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不愛說話,人卻靈醒得很,最關鍵的是腿腳還快,一個飛竄就能上樹,一溜煙就能跑沒了影。


    見著他神色慌張,阿大心裏也有點發怵。


    他跑到阿大和烏鴉跟前,湊到他倆耳邊說了兩句話。


    阿大輕輕吸了一口氣,和烏鴉對視了一眼,隨後立即把gong///nu和青鹿往地上一丟,忙不迭地朝鴨姨的屋子跑去。


    第68章 第 68 章


    從哥還是被動了刑,這一次鴨姨甚至沒通報阿大,更故意不當阿大的麵,刑罰自然比阿大在時更兇狠殘忍。


    烏鴉以為鴨姨不敢這樣越俎代庖,畢竟那是自己弟弟的契兄弟,就像弄死弟媳也不能私底下行事一樣,好歹得看寨主的麵子。


    但鴨姨有什麽不敢的,從小就沒人能製得住她。隻要她想做的,她便什麽後果都不在乎。


    阿大推門闖進去時,阿言正跪在地上。


    他已經沒什麽知覺了,兩手鮮血淋漓,細看手指,直接則血肉模糊。


    他的眼睛也腫了,根本看不清烏鴉的臉。他的膝蓋麵前有一灘唾沫和血的痕跡,被他自己和來去的人糊得亂七八糟。


    此刻他的手腕上拴著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則扯在另一個村民手裏。他整個人便失了重量,任由那繩子扯著,維持著趴跪的姿勢。


    而從哥也一樣,但從哥的意識還算清醒。他的手也同樣滿是血汙,連炭筆都握不緊。


    他仍然被摁在那張地圖上,艱難地抓緊炭筆,一邊劇烈地呼吸著,一邊仔仔細細地在圖上勾勒著什麽。


    鴨姨則站在桌子旁邊,和北坡人一起一瞬不瞬地盯著從哥下筆的每一處。見著烏鴉和阿大進來,也僅僅側了側頭,沒說話,也沒給放人。


    烏鴉噗通一聲跪下,他說鴨姨你不要搞他,他會死的,你不要搞死他啊,他是阿大賞給我的啊。


    鴨姨轉過身來,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她說我是在拷問俘虜,我管你是不是賞的。


    她把從哥推開,抽過地圖舉起來,她說你看看這個,你們在這裏守了多久,你們拿到了嗎——“拿不到就給我閉嘴,這個死了又怎麽樣,大不了我再給你弄一個來!”


    從哥被一推,雙膝一軟從桌子上滾下。他的褲腿上也全是血跡,看樣子被棍子抽打過。


    他站不穩,一下子撲到阿大的腳邊。


    那一刻他心裏頭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謝天謝地,阿大終於來了。隻要阿大來,他就不會死了。


    他往前挪了一點,抓住阿大的褲腿。他抬頭看向阿大,而阿大也冷冷地注視著他。


    “阿良,我問清楚了,這是他們的作戰圖,等會他標示完了,你和東嶺的人也抄一份。”


    鴨姨頭一轉,揚手把地圖丟給阿大,淡淡地道,“到時候你們選一條路,讓這兩個牲口帶我們去。給他們兩發子彈,他們打頭陣。”


    地圖撞到阿大的胸口,阿大一把抓住。他看了一眼地圖,又把地圖丟回桌麵。然後他抽了抽腿,把褲腳於從哥的手中掙開。


    他說,阿姐,放人。


    聽罷這話,鴨姨笑了。但那笑容隻有一瞬間,下一秒她便眉頭一皺,拉過椅子坐下。


    她說,“怎麽的,我問出來你還說我不是了。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你怎麽想,你跑東嶺跑那麽多次,有什麽動靜沒有?東嶺那幫人要幹早幹了,你們是見著外頭人把我北坡吃了,不敢動了,現在屁都不敢放一個,就隻能和我耗著吧。”


    阿大沒表情,他杵了片刻,揮手讓烏鴉去把阿言解下來。


    鴨姨喝了一聲,讓他們誰都不許動,然後唰地一下從位子上站起來,指著阿大就罵。


    她說你他媽現在要和我對著幹是吧,阿爸死了不算數是吧,我老公死了不算數是吧,那麽多村寨人丟了命,你他媽操個pi眼就忘了是吧!


