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啊,我們還能出去嗎?”


    宋言歎口氣道:“說不準,留在這裏也挺好的,不缺錢不用上課,還有喜歡的cp磕,走一步看一步吧,以後的事誰又能預知呢。”


    言無冬和裴笙坐在裏麵叮叮當當搗鼓著年夜飯,過了一會兒,從裏麵飄出一縷黑煙。


    “韓姑娘,快,拿桶水過來。”


    “來啦。”


    臨風樓。


    楚卻給沈暮時滿上酒,轉向蘇夕影道:“蘇公子能否飲一杯?”


    蘇夕影點點頭,舉起酒杯和他們的杯子碰一下,喝一半放下。


    沈暮時把他杯子拿過來,把剩下的一半喝了。


    楚卻繼續道:“蘇公子玉樹臨風,老沈啊,你不虧。”


    沈暮時道:“是我三生有幸了。”


    楚卻給他們滿上,蘇夕影又喝了一杯,這次他把一杯全喝了。


    蘇夕影不勝酒力,看了一眼酒壇上貼的,又是烈酒。他身體搖晃,沈暮時扶住他,蘇夕影便靠上他肩膀,拿起酒壺,給二人斟滿,含糊道:“幹杯。”


    43、青絲結情思3


    ◎他死不了◎


    楚卻道:“蘇公子醉了吧?要不你帶他回去歇下?”


    “嗯。”


    蘇夕影還能聽到他們說話,抓住沈暮時衣襟,道:“我沒醉,再坐一會兒……”


    後麵的話沈暮時沒聽清,坐下來,耳朵貼在他嘴邊,問道:“什麽?”


    “想看焰火和爆竹。”


    “好,看焰火。”


    沈暮時抱起他,在看台坐下,有風吹過來,正是寒冬臘月,風還有些寒,沈暮時拿過衣服,蓋到蘇夕影身上。


    蘇夕影醉得一塌糊塗,但還睜著眼睛,一眨不眨看著外麵。


    楚卻在他們身後拿出那兩串爆竹,走上看台,和沈暮時他們保持一段距離,拿出火折子點燃,爆竹劈裏啪啦響起來。


    蘇夕影伸出手輕輕鼓起掌。


    沈暮時伸出手放出一隻信鴿,下了指令,不多時,無數的焰火衝上半空,在三人麵前炸響,好看的火光四濺開來,像一場慶禮。


    那些火光久久不滅,排成了兩個人牽手的形狀,焰火中有六個字:沈暮時蘇夕影。


    兩個名字中間是一個桃心。


    這個圖案在半空徘徊著,占據了他們這片星空,沈暮時喂給蘇夕影一口醒酒湯。


    “夕影,看見焰火了嗎?”


    蘇夕影的眼裏有水光,他重重點兩下頭,神情有些激動:“看到了,看到了,暮時。”


    沈暮時摟著他,聽著下麵平民的歡呼,也有些失神。


    那個圖案在眼前徘徊許久,最後飄散開,劃出無數個999的字樣,散落在天邊。


    夜幕重新歸於平靜。


    蘇夕影聽到下麵有人喊:“沈祭司蘇公子永結同心。”


    二人進餐之前都已沐浴過,沈暮時便直接打橫抱起他放到床上,脫下外袍和鞋襪,扶蘇夕影躺下。


    蘇夕影揉揉眼睛,醉意在他的眼裏浮上一層淺淺的水霧。


    沈暮時轉頭衝楚卻指向裏間,道:“那邊還有一件臥房,你今晚可以睡那裏。”


