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薄妄起了床,他有一段時間沒有這般早的起來了,倦意正濃,他坐在床上清醒了會兒,起床洗漱換衣,準備下樓晨跑。


    他打開房門,輕手輕腳的走出去,回身關上門,還沒走兩步,身後側臥的房門猛地被人拉開,動靜還不小。


    薄妄轉過頭。


    鬱涵站在門口,穿戴整齊,隻是頭發有些淩亂,眼中帶著困意,像隻沒睡醒的貓,慵懶乏味。


    他昨天夜裏沒怎麽睡著,半夜醒了好幾次,五點的時候便起床了,在房間裏寫了會兒題冷靜,聽到隔壁開門的聲音,就跑來開了門。


    “學長,早。”


    “早。”薄妄頷首輕笑,“早上想吃什麽?等會我順便帶回來。”


    鬱涵:“這麽早——要出門嗎?”


    “晨跑。”薄妄以前高中時期就有晨跑的習慣。


    鬱涵走出了房門,回身關上門,道:“我也一起去吧。”


    初冬晨時的風吹著有些冷,這個時間點外麵人不多,樹葉沾著露水,迎著清新的空氣,薄妄和鬱涵一前一後勻速跑著,鬱涵始終落後薄妄一米左右。


    薄妄一時不免有些好笑,這人追人就是這個追法不成,看著比之前那些笨拙露骨的手段還要傻。


    他們跑了兩圈,鬱涵的體力比薄妄想得好許多,到最後雖有些喘,但也跟著薄妄跑下來了。


    兩人慢慢走在路上,薄妄呼吸已經恢複平穩,鬱涵還在他身後細細喘著氣,薄妄放慢了步伐,和他並肩走在一起。


    但沒過多久,鬱涵就會又放慢步調,走到了薄妄身後,薄妄伸手將他拉到身旁,問:“老跟在我身後幹什麽?”


    “沒什麽。”鬱涵抿了抿嘴角。


    跟在薄妄身後,能一直看到他的背影罷了。


    鬱涵被薄妄發現自己的舉動,他臉上泛著薄紅,分不清是跑步熱的,還是羞赧,眸子明亮,似有璀璨星光,他的頭發被風吹過,更加淩亂,像在外瘋玩過的大型犬,在外呲牙咧嘴凶狠異常,回到家中就收斂了爪牙。


    “現在去買早餐嗎?”鬱涵問,“我可以做,學長,你想吃什麽?”


    薄妄:“什麽都可以?”


    “嗯。”鬱涵點了點頭,呼吸間喘息聲傳到薄妄耳中。


    薄妄意味不明的輕笑一聲,舌尖抵了抵腮幫子,輕揉了一下鬱涵的頭發,低低道:“喘得還挺好聽。”


    鬱涵愣了愣,後知後覺回過神來,薄妄已經把手收了回去,鬱涵偏過頭,手搭在脖頸上,熱度不斷往臉上湧。


    運動完身體是熱的,外麵風冷,吹一會兒身上的汗就涼了,容易感冒,薄妄也沒打算在外麵吃早餐,兩人順道去了超市買菜。


    這般順其自然的發展,讓鬱涵從收斂本我的狀態中慢慢脫離出來,兩人之間的氛圍看著好似什麽都沒變,又好似哪裏都不一樣了。


    尋常放假,白天鬱涵大多都是在房中學習,薄妄在客廳處理自己的事,兩邊處在兩個空間,各不相幹,相安無事,今天鬱涵卻是頻頻出來倒水喝,路過客廳時小心翼翼不發出太大的動靜,又止不住的弄出一些細小的聲音。


    在鬱涵第十次從房間裏出來時,薄妄的視線從電腦屏幕上挪開,看著廚房裏的那個身影,鬱涵背對著他喝了杯水,放下玻璃杯,杯子在瓷磚上碰出清脆的聲響。


    鬱涵悄悄轉頭看向薄妄,不想薄妄正巧在看他,二人視線對上,鬱涵若無其事的別開臉,眼神飄忽,耳尖浮上一抹淡紅。


    他從廚房裏走出來,又瞥了眼薄妄,薄妄依舊在看著他,他的小動作被抓了個正著。


    鬱涵:“……”


    他這次稱得上有些突兀的別開了臉,挺直著身板,邁開腳往自己房間那邊走去。


    “過來。”薄妄在他路過沙發時叫住了他。


    鬱涵的方向陡然轉了個彎,身體快過意識,走到了薄妄麵前。


    薄妄勾出一個輕佻的笑,問他:“口渴?”


    “沒。”鬱涵覺得剛喝過水的嗓子又有些幹澀了。


    “哦——”薄妄拉長尾音,“不渴還喝那麽多水,那就是有別的目的了。”


    鬱涵詭異的默了默,半響點頭:“嗯。”


    他抬眼看了看薄妄,視線又放在了沙發上,“我有些題,不會做,你有時間嗎?”


    “本來沒有時間的。”薄妄說話一如既往的散漫,眼含幾分笑意,整個人散發著如沐春風氣息,“不過你找我,我就有了。”


    鬱涵一時分不清是自己追人還是薄妄追人,他心跳錯亂幾拍,扛不住薄妄那張英俊的臉,還有他似是而非的話語。


    這種仿佛無底線的縱容,讓人忍不住得寸進尺,鬱涵匆匆丟下一句回房拿作業就走了,不過片刻,他就拿了好幾張卷子出來。


    他站在茶幾旁,又頓住了,試探性的詢問薄妄:“我坐哪?”


