵前是化妝鏡,他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偏了偏頭,片刻後嗤笑一聲:“一點都不像。”


    他拔掉手中的倒刺,指腹冒出血珠,他從桌上的抽紙上抽了兩張擦拭摁了摁,就不再冒血了。


    小楊才出去不久,他休息室的房門就被人敲了敲,高鬱景回了聲“進”,房門被人打開。


    門口的男人坐著輪椅,眉間透著疏離感,精致立體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膚都帶著陰鬱的戾氣,在他身後是劉特助。


    顧涼宴坐著輪椅進來,看到高鬱景桌上的盒飯,皺了眉:“你就吃這個?”


    高鬱景笑著道:“劇組都吃這個,兩素一葷,挺好的。”


    劉特助上了前,把手中提著的東西放在桌上,把裏麵的保溫盒拿出來,道:“高先生,這是顧總特意給你帶的糖醋排骨雞湯青椒炒肉絲肉末茄子還有小龍蝦,你嚐嚐吧。”


    這些菜的分量很大,高鬱景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有勞。”高鬱景幫忙拿出來。


    顧涼宴看了劉特助一眼,劉特助眼觀鼻鼻觀心,道:“顧總,我在外麵等你。”


    顧涼宴道:“去吧。”


    劉特助出去了,輕輕帶上了門。


    顧涼宴的輪椅離他近了,他不是第一次看高鬱景演古裝劇,但對他古裝的扮相,每次都會多看兩眼。


    男人束發成冠,穿著一身輕裝白衣,腰間束著腰帶,很有修仙門派大師兄溫潤的作風,他眼角應是畫了眼線,顯得整張臉更加的柔和,稱得上是君子如玉。


    他裝作不經意一瞥,就收回了視線,在高鬱景身邊道:“我要吃蝦。”


    “我給你剝。”高鬱景說著,沒找到手套,他起身去洗了手,回來顧涼宴給他遞了塊絲絹擦手,高鬱景坐下剝蝦,隨口般問道:“你剛才在周以湛那?”


    “嗯。”顧涼宴目光落在他手上,沒有在意這個問題。


    高鬱景:“你找他幹什麽呢?”


    顧涼宴道:“有事。”


    “什麽事?”高鬱景追問。


    顧涼宴不答了,回味過來他這個問題的目的性,“你問題很多。”


    不能說嗎?


    高鬱景剝好一隻蝦,遞到顧涼宴嘴邊,顧涼宴條件反射的張開了嘴,蝦遞到了他嘴中,舌尖在高鬱景的手指尖劃過,帶起一陣癢意。


    他抽出手,拿紙巾擦了擦手,道:“顧總,你硬了。”


    見到他就硬了。


    高鬱景滿意的勾了勾唇。


    顧涼宴臉色有些難看,他遮了遮,沒遮住,本隻有一些反應,被他手指無意挑逗,想起了之前的那晚上,反應便更強烈了些。


    他們在那天早上過後就沒碰麵了,隻有高鬱景每天發給他的“早安”和“晚安”聯係著,他等著高鬱景提出讓他來探班,等著等著,每天的按時問候都沒了。


    顧涼宴不想承認他被這顯而易見的欲擒故縱釣上了勾,然而身體很誠實,他想念高鬱景的觸碰,想他呼吸時的熱度,喘息時的力道,吻他時的纏綿溫柔。


    高鬱景是釣魚人,顧涼宴是那條上了勾的魚,這是高鬱景拙劣的計謀,明知是坑卻讓他心甘情願的往下跳。


    高鬱景擦幹淨了手,起身緩緩在顧涼宴麵前蹲下,下巴搭在他膝蓋上,和家裏那隻乖巧聽話的金毛如出一轍的溫順,“我幫你親好不好?”


