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難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開端,澤西亞和陸采以驚人的配合,在白崇雪和眾人眼前打了個漂亮仗,但後續的三個小時,他們又陸續經曆了一波又一波的怪物。


    有些是被感染的候鳥,有些是憑空出現的猙獰怪物,到了後麵,澤西亞和陸采索性不回機艙休頓,直接跟著飛機一同飛行。


    期間,白崇雪也不是全然不顧他們的安危,還將鸞鳥放出了飛機。


    這一龍一鳥很早的時候非常不對付,陸采還有點擔心,結果鸞鳥雖然脾氣差,但十分聽白崇雪的話,縱使陸采覺得對方看澤西亞的眼神總是翻著巨大的白眼,但每當銀龍露出破綻,鸞鳥總會及時替他掩護。


    陸采緩緩喘著氣,和怪物戰鬥,俯瞰荒涼的大地,他終於感覺到了白崇雪所說的那些話的含義。


    世界在變化。


    它緩慢無情地改變原有的麵貌,不偏袒不針對,人類隻不過是寄生在它表皮的一個微不足道的種族。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要滅亡,都是攔不住的。


    陸采眼角濺過怪物的血,溫熱的觸感卻讓他從心底發寒。


    沒有辦法嗎?


    不可挽留嗎?


    銀色的巨龍高亢鳴唳,一爪子握得一個怪物汁***,神采飛揚地扭過脖子眨眼求表揚。


    陸采被那雙金燦燦的眸子看得頓了頓,心情像在皸裂的大地上被劈開一條裂縫,從裏麵長出了一朵鮮豔的花苞。


    他嘴角壓著笑,一邊操控著火龍,一邊抽空摸了一把這條龍的脖子。


    “真棒,澤西亞。”


    澤西亞覺得自己還能再戰五百年!


    三個小時後,飛機終於安全降落,澤西亞飛了三個小時,也頭一次使用他那個特殊的技能三個小時,化成人形後路都有點走不穩。


    “腳軟,小鹿。”還沒穿衣服的澤西亞壓在陸采身上,也不管高貴的龍該不該這樣,他隻知道自己的英姿已經烙印在小鹿心中了,偶爾的服軟也有助於調劑他和小鹿之間的感情!


    對於澤西亞切換形態後的裸替,陸采本來都快習慣了,但這次機艙門一打開,白崇雪加上一眾人齊刷刷看過來,更別提身後遙遙傳來馮春的呐喊——


    “老白!回來啦,實驗室有了新進展——!”


    “呃?老白你小徒弟玩得這麽野的?”


    他可沒忘,甚至北方基地的大批人都記得陸采和他身邊那個外國青年的“深刻”關係。


    陸采那一瞬間紅了臉!


    好多他沒準備好的問題,沒打算公之於人前的隱秘的、模糊的念頭,好像突然炸開了似的,把他炸的腦子嗡嗡響。


    所以他連把手從澤西亞的翹臀上縮回去都忘記了。


    澤西亞反正是沒什麽羞恥心的,哪條龍不是亮敞敞的?


    他高貴,他無畏。


    白崇雪眼角抽搐地拿出件長外套給澤西亞披上,帶著人群跟馮春一同離開。


    陸采趕忙順著梯子爬下去,下頜繃得緊緊的,給澤西亞把衣服穿好。


    臨時基地遠不如北方基地的設施完善,陸采等人進入基地之後,發現基地最內圍的區域也不過和之前的流民營差不多。


    幾乎大部分人都是麵黃肌瘦的,看到有一批新的人進入基地,他們眼中露出的迫切渴望幾乎要溢出來。


    “現在的野外太危險了,物資流通的難度也遠遠高於之前,幾乎所有基地都是現在這樣。”


    封麗走在陸采身旁,見陸采發怔,隨口說道。


    她的短發還是很鋒利,看起來十分桀驁不馴,但陸采卻隱約感覺出她語氣裏的疲憊。


    這種感覺,陸采剛剛在戰鬥的時候也有,那是一種對未來的迷茫。


    陸采點點頭,故作鎮定地安慰她:“會好起來的。”


    封麗看他一眼,沒說什麽。


    有個孩子踉踉蹌蹌跑到了他們隊伍旁,突然攥住一個異能者的衣服:“求求你……求求你們給我一點吃的吧,我媽媽生了很重得病,在不吃點東西就要死了。”