    楚卻點點頭,坐下繼續吃酒。


    隔著幾張屏風,看不到這邊,沈暮時便不再管他,反握住蘇夕影拉他衣袖的手。


    蘇夕影其實很黏人,絕大多數時候不會說,就默默站在一邊看著對方,誰找他做事,盡管心裏想著其他事情,也還是會依著別人去做。


    沈暮時低下頭,讓二人之間的距離更近。


    蘇夕影半睜著眼睛看他,伸出手環住沈暮時脖子,他好不容易主動一次,沈暮時便順勢側躺下來。


    蘇夕影慢慢伏到他胸口,嘴裏低聲說著沒有醉,眼睛已經睜不開了。


    沈暮時抬手輕輕拍他後背,沒多久,懷裏人呼吸平穩下來。


    蘇夕影睡著了。


    沈暮時把被子拉上來,蓋好,手指挑起他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俯身在蘇夕影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過了除夕,接下來就要籌劃沈暮時和蘇夕影的婚事了,婚服很早就已經縫製好了,用的是王宮裏的繡娘和上等的料子,過完除夕的第一天,就送了過來。


    其他的事也無需操心,各項事務均有汜王派過來的人料理,短短半日,祭司府已經收拾得像那麽回事。


    沈暮時和蘇夕影還留在臨風樓,有探子來報,祭司府出出入入丫鬟婆子頗多,不得清靜。


    看他們兩個沒走,楚卻也厚著老臉繼續在這裏逗他們兩個開心。


    見他不走,沈暮時已經從冷言冷語轉變為□□裸的威脅。


    麵前擺了一盤魚豆腐,蘇夕影夾起一塊放進嘴裏,嚼的津津有味。


    就聽楚卻道:“蘇公子,大喜日子快到了,少吃些這種吃食為好。”


    “為什麽呀?”


    蘇夕影聽的不明所以。


    楚卻過來,壓低聲音道:“影響房事。”


    “……”


    蘇夕影忿忿丟進嘴裏幾塊魚豆腐。


    楚卻又道:“難不成蘇公子是小歡?”


    蘇夕影點點頭,又搖搖頭,看向沈暮時求助。


    剛有人送來一封密函,沈暮時拆開看完,放到一邊蠟燭上燒了,轉過身道:“楚卻,你是不是皮癢了,用不用我給你剝一層。”


    楚卻一下子站的筆直,道:“不用了不用了,祭司,稍安勿躁嘛,蘇公子一表人才,身體調養好了,說不定能給你生個兒子。”


    蘇夕影覺得自己走錯頻道了,開口問道:“這裏男子能生孩子?”


    沈暮時走過來,道:“自然不能,楚卻就是皮癢了,等我剝呢。”


    沈暮時手指有意無意地在劍鞘上摸了摸。


    楚卻急道:“祭司別拔劍,我不皮癢,我皮長得緊實得緊,你要是實在想砍,再忍幾天到祭祀上?”


    “祭祀上麵無需我動手。”


    “那您老人家剛好養養手。”


    “養的久了,就想動動。”


    “誒,您可別動。”


    蘇夕影把一盤魚豆腐全吃了,走到看台上,祭司府在不遠處,有不少人進進出出,外麵已經掛上了紅色帷幔,除夕剛過去,紅燈籠還沒有拿下去,又添上許多抹紅色。


    沈暮時把楚卻手裏的雞腿搶過來,拿一壺酒過來,喊道:“娘子?”


    蘇夕影偏頭看他,片刻道:“喊夫君。”


    “夫君~”


    “……”


    “夫君~”


    “停!”蘇夕影揉揉胳膊,道:“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沈暮時把桌上擺的卷軸丟給楚卻道:“楚大人,在下休婚假,這些瑣事交給你處理了。”


    楚卻立刻換上一副哭喪臉:“沈大人,小的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找您敘敘舊,順便蹭幾頓飯,就別讓我幹這些了唄。”


    沈暮時伸手衝他搖搖手指:“不行。”


    楚卻笑不出來了,拿起那些卷軸翻看幾眼,臉色苦的像是吞了黃連。


    蘇夕影看他那樣子覺得好笑,挖苦道:“楚大人有家不能回,換個地方執行公務,感覺如何。”


    誰叫他前幾次老是調侃蘇夕影,這下終於給人逮著機會了。


    楚卻連連擺手,道:“挺好。”


    沈暮時道:“我已經放出消息,有事來臨風樓找你,楚大人能者多勞,吃喝隨意。”


    說罷,牽起蘇夕影的手往外走。


    楚卻忙在後麵喊:“誒,你們兩個回來。”


