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好沉......


    夏川一陣呼吸不順,猛地睜開了眼。


    他又進了醫療艙,胸口堵著一團東西,小蟲崽縮在他懷裏睡得酣甜,鼻頭還冒了個小鼻涕泡。


    “您醒啦?”


    厲眠掐著時間過來開啟了醫療艙。“嗯?”他一看見夏川明顯愣了一下。


    “?”


    夏川見厲眠訝異,湊近醫療艙外殼,照了一下自己的臉。


    ......還是那麽醜,黑不拉幾的。


    嗯?他忽然湊得更近,伸手摸臉,他整張臉原本被獸毒反噬,凹凸不平坑坑窪窪的,像隕石坑一樣,現在竟摸到了平順的觸感,左下臉頰滑溜溜的,毒傷好了不少。


    黑色也褪去了一點,從焦炭轉為了瘀青紫黑。雖然總體是好轉了一些,但那青紫深黑比原本的黑不溜丟還要扭曲審美,看著更滲人了。


    前兩次醫療艙都沒治好他的臉,厲眠以為這詭異的獸毒沒辦法除去,沒想到第三次竟看見了一線曙光。


    夏川喜孜孜地搓臉。“好像帥了點。”


    不,更可怕了。厲眠微笑:“您在我心目中一向是帥氣英勇的。”


    青鳥又偽裝成了穿梭艇,夏川出穿梭艇的時候,回頭看了它一眼。


    “青鳥?”


    這兒是筒子樓後方的郊野叢林,穿梭艇就藏在高聳的竹蘭樹叢中,沒有隱形,傍晚的落日餘暉斜斜打過來,反光清晰可見。


    “青鳥最後一點能源被元帥抽空,全補進醫療艙了。”厲眠說,“現在還能開啟,是偷——透過筒子樓接了點電。”那該死的醫療艙耗能巨大,他怕夏川有負擔,補充道:“這樣最好,元帥的行蹤已經暴露了,卸除青鳥的能源能最大程度避開追蹤。”


    不過現在被追蹤到也不怕就是了。白夜剛才傳來了消息,第一軍團已經進入垃圾星的星際邊防範圍了,不出片刻就能趕至。


    夏川幹巴巴地笑了下。“那就好。”


    每每提到醫療艙的能源,他就有股莫名的心虛。


    兩人抱著小板栗,一路往筒子樓過去。


    筒子樓外,兩隻雄蟲正忙碌地在敲敲打打,地上橫七豎八躺滿了木片木條,他們協力釘床板,嘴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哥倆好的和諧模樣讓夏川訝異地挑了下眉。


    他們一個是貧民窟的大塊頭,一個是筒子樓這邊的話嘮軟蛋童溪。在他的記憶裏,童溪好像跟大塊頭有仇。


    “你說巡察處的人是不是東西?這麽多人報案求救,那些混蛋都沒來瞧過一眼!事後才姍姍來遲,隨便派了個人出麵應付,完全沒有談到幫助重建與救濟申請的事!”大塊頭生氣:“他們就是血蛭,專吸老百姓的血還不幹活!”他一邊說,手上的錘子咚咚咚敲得十分大力。


    童溪怕他釘壞床架,連忙安慰:“反正你們也沒交過稅啊。”沒被吸到血,不吃虧的。


    “這倒是。”大塊頭搔搔腦袋,熄了怒火,側耳聽見筒子樓裏傳來的叫罵聲,憂心忡忡地歎了一聲。


    “又怎麽啦?”


    “我以前打過你們這一隻雄蟲,五六次吧。現在進到樓裏都心驚膽戰的,害怕遇到人。”大塊頭唉聲歎氣,“小兄弟,要幫我躲著他啊。”


    “你打的那隻雄蟲,”童溪抬頭:“是不是一頭遮住臉的爆炸卷發?”


    “對對對,”大塊頭哭喪著臉,“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了,一看到那陰沈的怪樣拳頭就硬了。”


    “看見我的小板寸了麽?”


    大塊頭呆呆點頭。


    童溪朝他露齒一笑。“就是為了躲一個看見我就打的瘋子剃的!”


    “嘎?”


    碰!一塊木板打上大塊頭腦門。


    “......”夏川繞過他們,進了筒子樓。


    筒子樓裏正一片熱鬧與混亂。


    淩羽打著夏川的名號,強勢帶著全部貧民窟的蟲子搬了進來,筒子樓裏的雄蟲們與貧民窟的蟲子們原本就有不少過節,此時仇敵見麵分外眼紅,不時出現打架對罵的情形,兩方沒有全麵打起來都靠氣場兩米八的淩羽鎮著他們。淩羽站在天井正中央,指揮兼監督著蟲子們收拾打掃,現在已經黃昏,這兒沒有主星的恒定照明,晚上黑燈瞎火的,加上不舒服的輻射風一吹,蟲子行動減緩,搬家會更加困難。


    “你們讓讓!都讓讓!”


    貧民窟一群蟲子從外頭搬了一堆臨時趕工釘做的簡易家具,床板衣櫃什麽的穿越天井。


    “憑什麽是我們讓,你們才讓讓!”


    他們的對麵,一群雄蟲從天井下方的地窖裏清理出一堆雜物,正搬上來要分類收拾,兩邊的路線相撞了。


    苗晚賠笑道:“抱歉抱歉,我們這邊家具比較沉,都是大物件搬著吃力,繞路不便,能跟你們借個道嗎?”他對夏川無比感激,是貧民窟一派中態度算最和善的,此時也先站出來和緩氣氛。


    “我們這東西也很沉的!”但雄蟲們不相讓,平白冒出一群蟲子搬進筒子樓讓他們有強烈的被剝奪感,還是貧民窟的那群臭蟲子,哼。要不是他們還等著老大清醒,暫時看在老大伴侶的麵子上忍著,早就翻臉了。“看!這麽多東西!這麽大!好幾個人呢!”