    這種小動靜隻引來白崇雪的一個眼神,馮春不動聲色地把他拉回基地的辦公區域,這位嚴肅的道長大人也沒有反駁。


    剩下沒什麽要緊事的異能者們自然該分散就分散,做自己的事情去。


    “小朋友,我沒吃的,你去問問別人吧。”


    被拉住的那個異能者沒辦法地把衣服從孩子手裏抽出來,正要走,那孩子猛地抱住他的大腿哭喊:“不可能的!你們是異能者!你們一定有吃的!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媽媽真的不行了……”


    他這麽一鬧,另外的小孩也紛紛跑過來,一張張饑瘦的麵龐上是一雙雙絕望的大眼睛。


    偶有小孩撞到了陸采,澤西亞眼角一跳,立刻把陸采高高舉起來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毫不掩飾他的維護。


    “哇——!”


    被澤西亞的動作掀翻在地的孩子嚎啕大哭:“你們這些異能者把我們帶到這裏,又不給吃的!所以是想怎麽樣啊!”


    “爸爸媽媽都死了,我們也要餓死了,還帶著我們跑來跑去幹什麽!”


    “反正你們異能者有本事,完全可以不用管我們啊!”


    恐懼和憤怒最容易傳播,一時間,擁擠的人群中爆發出巨大的孩子哭喊。


    站在陸采身旁的封麗漠然看著這個場景,似乎想起了什麽,略顯倉皇地閉上眼。


    澤西亞倒是隱隱明白了什麽,為難地看了眼小鹿。


    小鹿很平靜,淺褐色的眼睛第一次不像流光溢彩的琥珀,而是像被冰凍在了萬丈深海下麵的火焰。


    澤西亞沒來由感到一陣難過,他知道,這是從靈魂的另一頭傳來的,小鹿絕口不提的傷心。


    “你不用管,馮將軍已經在盡全力調度物資了,我們現在的任務就是養精蓄銳保持最佳戰鬥狀態,隻有活著才有希望。”其他人無奈地對第一次來這裏的陸采說。


    陸采頓了頓,深吸了口氣後緩緩點了點頭。


    普通人可以迷茫,甚至可以崩潰發狂,但是他們不能。他也感謝師父對自己的教導,自己不算聰明,不像師兄和其他基金會的隊員們有超高的自主性,但越是這種時候,服從命令,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完成集體的使命才是他該幹的事。


    每個種族都需要英雄,也需要默默無聞燃燒自己的工蟻,陸采一直覺得,自己就是個工蟻。


    “你和澤西亞戰鬥了三個小時,為了保證你們身體機能的恢複,我建議目前,現在,你們休息夠至少三個小時,祝好眠。”


    封麗簡單地勸慰了一通陸采,幫他安排了住處之後就先走了,陸采點點頭,卻忽略了澤西亞聽到了“三個小時”之後突然亮閃閃起來的眼眸。


    進到屋子裏,陸采才發現這是個簡易搭建的樣板房,裏麵所有東西都從簡置辦,像是隨時可以一把收整起來帶著逃命。


    他坐到床邊,稍稍鬆開衣領喘了口氣。


    澤西亞倒是好奇地四處看看,這裏摸摸那裏摸摸,在所有家具上都留下自己的氣息後,澤西亞噠噠噠地跑過來:“小鹿,我們要在這裏住下來了嗎?”


    他和陸采私下動作親昵了不少,也忘記了繃著那副“高貴”態度,直接蹲著,把下巴枕在陸采膝蓋上。


    陸采點頭,伸手揉了一把澤西亞的腦袋。


    這是個很熟悉的姿勢,他沒少揉過這條龍的頭,但眼下澤西亞的眼眸金閃閃,一瞬不瞬充滿期待地看著他,讓陸采突然想起了對方的“劣跡斑斑”。


    陸采的手頓了頓,收回手後像掩飾似的朝後仰了仰:“師父和馮春去研究院了,聽他們說,實驗室在加班加點研究遏製暗物質侵蝕的辦法,我們就現在這裏先安定一陣子。”


    “就我們兩個嗎?”澤西亞好像隨口問。


    陸采聽著又覺得不太對勁,但他強裝鎮定地點了點頭。


    澤西亞大喜:“那我們那個吧!”


    陸采:“……”


    他就知道!