    那話罵得難聽,阿大和烏鴉也得受著。


    這就是鴨姨的脾氣,她會把所有的負麵情緒全部轉化成憤怒,無論是悲傷,痛苦,惆悵抑或是本來應哭一場的思念,都會變成熊熊燃燒的怒火。


    而憤怒,就是要見血才能消。


    第69章 第 69 章


    烏鴉想上前摟住阿言,守著阿言的人卻直接抽刀橫在烏鴉麵前。


    烏鴉不敢從地上起來,挪動膝蓋又對著鴨姨。


    他說鴨姨我求你了,我和他相處好些日子了,他真的什麽狗屁都不知道啊,他都給你嚇傻了,你就不要收他命了。


    但鴨姨不吃這一套,她看都不看烏鴉一眼,一腳踹到桌子腿,讓桌子擋住跪著的烏鴉,不讓她看見。


    “我不會收他的命,我還要留他探路的。但我至少得要留點東西,不留,我心裏頭過不去。”鴨姨沉下嗓子,冷冷地說。


    說著朝其中一個押著阿言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微微點頭,摁住阿言的肩膀再往下押一些,彎刀便卡在他一邊胳膊下。


    烏鴉大驚,這一刀就是要砍掉阿言的一邊胳膊。


    他求助地望向阿大,又往前挪了一點托住刀口。


    阿言已經連射n///yin都發不出來了,他甚至都不知道現在正發生什麽。


    那刀手推了烏鴉一把,烏鴉的手被刀口劃了一個淺淺的傷痕。另外兩人則直接上前摁住烏鴉的肩膀,不允許他再靠近。


    烏鴉不吱聲了,這一刀就算隻砍掉阿言的胳膊,憑阿言這個小身板估計也是撐不過來的。


    烏鴉的小娘炮要死了,還沒能真正開開葷,小傢夥就要死成一塊冰坨了。


    但阿大沒讓刀手這麽做,他朝著那刀手狠狠地喝了一聲“你敢”,便轉頭瞪著鴨姨,他說阿姐——“我讓你放人。”


    鴨姨不理他,繼續對刀手下令,“你他媽等什麽。”


    那刀手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認定了自己北坡人的身份。他上前半步,定了定神,最終徹底架起了彎刀。


    但他的胳膊還沒發力,就聽得身側傳來出刀的聲音,然後脖頸一涼,有什麽東西貼上了他的皮膚。


    阿大出刀了,他出刀很快,兩三步走到刀手旁邊,毫不猶豫地把刀刃卡在刀手的脖子上。


    他說,你聾了,聽不見我的命令嗎。


    “你想幹什麽,阿良,”鴨姨不爽,鼻子噴著粗氣——“你是想做叛徒吧,你要想做叛徒——”


    “我不是叛徒!”阿大吼了一聲,回身就把刀尖指著鴨姨,他的表情變得猙獰,目光也兇狠起來,“但這是在我西頭寨,你做事得問過我意見。”


    “我是你阿姐,我要做的事就是——”


    “你是鴨姨!你是北坡的鴨姨!”


    阿大打斷了阿姐,手一揮,一把將彎刀卡在桌子上,怒斥道——“你不是西頭寨的人,我才是西頭寨的阿大!我西頭寨收留了你們,你們就給我安分點!”


    這話吼完,鴨姨有一瞬間的愣神。


    但阿大不愣,他轉身把房門徹底踢開,對著徘徊在外頭的幾個小年輕喊道——“賴查,屁精,進來把我和烏鴉的契弟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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