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十分,顧幼棠跟周祺苼坐在家裏吃早餐。


    爺爺做了小籠包子,從昨天就開始了包了,弄的韭菜雞蛋餡和小蝦海菜餡兒,黃姨在一旁打下手,不時過來看看電視,又返回廚房問顧爺爺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會兒。


    顧幼棠則在飯桌子上不時看看發小,又看看自己的手機,手機界麵是他們的四人小群,群裏,就在幾分鍾前,他跟發小官宣了。


    救命!好羞恥!


    顧小少爺渾身泛紅,頭頂冒煙,就差找個地縫鑽進去了,看著群裏雷起鳴的恭喜還有柯雲猛的震驚,他都不知道怎麽回,麻溜兒的關了手機,結果扭頭就看見周祺苼看著自己發呆的樣子:“幹、幹什麽?”


    顧小少爺摸了摸自己的臉:“我臉上有什麽嗎?”


    周大少爺搖了搖頭,之前還能跟顧獨苗打打鬧鬧,現在卻是也拘謹極了,正襟危坐,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的樣子,垂眸看著麵前的飯碗。


    顧幼棠‘哦’了一聲,尷尬的呆坐著,總感覺跟周祺苼成為男男朋友後好像跟想的不太一樣,周祺苼跟別人談戀愛後也是這麽的安靜乖巧嗎?暴脾氣跑哪兒去了?


    顧幼棠之前還想著,要是能抽到發小,那可賺大發了,直接問周祺苼他的配件為什麽是風箏就好了,現在看來,也得周祺苼搭理他才行啊,總是羞答答的不理他做什麽,大家穿開襠褲的時候就認識了,你這個時候害羞不會覺得晚了嗎?


    他又看了看發小,發現發小耳朵還紅得要命,真的是個初哥呀,就讓小爺我教你如何在戀愛裏保持鎮定自若的酷哥風範吧,以後你會感謝我的。


    “來,寶寶,吃這個。”顧幼棠自覺在這三天該承擔起猛一的職責,教導發小,於是氣勢都為之一變,也坐正了起來,笑著給周祺苼拿了兩個大海菜包子,“我爺爺的手藝,你知道的,超好吃。”


    周祺苼‘嗯’了一聲,看也不看顧幼棠一眼,拿著就開始吃,卻吃得比較慢,也比較優雅,像是刻意有點兒保持形象的意思。


    顧幼棠就沒有那麽多講究了,對著爺爺撒嬌說要吃蘸醬的,包子沒有醋怎麽吃得下去!


    顧爺爺先坐在對大孫子可謂是比從前還要予取予求,畢竟現在大孫子的肚子裏有了他的重孫,這可是兩張嘴巴,怎麽能不好好養著呢?


    “來了來了,你別亂動,慢慢吃,沒人跟你搶,還有,我看樓下雷起鳴也在呢,怎麽不找他也上樓吃點兒?”爺爺從廚房可以清楚的看見小區外麵雷起鳴的車子。


    顧幼棠卻是不知:“啊?雷子也在?我問問。”


    隻是還沒有拿起手機,身邊早就吃過早飯,但現在依舊表現得胃口很好的周大少爺咽下口中的食物才開口說道:“不用了,他吃過了。”


    “是嗎寶寶。”顧幼棠喊得肉麻又開心,總覺得可有意思了。


    周祺苼耳朵又紅了一個度,喉結都上下滾了滾,啞聲道了一句:“行了,別亂叫。”


    “哈哈哈那我叫你什麽嘛,寶寶,以前你也喊我寶寶,咱們互相寶,不行嗎?”沒有盲盒男友的時候顧幼棠就被發小們喊過‘寶寶’了,但大多數時候是調侃,是跟著他爸爸和爺爺學呢,私底下也就周祺苼習慣喊他寶寶,他偶爾嫌棄,偶爾聽慣了,也就懶得喊周祺苼改口。


    “鬼的互相寶,閉嘴。”周大少爺低低道。


    顧幼棠偏不,笑得東倒西歪,往周祺苼身上趴過去,絲毫沒有肢體接觸的芥蒂,大大方方的說:“偏不,好哇,以前沒在一起的時候你對我可好了,怎麽現在到手了就這麽凶巴巴的,我不跟你玩了哦。”


    周大少爺啞口無言,幹脆閉嘴吃包子。


    顧幼棠見發小不理他了,就轉而去跟爺爺發嬌,一口氣兒吃了五個包子才算完,對於自己跟周祺苼的關係變化,則沒人詢問。


    顧幼棠對此表示滿意,真好啊,不管爺爺是不是在心裏腹誹他跟爸爸一樣是個花心大蘿卜,反正他聽不見,聽不見就可以當作沒有,耶。


    約莫十點的時候,顧幼棠懶散的拉著周祺苼在沙發上看電影,就跟尋常和發小在一起看電影一樣,根本不記得自己可是有任務在身的人。


    電影是最近剛上平台的網絡電影,關於遊戲的,拍的不錯,顧幼棠手癢癢的撞了撞周祺苼,說:“咱們也來一把?”