    他清澈的眸子中盡是顧涼宴的身影,純良無辜,讓他說的話都顯得分外真誠。


    “這裏麵沒有監控器,劉特助守在門口,不會有人進來的。”


    活像個誘惑人的妖精。


    顧涼宴引以為傲的自製力潰不成軍。


    當他紅著眼尾仰著頭發出一聲悶哼時,不由自主的微張開了唇,而後,高鬱景帶著他的味道,含住了他的唇,將他嘴裏染滿了自己的氣味。


    顧涼宴瞳孔緊縮,想要推開高鬱景卻被他桎梏得牢牢的,想出聲說話嘴裏卻被他堵得死死的,他推拒著高鬱景,想要別過頭,喘不過氣的他胸膛起伏不定,鼻尖呼吸都在顫抖。


    高鬱景扣著他的後頸,順毛般往下輕撫著,將他嘴裏每一處都掃蕩而過,才往後退了退,炙熱扭曲的情緒在心底蕩開,他拇指指腹摩挲著顧涼宴後頸的一塊皮膚,半虛摟著他一般,在他耳邊輕聲道:“晏晏,我不喜歡你和周以湛之間有秘密瞞著我,就像你不喜歡讓我給你親之後再吻你。”


    他的聲音中透著愉悅,又有一絲說不清楚的惡劣。


    他吻了下顧涼宴的側臉,聽著他快窒息一般的喘息,道:“所以你別生我氣,好嗎?”


    顧涼宴推開了高鬱景,氣息紊亂,他拿手背擦了擦唇角,閉了閉眼睛,喉結上下滾了滾。


    哪有什麽小白兔,這根本就是大灰狼,從開始就已經有預謀的想好了結局。


    “你真行。”顧涼宴冷笑著道,他整理好衣物,轉著輪椅想要離開。


    高鬱景又道:“你確定要這樣出去嗎?”


    顧涼宴轉過頭。


    高鬱景笑得一臉溫順無害,他指了指嘴角:“會被發現的哦。”


    “你故意的。”顧涼宴麵色晦暗的又轉了回來。


    “怎麽能這麽說呢。”高鬱景拿濕巾擦了擦手,道,“我可算不到你進來後會硬。”


    顧涼宴無話可說,他冷靜下來,回想起高鬱景剛才在他耳邊說的話,問:“你是在吃醋嗎?”


    高鬱景坦然道:“是啊,你來了,不找我去找他,我心裏當然會受傷了。”


    他垂眸作黯然傷神的神情。


    顧涼宴解釋道:“我找他是正事。”


    高鬱景眨了眨眼,“是瞞著我不能說的正事?”


    顧涼宴:“……隨你怎麽想。”


    “我之前看過一本書。”高鬱景抬起眉毛,雙手交叉於胸前,靠在凳子上,“書裏男主喜歡一個女生不敢表白,於是找了個很像他的人當替身——顧總,你覺得我像周以湛嗎?很多人都說我們像。”


    顧涼宴聽懂了他話下的意思,他還是上次的回答:“我說過,他是他,你是你。”


    “你喜歡他嗎?”高鬱景問,“你喜歡他,還是我?”


    他猶如小孩問著爸爸媽媽,你喜歡弟弟還是我。


    顧涼宴眸底漸深,扯了扯唇角:“高鬱景,你是覺得我和誰都能夠上床做/愛嗎?”


    “當然不是。”高鬱景清楚顧涼宴對別人的觸碰有多抗拒,他說,“可我想要聽你親口說。”


    “你呢?”顧涼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他,“你喜歡我嗎?”


    高鬱景沒預料到他會回問,愣了一下。


    金絲雀會愛上金主嗎?會的,原劇情中的小金絲雀就愛上了他的金主,後果卻慘烈無比。


    高鬱景笑著答他:“我願意給你剝一輩子的蝦。”


    有些東西,和原劇情還是不一樣了。


    比如周以湛,比原劇情中的他安分了太多,高鬱景認為有可能是他們公開了那條消息之後的蝴蝶效應,那些明裏暗裏的欺壓諷刺抹黑都沒有到來。


    而實際是因為原文中的小白兔隻會含淚自己吞下苦楚,高鬱景不會,這導致他看起來比原文中的他不好惹多了。


    人都比較喜歡挑軟柿子拿捏。


    顧涼宴探班沒待多久,他走後高鬱景見到了周以湛,他朝對方露出一個笑,看起來猶如勝利者的宣誓,周以湛牽強的扯著嘴角,走過來說了一句話。


    “這一次是你贏了。”


    這和高鬱景想象中他會來挑釁的話不太一樣。


    “離他遠些,他是我的。”高鬱景道。


    周以湛笑了兩聲,意味深長道:“高鬱景,你並不了解他,他有一件事一定沒有和你說過。”


    高鬱景看到他篤定的表情。


    好似是周以湛知道的,而他不知道。


    他頓了頓,回以問道:“你們聊的怎麽樣?”


