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灝當場愣住。


    剛剛還安慰人家一套又一套的,這回是啞口無言,手都不知道放哪好了。


    他雀躍又忐忑,迫不及待想再次確認。


    什麽叫“以後”,“互相虧欠”又是什麽意思?


    這是他理解的意思嗎?


    剛想接著問下去,甜品店門口的風鈴作響,從外麵湧進來7、8個年輕大學生模樣的人,帶著說笑的聲音。瞬間把小店的空間占據。


    他們這個靠邊的位置也不再是世外桃源。


    愛情的滋味兒還沒品明白,就被吵鬧的氛圍衝散。


    萬景靖一向厭煩人多的地方,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手也抽走。


    鄭灝沒法,壓著心裏的悸動,拉著萬景靖趕緊離開。


    他著急找個更浪漫更私密的地方,把剛剛醞釀的感情再次升華。


    但還沒走到店門口,學生群裏,一個女孩見到他驚呼出聲:“天呐!bttery!”


    鄭灝心裏一抖:這怎麽跟顧遙似的。


    這一聲喊的,不光是她的同伴都止住了聲音看過來,旁邊桌的客人也投來好奇的目光。


    鄭灝倒也沒紅到路人皆知的地步,店裏沒幾個人真的認識的他,但架不住女孩大驚小怪的樣子,其他人也都以為見到了什麽大明星,甚至還有人不明所以地舉起了手機。


    萬景靖歎口氣,不得不又一次充當起了經紀人的角色,換成他擋在鄭灝身前,輕聲和拍照的客人說:“麻煩別發到網上。”


    鄭灝還沒從剛剛的青澀戀愛中回過神來,被這麽一圍觀,迅速進入藝人角色,戴回了墨鏡,朝幾個女孩笑一笑。


    正所謂愛情事業雙豐收。


    他臉上耍酷,其實心裏不知道有多得意。


    萬景靖拿眼角瞄一眼都知道他在得瑟什麽,走到門口電動摩托旁,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問:“你現在這個時候跑過來,被拍到沒什麽事兒吧?林一張知道你過來嗎?”


    鄭灝說:“呃……怎麽說呢,我是告訴他了,但是他並沒有同意。”


    萬景靖:“……”


    “你還覺得自己挺有禮貌唄?”


    有的人就是特別不禁念叨。正說著,林一張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接起來第一句就是:“你真的去海南了???”


    鄭灝嚇一跳,扭頭看向身後的甜品店,幾個學生還在透過玻璃悄悄看這邊,一回頭還衝他招招手。


    他不免有些憂心忡忡:


    “啊…這麽快就被曝光了嗎?是不是有狗仔追蹤我啊?”


    林一張:“……別做夢了,狗仔沒空理你。是你的航班信息我能看見。”


    鄭灝惡人先告狀:“林哥我說,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個人隱私。”


    林一張不覺得有什麽,權當他是開玩笑:“你哪有那玩意兒,別人還沒窺探呢,你就都抖落出來了。”


    鄭灝舉著電話晃晃悠悠,沒一會兒消停。他看著麵前的萬景靖,長身玉立風度翩翩的,怎麽看怎麽喜歡,連對著電話裏的林一張都溫柔了,大度地說:“好好好,我知道了,這對你來說是有點困難,但麻煩您沒什麽大事兒,別再給我打電話打擾我二人世界了,好嗎?”


    林一張這才終於說了句有用的話:“明天必須回來排練,而且,你倆找個沒人的地方偷情,別被拍了!”


    鄭灝對著電話樂,嘴角都咧到耳朵根了:“什麽偷情,我們名正言順的情侶,情侶,懂嗎?”


    林一張不堪其擾,一聽這個,電話直接掛了。


    鄭灝得意忘形,朝著萬景靖抬抬下巴,輕佻地跟調戲民女似的:“是吧,老公?”


    萬景靖翹著嘴角:“你少霍霍他吧,別又弄走一個經紀人。”


    鄭灝撩撩頭發,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也是,畢竟不是所有經紀人,都能變身成帥逼吉他手老公的。”


    萬景靖聽完抬手摁著他肩膀:“你還想要幾個……老公?”