    二人沒理他,到對麵客棧住下。


    新年伊始,像他們這樣有家不回,住客棧被人鳩占鵲巢到處跑的人也是不多見。


    蘇夕影剛邁進新客棧客房,就聽係統提示道:“甲方已完成任務十、五個。”


    蘇夕影聽完有些懵,今年他已經十九歲,還有一年時間便要獻祭,如今這小半年才完成十五個任務,任重而道遠,如果完不成怎麽辦,就把自己送去剝皮嗎。


    蘇夕影歎口氣,問道:“係統,你能不能假裝不知道我違規啊?這樣下去,我死了也完不成任務。”


    係統:“不能,甲方請加油。”


    蘇夕影在床上坐下,和係統掰扯道:“係統老兄,你看,咱們認識這麽長時間了,你能忍心讓我真的去獻祭嗎?我去獻祭了,你找其他宿主肯定不如一直跟著我一個人好吧?”


    係統難得沉默片刻,道:“是的,所以甲方請加油,本係統全力支持你。”


    “這就好。”蘇夕影繼續道:“所以你能不能多寬限幾年,讓我有時間完成任務好嗎?”


    係統:“不能違反世界設定,係統愛莫能助。”


    “那你這怎麽能算支持呢?至少給我開個簡單模式嘛,不然我怎麽完成任務。”


    係統:“有誌者事竟成,甲方一定能完成的!”


    蘇夕影無法,套路不了他,隻得問道:“那最快完成任務要多長時間?”


    係統:“最快三年。”


    蘇夕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過下一年,哪來的第三年。


    一年中或許還有變故,蘇夕影躺下拿過枕頭蒙住腦袋。


    身邊一沉。


    沈暮時在他身邊坐下,方才蘇夕影和係統的對話是在心裏說的,他聽不到。


    “夕影,你很困嗎?”


    蘇夕影彈坐起來,道:“沒有啊,我不困。”


    而此刻,遠在南陸無名山的葉無夙出關占卜,本年祭祀時間為二月,和沈暮時推算的分毫不差。


    “怎麽啦?”蘇夕影偏頭看他。


    沈暮時道:“這幾日,有人向汜王進言你和韓施做的事不合規矩,要求給予懲處,汜王轉手給我。”


    蘇夕影垂下眼眸:“那你打算怎麽辦?”


    沈暮時道:“我懷疑這是有人刻意針對你。”


    “針對我?”


    蘇夕影看著他,回想自己好像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


    沈暮時點頭: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汜王既然已經把這件事交給我,他便是不想管,你這幾日,沒事不要出去,免得被人落下話柄。”


    “嗯。”


    蘇夕影沉默片刻,想了想還是問道:“你交給楚卻做的也是這件事嗎?”


    “不是,這幾日時常有人哀求我放過省司監裏的某個少年,應接不暇,明知不可能放,還要來進一本,我懶得看,便交給楚卻,讓他去挨家回信拒絕。”沈暮時道。


    蘇夕影自己也知道,不可能從沈暮時這裏放掉一個人祭,哪怕那些少年看起來多麽可憐,但他還是想問。


    “那你忍心看著那些人送死嗎?”


    沈暮時答道:“有什麽不忍心的,司空見慣了,話也說倦了,不想理會這些事情,反正他們找不找我都是一個結果,久而久之他們便也不多此一舉了。”


    蘇夕影心一沉,看見了自己的命運。


    “對了,夕影,你今年幾歲?”


    “十九。”


    沈暮時點點頭,不說話了。


    蘇夕影眼眸暗了暗,問道:“挑選人祭的標準是什麽?”


    屋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不是所有少年都要被獻祭,隻挑選那些出生帶異像的人,比如生在刮風下雨天,又或者出生的時候有彩虹和雪,每場祭祀多則幾千幾萬人,少則幾百人。”


    沈暮時道:“沒錯,沈晚俞,梁上君子當的越發順手了?”


    沈晚俞蕩下來,目光先落在蘇夕影身上,又看向沈暮時,道:“你就不能放了我弟弟嗎?你就這麽忍心看著從小跟在你身後的人就這麽死了嗎?”


