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阿言不能來找從哥,本來就憋得慌,等到晚上烏鴉回來了,他當然要讓嘴巴釋放釋放,抓住烏鴉問個沒完。


    所以他不僅知道小遠,還知道從阿大十七歲算起,到現在三十一歲,總共有三個人明麵上追求過他,有兩個暗戀過他。


    其中明麵上追求他的兩個是女的,一個是男的。男的就是那個小遠,而女的有一個則是他曾經被安排做老婆的女孩。


    “他還娶過親?”從哥真是覺得自己什麽都不懂。


    “沒有,那女孩比那小遠消失得還早,她本來就不服氣家裏安排的親事,後來和西頭一個屠夫的兒子好上,大肚子之後就離開苦山了。”


    阿言把後半條魚也拿過來,他覺得從哥聽到這些應該是沒什麽食慾了,於是大快朵頤,三兩口消滅幹淨。


    他是太久沒有沾肉腥味了,雖然二十多歲已經停止了發育,但他還是覺得自己有長個頭的趨勢,不然怎麽每天都吃不飽似的,聞到肉味就跪下了。


    “所以阿大沒什麽戀愛經歷的,烏鴉和他熟悉,他看得出阿大對你挺上心,”阿言說,“你說不喜歡,大概是阿大不怎麽說話。但他要真不待見你,你也不會被解了鏈子隨便放著,你說是不是?”


    是,阿言這話反而提醒了從哥。


    他們還是俘虜。阿大可以隨時廢了他,再讓全村的牲口都來xx。


    “而且你也挺喜歡他的,”阿言道,“你看,計劃真是趕不上變化。原來我以為被抓來是要賣屁股的,現在雖然也是賣屁股,但是賣給自己不討厭的人,應該也沒那麽難受。”


    從哥眉頭一皺,反問,“誰說我喜歡他了?”


    阿言笑了,他笑出一嘴的魚腥。


    可他剛想回答,卻突然被喧囂打斷了。


    隻見十幾個人浩浩湯湯地闖了進來,穿過大廳,繞進後院。還不等阿言把嘴擦幹淨,就猛地踢開了臥室的木門。


    從哥馬上站起來,抓起靠近門邊的阿言往自己身後甩去。


    可來的人實在太多了,其中四個年輕人立馬上前,兩人一組地摁住從哥和阿言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就往門外拽去。


    出了房門,從哥心髒便漏跳一拍。


    他看見了去給鴨姨敬酒那天杵在鴨姨房內的幫手,此刻那人就站在屋子外頭,叼著根煙,指揮著這群年輕人行動。


    這一群是北坡的村民,而他們要把他和阿言押到鴨姨那裏去。


    第65章 第 65 章


    從哥心說完了,他前一秒還沉溺在自己有可能萌發的小情愫上,後一秒又得要生要死了。這果然不是談戀愛的劇本,一談戀愛就要見血。


    此刻阿大不在,烏鴉也不在。這幾日他們忙著和東嶺的人走動和籌劃,基本早出晚歸。鴨姨也放鬆了幾天沒來找事,讓從哥和阿言一度以為風頭過去,氣已消,萬世太平,新年快樂。


    但實際上並不是這樣。


    當兩人被帶到鴨姨的屋子後,已經有很多北坡的人等在裏麵。他們全是北坡殘餘下來的青年,有男有女。見著他倆的麵,頭一轉,兇狠的目光便齊刷刷地射向他倆。


    鴨姨在中間,她招手,讓人把他倆押過來。


    從哥踉蹌幾步,直到走到鴨姨麵前的桌子邊時,才被人踢了一腳,整個人趴在一張地圖上。


    他低頭一看,瞬間倒吸一口涼氣——這個地圖他見過,不是普通的苦山圖,而是他們的作戰圖。


    看來鴨姨的人還是擅自行動了,不僅偷偷摸到部隊裏去,還偷出了那麽關鍵的東西。


    “把這些圖示的內容寫出來。”鴨姨道,隨手丟給他一支炭筆。


    從哥疑惑,定睛一看才明白是什麽意思。


    原來鴨姨的人雖然偷出了地圖,但這是文官之間交流的地圖,而不是最終的開會地圖。這些地圖上有著很多沒有文字標註的圖示,隻方便參謀團內部的成員溝通和共享。


    所以鴨姨的人看不懂,而隻有從哥和阿言這類人能懂。


    從哥和阿言對視了一眼,阿言的嘴唇發起抖來。


    從哥輕輕皺了皺眉,示意他不要緊張,然後微微抬頭,定了定神,裝傻地對鴨姨道——“是……什麽內容?”


    話音剛落,其中一個人就扇了他一耳光。鴨姨點了煙坐在他麵前,噴出一口濃煙,說你他媽自己清楚,別跟我耍花樣。


    從哥說我真的不清楚。


    “埋伏線,塹壕線,計劃防守線,甚至模擬進攻線都繪製了好幾條,你看上麵密密麻麻有那麽多圖樣,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種,但無論是哪一種都沒有意義。畢竟這張圖是討論的過程,並非討論的結果。”


    從哥雙手摁在地圖上,低頭看了看,發現這是一張很新的地圖。


    在苦山這種潮濕寒冷的地方,紙張放久了就會發軟發蔫。而這張紙還是比較挺拔堅硬的,證明它剛送來苦山不久。


    也證明不久之前,上頭有新的指示下來了。


    這是一張預示著下一步作戰計劃的圖。


    當然,從哥不會告訴他們這些。他或許會出賣自己的駐紮點,但他離開也有好些時日了,士兵有沒有轉移,防線有沒有變更,這一切都不由他說了算。


    所以即便他出賣了當初自己的位置和營地的成員組成,苦山的襲擊也未必能達成預計的效果。


    可鴨姨卻不這麽想,她把煙撣了撣,根本沒受從哥的糊弄,幹脆地道——“我不需要知道你們的線路,我隻需要知道綠色的是駐紮點,還是紅色的是。”


    都不是。綠色的是已經失守的、廢棄的點,紅色的是還沒達到的、預計要占領的點。


    不過從哥隻是在心裏回答,這些關鍵的東西隻要曝光給鴨姨,他們的部隊定然損失慘重。然後又會有更多的新兵送進來,更多的炮灰被投擲出去。


    他再次與阿言對視了一眼,阿言已經怕得不行了,他渾身發抖得厲害,腦門硬是貼在地圖上不敢抬起來。


    但即便如此,他們也拽著他的頭髮將他腦袋揚起,連續扇颳了好幾個耳光後,厲聲警告他不要發出嗚咽。


    聽到鴨姨的問話,阿言更是嚇得抽抽噎噎。他好害怕自己又被丟進那個暗無天日的刑房裏,他隻消想一想就覺得毛骨悚然。


    他的腦袋被扇得嗡嗡直響,見著他還是止不住哭腔,壓住他的人又揪著他的頭髮,用力地撞了幾下桌麵。他的思維被撞散了,腦袋像要裂開一樣疼。


    所以他要開口了,他本能地就想回答鴨姨的提問。


    他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咿咿呀呀地嚎道——“不、不要打,我、我說,綠色,綠色是——”


    “你不要講話!”從哥猛然警醒,下意識地用他的家鄉話向阿言喊了一句。


    苦山人有可能聽得懂通用語,但他們不可能聽得懂從哥的家鄉話。


    這是從哥本能的反應,而喊完之後,阿言噤聲,他則被一腳踹翻在地。


    第66章 第 66 章


    阿大射出那一支弩的時候,一頭青鹿腦袋一閃,晃了幾晃。阿大再補一弩,便射到了它的肚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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