    “一個,就你一個”,到了這種環節就是鄭灝超常發揮的時間,他說完跨坐上小摩托的後座,拍拍前座說:


    “快騎上來吧老公,最好騎快點。”


    —


    男人太快是不行的,萬景靖依然慢慢悠悠,被身邊好多自行車超車也不為所動。


    但是海島的日落將至。沿著海灘邊公路騎行,遠處是被漸漸染上橘色的海麵,身邊是不斷後退的椰子樹,陽光透過縫隙灑下來,不再是灼曬。


    萬景靖的背心被吹得飄動起來,帶著他身上三宅一生的香水味,飄浮在鄭灝身邊。他鬼迷心竅地把手摸上了人家的腹肌,一塊一塊的,比以前還結實。


    “我怎麽覺得,咱倆像是在私奔?”鄭灝小聲念。


    像是某個台灣或者日本電影裏的場景。


    這時候前麵的男孩,應該是伸一隻手蓋過來,兩人的手在腹肌前麵交握。


    然後迎著風大聲喊著愛你,或者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最後後座的人張開手臂,迎著風,兩個人的劉海都被吹起來。


    但是萬景靖頭盔蓋的嚴嚴實實,張口說的是:“把你手拿開。”


    怎麽一點兒都不浪漫呢,鄭灝哼唧:“怎麽了啊,我就是摸了一下而已。”


    萬景靖的聲音比交通安全廣播還要冷酷:“影響我騎車了。”


    鄭灝無語抽回手,攥著後座的金屬架子,沒好氣問:“我們要去哪啊?”


    “我也不知道。”


    “那就隨便走吧”,鄭灝覺得這樣挺好,像是私奔也像逃亡,戴著頭盔還有點像亡命之徒。


    他隨口唱著自己腦子裏的旋律,想著再寫一首歌:


    “天涯海角在哪兒,


    你帶我去,我就跟著你去……”


    但事實證明,想去天涯海角,首先,不能騎電動車。


    小電動摩托發出筋疲力竭的滴滴聲,速度降緩。


    倆人四條長腿支撐著地麵,停在了馬路邊……


    “我說老萬,你這麽穩妥的一個人。怎麽做出這種事兒來的?它沒電了你沒看出來啊。”


    鄭灝摘了頭盔,看著儀表盤笑的很揶揄,湊過臉去:“你是不是心神不寧?”


    如願得到一個白眼,萬景靖下車來,站在路邊,半晌無奈道:“是,我心神不寧,思緒難平”,說完看了看儀表盤,沒忍住,低頭笑了起來。


    鄭灝照著後背給他一巴掌,沒敢真使勁兒,也跟著笑:“你還讓我別碰你,整半天自己不知道想什麽呢?”


    萬景靖笑得停不下來,看著他:“我想什麽,我能想什麽。”


    鄭灝坐在車上,抬頭追著問:“想什麽?跟我說說。”


    萬景靖笑著扭頭走了,沒理他。


    鄭灝不死心,推著車跟在後麵追:“誒誒,別走啊,跟我說說啊。”


    倆人一個走一個追,也不知道萬景靖騎到了什麽地方,周圍倒是真的沒什麽人,但也是真的沒有可以休息或者充電的地方。


    鄭灝走累了,索性騎坐在車上,仗著腿長,蹬著地滑行,一邊還憶苦思甜:


    “老萬你知道嗎?我以前自己在北京的時候,買過一輛二手電動車,不是你這個小綿羊,是那種能人力騎,也能電動的。


    我當時住的那個破胡同,電動車都推不進去,隻能放在巷口,然後有一天車裏的電池,就被人偷走了。


    我那時候沒錢買新電池,也舍不得賣了那車,沒電池的車根本賣不上價錢。


    然後我那一陣子,都把那電動車當自行車騎,就這樣,可鍛煉腿力了。”


    萬景靖插著口袋走著,聽著他像是說個笑話一樣,語氣輕鬆地說這些,臉色也柔和下來。


    伸手揉了揉他的頭問:“嗯,是那個你砸我的電池嗎?”


    “不是,砸你的那輛是我當時室友的”。


    鄭灝笑:“我是因為丟了電池,才有了防盜意識,後來借他的車騎,走哪兒都卸下來。”


    說完自己回味了一下:“這麽一想,咱倆的緣分總是離不開電動車和電池。但是我現在有錢了,回去可以買兩輛,等你回家了,咱倆出門就騎電動車吧,你也不怕暈車了。”


    萬景靖邊聽邊笑,瞄他一眼,想起來剛剛被調戲的話,反彈回去:“我跟你騎不到一起去,你太快了。”


    “誒你什麽意思?”鄭灝被冒犯到了:“你第一回 跟我的時候,還給我打98分呢?”


    萬景靖挑下眉:“男人在床上的話你也信?”


    “我靠,我這麽多年都沒被人說過快!”鄭灝大為不服,張口就來,說完就後悔了。


    果然萬景靖停下腳步,看他一眼。


    鄭灝自覺失言:“哎,不是不是,我,我自從你說離職之後,就再也沒約過別人了。”


    萬景靖臉色有點沉。


    他彎下腰,低聲道:“你要是再敢,腿都給你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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