    “怎麽不忍心?”


    沈暮時反問他。


    沈晚俞一下子噎住,眼裏多了幾分恐懼。


    沈暮時繼續道:“我放了他,就要多一個人補上去,為什麽隻因為他是我堂弟,就要換個人去死。”


    沈晚俞沒再說話,掏出一摞卷軸跪下:“求你放了他,我可以用我的命來換。”


    沈暮時隻淡淡吐出兩個字:“駁回。”


    沈晚俞抬起頭,眼裏布滿上紅血絲,問道:“那下一年,你便忍心讓蘇夕影獻祭?”


    蘇夕影低下頭,也在等自己宿命的判詞,就算沈暮時讓他死,他也不會懷恨在心,畢竟規矩不可破。


    這一說話間隙瞬間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


    “他死不了。”


    沈暮時抬起手指輕輕擦掉蘇夕影眼角的淚。


    蘇夕影毫無知覺地流下淚,反應過來時,沈暮時手指溫熱的觸感似乎還在臉上。


    44、青絲結情思4


    ◎喜覓良人,早已勝卻人間無數◎


    “沈暮時!”沈晚俞拳頭錘在一邊桌案上,發出一聲悶悶的巨響。


    沈晚俞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喊道:“說來說去還是瞧不起我們,你喜歡他,就可以讓蘇夕影活下來,看不上我們,便拿光麵堂皇的話來堵塞,沈暮時,你心真狠。”


    “你說夠了嗎?”


    沈暮時的聲音仍然很冷淡,好像那些話沒有進到他的心上就已經煙消雲散了。


    沈晚俞:“你什麽意思?”


    沈暮時站起來,道:“蘇夕影是我的結發,日後入的是沈氏,與我同脈,本就無需獻祭,你們是旁係,我能怎樣?”


    “沈暮時,這麽多年來,逃出省司監的人絕不隻是一個兩個,你為什麽就對我們逼這麽緊?”


    “從我手裏沒出去一個。”


    “你好自為之。”


    “你也是。”


    沈晚俞走了。


    蘇夕影還有些恍惚。


    沈暮時走過來,摸摸他眼角:“怎麽啦?你不會真以為你也要去獻祭吧?”


    蘇夕影沒說話,把眼淚擦幹。


    沈暮時沉默片刻,道:“總要有人要為此去獻出生命,不管拿誰頂替都有失公平,如果世家大族來求我,我便放人,受苦的還是那許多平民。”


    “那你有沒有想過廢掉祭禮?”


    “想過。”


    蘇夕影有心問他為什麽不堅持下去,腦海忽然浮現起之前在南陸,蘇夕影問他小時候麵對剝皮不害怕嗎?沈暮時坦言怕過。想到這他突然就不想問下去了。


    蘇夕影抓住他的手:“以後,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你是一個好人。”


    沈暮時苦笑一下,道:“什麽是好人,什麽又是壞人呢。”


    一晃,又是幾日過去。


    按照民俗,成親這日,有接親一說。


    蘇夕影如無根浮萍,四處飄零,早已沒有了家,擔心惹蘇夕影觸景生情,沈暮時便做主將這一流程替換掉了,他做主,自是無人反對。


    十裏紅妝這四個字,放在這日的皖州也已是太過蒼白。


    自那日後,民間逐漸流傳了一句話:原來,金風玉露大可不必,喜覓良人,早已勝卻人間無數。


    整整一月過去,參宴眾賓客才散盡,從街上行人口中,仍能遙想那是一樁怎樣的盛事。


    蘇夕影正吃一碗冰糖番薯湯,這是一大早沈暮時放在床頭桌案上的。


    蘇夕影中午才醒,衣料都蓋不住身上一塊又一塊紫紅色的痕跡,又躺半晌,強撐著坐起來拿過湯碗,湯已經涼了,喝一口,又軟綿綿躺了回去。


    他抱住被子,把腦袋埋進去不想說話。


    欲哭無淚地想楚卻說的話或許是對的。


    除夕成親前後沈暮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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