    澤西亞自從第一次釋放之後就像開了葷的毛頭小子,十分熱衷於這種事,但他總是不能理解,這條龍怎麽……


    一點都不遮掩呢???


    而且他到底懂不懂這是什麽東西?


    陸采總是在心裏反複告訴自己,這就是友情幫忙,但他再遲鈍也知道,沒有誰家的友情幫到這個程度。


    哪怕是師父和馮春那種出生入死的交情,要是馮春找白崇雪幫幫忙,陸采確定馮春自那之後大概就會失去他的一部分器官。


    一次兩次,他還能借著自己反應慢,有時候自欺欺人,要不從了要不推了,但看澤西亞這個勢頭,宛如青春期男生一般,永遠要發泄自己的過剩精力,不是瘋狂戰鬥,就是瘋狂那個。


    是,是……對方才剛剛成年……而且也不是人類……


    可陸采抑製不住有一種自己的手可能要脫皮的猜想。


    而且陸采明確知道,他也不願澤西亞找別人做這個事。


    他抵住澤西亞躍躍欲試衝過來的勢頭:“你剛剛不是還腳軟嗎?”


    “我又硬了!”澤西亞十分高興地告訴陸采。


    陸采:“……”


    他竟然無話可說,雖然他知道澤西亞說得是腳硬。


    “澤西亞,我,我軟。”陸采沒辦法地找了個借口,實在是他還沒想通,甚至是一旦想到了其中關鍵的問題,他就開始有點茫然。


    人和龍……


    澤西亞也立刻軟了,他關切地坐到小鹿身邊,像巨獸哄逗幼崽一樣攬住陸采,輕輕拍打:“小鹿怎麽了?是累了嗎?”


    陸采知道這是澤西亞的習慣性動作,可能龍就是這麽安慰同類的,雖然他有點麵紅耳赤,但想了想,還是沒掙開。


    他也挺喜歡的……雖然陸采不太能理解,這喜歡到底是個什麽喜歡。


    想不出來,陸采索性不去想,他不聰明,也就沒有多少細膩的小心思,幹脆直咧咧地受著。


    澤西亞卻越發擔心,連著自己漲漲的地方都稍稍往後挪了挪,怕戳到小鹿讓他不舒服。


    “小鹿,你心情不好,是因為又看到了……賣屁股的小男孩?”


    澤西亞能想到的不多,剛才的場景隻能讓他想起來在中部基地那次,陸采也是心情不太好。


    陸采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沉聲說道:“跟你說了,不要說那個詞。”


    澤西亞“哦”了一聲,眼巴巴看著陸采,像犯了錯的大狗狗:“對不起小鹿。”


    在中部基地遇到那個男孩的時候,澤西亞的語文還處在半吊子的基礎上,所以對陸采的一些提醒還不太理解,此刻稍微再多想點,澤西亞愧疚地垂下眼簾。


    昏暗的板房裏,不太聰明的銀龍是真的有點忐忑,他小心拽了拽陸采的衣角,像摩挲珍寶似的輕輕揉著。


    陸采歎了口氣,其實他倒沒多想那些孩子,因為按照現在的情況,普通人在基地雖然吃的不夠飽,但起碼馮春會盡最大限度維持他們的生命。


    陸采和所有的異能者都心知肚明,一旦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異能者必將戰死,但能夠延續人類種族的普通人必然是要被保護到最後的。


    他想的是,他還能做什麽?


    他甚至嚐試不出回到龍島的方法,別說請求澤西亞的同類幫忙,哪怕是送澤西亞回去,他都辦不到。


    這種時候,他心裏又有些難受了。


    陸采慢慢伸手,反抱住澤西亞:“沒關係。”


    他埋進澤西亞的胸膛,任憑疲憊的身軀立刻被高大的青年擁住,像遊子回到了港灣。


    就休息一會會。


    澤西亞心疼不已地將青年揉進身體,親吻他的發頂和眼角:“別怕,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伴你戰鬥,直到我們一同死亡。”


    陸采抬手把他的嘴巴給捂上了。


    “別說話了,求你。”


    “唔。”


    澤西亞眨了眨眼,行叭。


    作者有話說:


    世界上最浪漫的情話——


    澤西亞:陪你死亡


    陸采:求你閉嘴


    白崇雪:拿廁紙擦擦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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