    周大少爺現在摟著顧幼棠的手心都在出汗,來不了:“算了,下次吧。”


    “嗐,那我們這個電影快看完了,接下來做什麽呢?”毫無戀人自覺的顧小少爺也沒有自己是孕夫的自覺,自從不孕吐了,胃口也好了,感覺自己跟正常人毫無區別,也就不去想孕夫十月體驗究竟都有什麽體驗項目。


    可顧幼棠不記得周祺苼可是記得的,他記得自己還是那個專門打電話告訴顧爸爸,顧小棠有孩子的那個告密者。


    對了,小棠懷的是誰的孩子來著?


    好像是……嚴笑的?要不然就是林熙或者蓊鬱的。


    在周祺苼乃至所有人的記憶裏,沈斐都沒有出現了,隻是一上午都魂不守舍的沈先生在工地頻頻摔跤,接到媽媽電話的時候,人還在發愣。


    “喂?”沈斐揉了揉太陽穴,身上的西裝都髒了,他伸手淡漠的拍了拍,麵上沒有微笑,聲音卻很溫柔,甚至帶著笑意,“是我,媽,嗯,是的,好,我馬上回去。”


    電話那邊的老太太唉聲歎氣:“你今天如果累了,就不要去忙你那些生意了,生意哪有身體重要啊,王牛馬在那邊知道你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們的孩子肯定都要罵你呢,你希望他們母子兩,在另一個世界還要為你擔心嗎?”


    王牛馬,沈斐追了很久,舔了很久才追到的人,性別仿佛是男人,但懷孕了,跟他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結了婚,王牛馬,他永遠的老婆,但跳了黃浦江死了,屍骨無存,至今不知道原因,什麽時候跳的江也不太清楚,約莫是昨天。


    沈斐晃了晃腦袋,他沒有失憶,他什麽都記得,但總覺得自己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名字叫做‘王牛馬’的人要死要活,可身邊的人也都這麽說,說他為了追王牛馬,還半夜學蜘蛛俠趴在人家跟男朋友窗外偷聽人家床戲。


    沈斐微笑:我他媽是什麽品種的變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提醒謝謝。


    或許他是真的喜歡過一個人,喜歡的很沒有原由,現在這份喜歡被撤走了,但又似乎保留了一些奇妙的東西,那是屬於他自己心裏滋生的情愫,所以除了困惑和怒意,更多的,他隻想找到對方。他手機裏還有過一些計劃,計劃要準備嬰兒房,計劃要去瑞士結婚,計劃不管那個人心裏有沒有他,他都會一直等下去,可是這個人,踏馬的叫王牛馬?


    沈斐對自己的審美產生了一絲絲懷疑。


    他的朋友說是有這麽個嫂子,的確叫王牛馬,然後全世界都知道王牛馬帶著孩子跳了黃浦江,對他報以最沉痛的悼念,但是卻沒有一個人記得王牛馬長什麽樣子,這合理嗎?


    其中絕對有古怪。


    他記得自己跟王牛馬去過不少地方,記憶最深刻的就是夜晚的咖啡館,那天媽媽也在,掛了電話後他就開車徑直前往咖啡館,找到店長,要了監控,結果就能看見那個被他親了頭頂的奶奶灰卷發青年頂著一臉的馬賽克。


    沈斐把視頻拷貝下來,去了醫院,找媽媽那層樓要了監控視頻,可以看見‘王牛馬’跟他穿著婚紗從電梯下來,臉上依舊被打了馬賽克。


    有意思。


    真的有點兒意思。


    全世界的監控都自動馬賽克了王牛馬的臉,這合理嗎?


    沈先生帶著媽媽回到自己家裏後,聽見媽媽還在唉聲歎氣的說可惜了一個好丫頭跟未出世的寶寶,便挑了挑眉,眼角的淚痣都因為碰見了靈異事件而現得格外驚豔:“媽,王牛馬沒死。”


    “什麽?沒死?這怎麽可能呢?大家都知道,他死了,他帶著你的娃……嗚嗚嗚……可憐的孩子,為什麽就想不開呢,有什麽困難,咱們一家人,怎麽就不能溝通溝通呢?”


    “媽,真的沒死。”沈斐微笑這,手指在放大的監控角落裏,可以看見‘王牛馬’出了咖啡店後跟一個高挑的男人擁抱離開,上了那個男人的車,這男人不是別的誰,他認識,哪怕監控有些模糊,也能認出這人是顧歧。


    顧歧是公認的直男,看似對誰都很好,實際最是花心無情,對同性絕沒有這樣親昵的舉動可以做,唯一能讓顧歧這樣愛護疼惜到連一舉一動都透著寵溺的,隻有顧歧的兒子了。


    所以,打了馬賽克又怎麽樣呢?


    打了馬賽克我就認不出你了嗎?顧幼棠。


    我不管你是什麽妖魔鬼怪,還是什麽未來世界,什麽有高科技,有超能力,亦或者根本不是人,但你我之間,死遁就能結束?


    想得美,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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