    周以湛臉色變了變,唇不自在的抿了一下。


    高鬱景道:“看來不怎麽樣——交易失敗了?真可憐。”


    太久遠的劇情,高鬱景隻能記得個大概,他話裏是半推測出來拿話術炸周以湛的,根據他的表情變化來決定下一句話。


    原劇情出現過這一幕,周以湛拿顧涼宴的裝腿瘸半威脅他,讓他和高鬱景分開,也就是那時,顧涼宴對周以湛的完美印象出現了缺陷。


    顧涼宴喜歡上周以湛的契機,是當初在校園中,隻有他會一直一直的接近周以湛,像個小太陽一樣。


    周以湛因為他的話,雙唇微張,難以置信的看向他,心底發涼。


    難道顧涼宴這件事都和他說了?


    “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周以湛別過臉避開他的視線,對上高鬱景的眼睛,會讓他有一種被看透的錯覺。


    “我不知道的事……”高鬱景琢磨著這幾個字,用十拿九穩的語氣試探道:“你是說他的腿嗎?”


    周以湛:“……”


    “啊……我知道的哦。”


    雖然不是顧涼宴告訴他的,但這句話就沒必要和周以湛說了。


    並不需要他釣魚執法,誘引周以湛對他出手,周以湛已然自亂了陣腳。


    ——


    上流社會的生日宴,更多時候也是一個交際的場所,顧涼宴生日宴那天,高鬱景去外地趕了一個通告,坐了中午的飛機回來。


    晚上八點之前飛機落地,高鬱景走了vip通道,沒太耽擱時間,他穿著正裝,準備直接趕去顧涼宴的生日會場,兩天沒好好睡覺,高鬱景上了車後就閉著眼休息。


    忽而聽到小楊一聲驚呼。


    高鬱景掀起眼簾。


    小楊舉著手機,興奮轉頭:“景哥,景哥!顧總的腿好了!!!”


    高鬱景腦袋被他喊的嗡嗡疼,他睜開眼,坐直了身,問他什麽情況。


    小楊直接把手機拿給他看。


    最新熱點,顧氏集團掌舵人顧涼宴兩年前車禍瘸腿,為愛發生奇跡!


    高鬱景看了看視頻,扯了下嘴角。


    顧涼宴接受采訪當中,一本正經的說著因為碰到了他,所以有了想要站起來的渴望,醫生說他的腿已經沒什麽大問題,這兩年也都有進行按摩,他站不起來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問題,而這次因為遇到了高鬱景,所以他突破了自我,站了起來。


    視頻當中的顧涼宴一如既往的穿著正裝,襯衫扣子係到最上麵,領帶整理得很服帖,放在正中間,沒有偏上分毫,禁欲總裁氣息十足。


    那張俊美的臉上帶著得體的淡笑,談吐簡潔明了,隻有在說到高鬱景時,眼底才有一兩分暖意和動容。


    專一深情人設深入人心。


    屏幕被彈幕占據。


    [啊啊啊我可以!!!!]


    [原來多金禁欲總裁是真實存在的,嘴角流下了幸福的淚水]


    [高鬱景!!!快來領取你老公!!!]


    [好帥啊好年輕的金主爸爸]


    自從上次#高鬱景金主#緋聞被澄清,顧涼宴還多了個“金主爸爸”的戲稱,屏幕上滿是@高鬱景的彈幕,也有人表示想要綠了他。


    高鬱景將視頻看了兩遍,有些失神,顧涼宴應該再晚一些,等更穩妥的時候,才會公布他腿已經好了的消息才對。


    難道是出了什麽變故?