    為首的雄蟲胖子指著他們從地窖搬上來的不明物體。


    眾人聚焦一看,還真的是幾個“人”。隻見雄蟲們搬著幾個兩米左右的柱狀物,東西被紙團層層包裹住看不清內容,但前端圓小,中間寬大,尾部長直,疑似是人形的樣子。


    “那是什麽?”


    蟲子們滿臉疑惑,連雄蟲隊伍都有人發出了疑問。


    “不知道啊,老大的雌君命令我們下去清理地窖,剛剛在暗板下頭發現的,”胖子說:“也不知道誰藏在那裏的,正搬上來要看呢。”


    苗晚看著那可疑的人形物體,瞬間瞳孔地震。“從地窖搬上來的......”他腦中忽然閃過筒子樓一連串殺人拋屍的恐怖凶談。“該不會......”


    “屍體!”


    “聽說筒子樓裏藏了之前分屍案的凶手——”


    胖子也嚇了一跳,他們剛才急著清空地窖沒有多想,現在一看這些人形物確實很可疑啊。“別胡說,沒的事,這些東西很硬的!鐵子,把它們拆開看看。”


    一群雄蟲手忙腳亂的拆開人形物。


    “嘩!”


    一陣騷動傳來。


    包裹著人形物的紙一一被拆掉,那紙張居然還是海報,攤平在天井中央的地上,一張張淡漠的俊美臉龐赫然躍入眾人眼裏。


    胖子一低頭,海報裏,硝煙嫋嫋的戰場,雌蟲冷然銳利的視線驀地與他對上,他心頭重重一跳,也不知道是震懾於那彷佛洞察一切的目光太具侵略性,還是震懾於雌蟲驚心動魄的美。


    那張揚奪目的豔紅淚痣與標誌性的性冷淡臉,赫然是第一軍團的元帥淩羽。


    這是全星際蟲族都不會認錯的臉,一時驚呼聲此起彼落。


    “元帥!”


    “天哪是元帥——”


    “這是誰幹的事,是不是胖子,我就說他暗戀元帥......”


    隻見中央一張包裹人形主身的大海報上,雌蟲的臉上有一排明顯的指印,眼角的紅痣都皺起來了,好像時常被人摩挲的模樣。


    胖子漲紅了臉。“誰、誰會對元帥做這種猥瑣事啊,我我對元帥是純純的欣賞!”他隻是在票選大眾情蟲的時候給偶像打投了一下而已啊,為什麽都用盯色狼一樣的眼光盯他!


    很快的,大家的目光就從胖子身上轉移了。


    “元、元元帥!”


    拆完紙團的雄蟲緊張得都口吃了。


    可疑的人形終於全部被人拆開,竟然是元帥的等身石膏像!五個人形物體,全都是各種各樣的元帥!


    隻是與海報不同的是,人形上的元帥,全都與屏幕上的淡漠大相逕庭,是眾人沒有見過的模樣,有漫不經心的嘲弄,睥睨眾生的狂傲,恣意率性的瀟灑,還有繾綣的溫柔......


    最後拆出的人形上,隻見元帥一臉眷戀,深情款款不知道凝視著誰。


    這是誰偷偷藏的人形跟海報?


    感覺就像是某個癡漢蟲子,或是某群癡漢蟲子為了滿足幻想打造出來的。


    貧民窟的蟲子們開始竊竊私語起來,筒子樓的雄蟲們不知所措,氣氛一時尷尬。


    誰都有幻想跟自己的小心思,但很多事私底下做無所謂,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尷尬了。


    “不是我!”胖子麵紅耳赤,指著鐵子大聲道:“你也一天到晚說想摸摸元帥小手啊,白天看電屏牆的時候,你們還不是巴在牆上麵看元帥看得眼睛都挪不開了?除了老大,誰都有嫌疑!”


    夏川抱著小板栗走進來的時候,正撞上這僵持的局麵。


    “怎麽了——”


    他頓時消音。


    淩羽頂著亞雌的臉,站在自己的等身人像麵前,若有所思地打量著。


    “大板栗!”


    蟲子們的吵鬧聲驚醒了小板栗,他揉揉眼睛看見淩羽,高興地叫了一大聲,而後抬起小腦袋東嗅嗅西嗅嗅,掙紮著跳下了夏川的懷抱。


    “小板栗?”


    淩羽詫異。火燒以來小板栗是第一次主動離開夏川,在把夏川送進醫療艙的時候,他跟厲眠試了老半天,一嚐試抱開小板栗他就雙眼血紅地陷入狂暴,他判斷,小板栗第一次在危險中受到保護,他潛意識記住了夏川的氣息,類似於雛鳥的銘刻印象,一離開夏川他就會不安焦躁。


    小幼崽邁著短腿朝淩羽搖搖晃晃跑過來。


    “大板栗!”


    淩羽彎腰伸出手——


    隻見小板栗咻!地跟他擦身而過,歡快地撲上了地上的人像。


    “?”


    小板栗左摟右抱,忙得不亦樂乎,他高興地蹭過一個一個人像,最後跑到中央的大海報上,低頭嗅了一下,小臉蛋不住地蹭向海報上的紅痣。


    這上麵有讓小板栗舒適安心的氣息。


    他興高地朝紅痣叫了一聲:“夏夏!”


    眾蟲子:?


    淩羽:......


    夏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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