    沒有暴露心思之前,鬱涵可以心安理得自然而然的在薄妄身旁落座,暴露之後反倒變得拘謹了。


    薄妄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抬眼問他:“你還想坐哪?”


    鬱涵:“……哦。”


    他磨磨蹭蹭坐下,眼中帶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歡喜,猶如心頭的鳥兒出了籠,雀躍不已。


    鬱涵往薄妄身旁挪了挪,在中間還有兩拳寬的距離時停下,他隨手抽出一張試卷,指了道題問薄妄,薄妄看了看試卷,又轉頭看了看他,但笑不語。


    他食指落在那道題上,點了點,“這道題,你上周問過我同類型的題型。”


    “是嗎?”鬱涵沉著冷靜,黝黑的眸子看著題,“我忘了。”


    看著倒是煞有其事。


    薄妄替他再講了一遍,問他聽沒聽懂,鬱涵點頭應了。


    因著坐在沙發上寫字不太舒服,鬱涵在地毯上墊了個坐墊,形似認真的開始寫題,寫完小半張卷子,也沒有回房間的意思。


    薄妄唇邊溢出一絲輕笑,也沒有戳破。


    ——


    周末那天,薄妄回了a大,偌大的房間又隻剩下了鬱涵一人,鬱涵忍耐著分別,習慣了孤寂,可是這次好像還是不一樣了。


    他偶爾刷著題,不時的便想起了薄妄,鬱涵盡力從那種情緒中抽離出來,他不想還沒在一起,就表現得過於粘人,他現在已經踏出了最艱難的一步,隻要再耐心一點,再耐心一點便好。


    周一,鬱涵到了學校,沈臨見到他,說不上為難,隻是眼神憤然的看著他,並沒有上前來找麻煩。


    再過一段時間,學校周年大慶,組織合唱比賽,文藝委員發了通知,班主任也在班會上說了一遍,這對於沉悶的學習環境來說,不亞於一道鮮豔的色彩。


    當天放學後,鬱涵照常收拾完東西,背著書包回家,他出了校門,在去往公交站時,突然被一個人攔住,鬱涵看清攔住他的人,瞳孔一縮。


    “鬱涵,鬱涵,是我,我是媽媽。”婦人穿著黑色棉服,戴著帽子口罩,包裹得嚴嚴實實。


    這個天氣還不算很冷,鬱涵穿得也不少,被女人抓住的手卻是指尖冰涼。


    ……


    “你在幹嘛呢哥!”


    偌大的籃球場,薄妄坐在觀眾席,一隻手搭上薄妄的肩頭,薄妄劃看著手機消息,往常這個時候,薄妄已經收到鬱涵發來的到家消息了,一直在做的事某一天停下,就會顯得異常。


    身旁來了人,薄妄關掉了手機,道:“沒什麽。”


    “下去玩會唄,來都來了。”


    室內籃球場內,下麵激烈追逐,觀眾席零零散散坐了幾個人,來時薄妄是想玩玩,不過這會兒沒什麽興趣。


    他說:“你們玩吧。”


    “我歇會兒。”鄧偉楓掀起衣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就在薄妄身旁坐下了。


    他們是室友,又恰好是同一個專業的,常在一起玩,也就熟了,鄧偉楓刷了刷手機,低聲一句“我操”,滿身汗水的湊近薄妄。


    “你行啊,又上表白牆了,你看看你看看。”鄧偉楓把手機塞到薄妄眼皮子底下,薄妄掃了眼,是今天他去買點吃的,順便幫室友買奶茶時被偷拍的照片。


    在大一軍訓時,薄妄在他們校區就收到了些許關注,這小半年來斷斷續續的,上了學校表白牆也不下十次了,男女都有。


    上了大學之後,學生間的氛圍也和高中時期有了許多的不同,不會有人會因為你喜歡男人而孤立你亦或者是排擠,人際交往的圈子範圍都大了許多。


    薄妄把鄧偉楓的手從他肩頭上拍打下去,“一身汗,臭得慌。”


    鄧偉楓嘿嘿笑了笑,用浮誇的語氣開著玩笑:“妄哥就是不一樣,比我們講究多了。”


    薄妄也跟著揚了揚唇,他的笑大多都是溫和儒雅的,很少會有失控大笑的時候。


    他手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薄妄麵上表情有一瞬的變化,他低頭看了眼,是鬱涵給他發消息了,隻有四個字。


    【我到家了。】


    薄妄回了。


    【嗯,今天怎麽晚了半小時?】


    “唉,薄妄。”鄧偉楓手肘戳了戳薄妄的手臂,“你是不是有情況啊?”


    “嗯?”薄妄側過頭,沒聽明白。


    “我靠,你是不知道,剛才你笑得……嘶,反正就和平時不一樣,我看著都肉麻。”


    薄妄聞言,回問:“哪不一樣?”


    “就……就有點像柚子看他女朋友的那種感覺,你懂的吧,戀愛的氣息。”鄧偉楓笑得一臉賤兮兮,“說吧,是不是談戀愛了?”


    “沒。”薄妄說。


    片刻後,他又補充道:“不過不出意外的話,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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