    假設就算是周以湛威脅了他,也不足為慮才對。


    他揣摩著顧涼宴的心思,卻不太能想明白。


    “景哥!太好了太好了,顧總的腿竟然好了!”小楊真情實感為他高興。


    高鬱景卻表現得很平靜,他指尖在屏幕上定格的那張臉上摩挲了兩下,道:“是啊,太好了……”


    半個小時後,他們抵達會所附近,小楊坐在副駕駛中,看著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司機熟練的打著方向盤,在即將停車之時,一大群人架著攝像機一擁而上,閃光燈閃爍不停,話筒也戳了上來。


    “高鬱景,前段時間傳出你製服精神病人粉絲,請問你有專程練過什麽防身術嗎?”


    “高鬱景,顧總為愛站起,你對此有什麽看法嗎?”


    “聽說你曾經被顧總包養是事實,這是真的嗎?”


    ……


    高鬱景進組以後所有行程都是封鎖保密狀態,即便去蹲守,但他防得滴水不漏,他們很難逮到他的人,網上各種關於他的事件沸沸揚揚,他也隻在微博上冒過泡,這次顧涼宴生日宴,嗅覺敏銳的記者狗仔都來蹲守來了。


    果不其然,讓他們蹲到了高鬱景的車。


    不少保安都在控製秩序,但這些人太瘋狂了。


    車門細小的一聲“哢噠”聲,被現場的喧鬧掩蓋,車門緩緩打開,長.槍短炮瞬間對著車門拍個不停,閃光燈讓人頭暈目眩。


    小楊探出頭:“不好意思,大家安靜一下,景哥已經進去了,別拍了別拍了……”


    現場聲音小了一個度。


    後座的確沒有人。


    高鬱景在快到的時候就全副武裝下了車,換了另一輛車進入了會所,他被帶到了休息室,顧涼宴手底下的人給他送來了顧涼宴特意給他準備的定製西裝,他沒有急著換,給顧涼宴發了條消息。


    他知道會有人和顧涼宴說他來了,但他偏要再和親自他說一遍。


    他沒等太久。


    顧涼宴推開休息室的門,休息室內燈關了,窗簾緊緊拉著,房內黑黢黢的看不清,顧涼宴頓了頓,抬腳踏入,摸索著牆邊燈的開關。


    下一瞬間,手腕落入一隻溫熱的掌心中,他被拉了進去,房門合上,發出細響,腳步聲交錯,顧涼宴後背抵在了門上,雙手一高一低被扣在了門上,他條件反射的想要抬腿踹去,卻在麵前人接近時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動作戛然而止。


    高鬱景的腿插入他的腿間空隙,休閑褲和西裝褲摩擦發出窸窣聲響。


    “顧總,你騙的我好慘啊……”高鬱景垂首輕咬他耳垂。


    “唔……”顧涼宴仰頭悶哼一聲,又低聲輕喘。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


    “高鬱景,放手。”


    一聲低沉性感的輕笑在耳邊,高鬱景溫潤如玉的嗓音暗啞,帶著不易察覺的惡意:“放手?顧總,你不給我一個合適的解釋,我不會停下。”


    他偏頭,在顧涼宴臉側吻過,牙尖劃過他的下顎,咬住了他的下巴,微微屈身抬眸看他,在暗裏的眼神如有實質。


    顧涼宴咬著下唇沒有出聲。


    高鬱景鬆開他,舌尖舔過後齒,聽著他急促的喘息,低頭碰了下他的喉結,“還是說……顧總你喜歡這樣的?”


    許久,顧涼宴額角滲出了細汗,他緊咬牙關,受不住的腰軟,他聲音沙啞得不像話:“你知道的。”


    他喘了口氣,說:“我們第一次做的那晚,你知道的。”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退的地雷~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村口王大爺100瓶;間暮色小披風10瓶;純愛的陽痿戰士9瓶;蜜桃烏龍7瓶;一杯濁茶3瓶;慕居者清早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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