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怪叫引來多方側目,但我哪還顧得上這些?!


    任湛卻還撫著須自命優雅的向我點點頭:“老夫正是。”


    7!去死!我管你是不是!


    “隱,怎麽了?”測之一把扶住看似搖搖欲墜的我,擔憂的問。


    “無束,你沒看錯?真的是他?”我對測之搖了下頭示意我沒事,白著臉再向無束尋求確認。


    “雖然已經有十多年沒見,但他除了變得更老了些外,倒是相貌沒變。”無束依舊喃喃。


    要在平時,我一定會對無束這句冷笑話噴笑出來,可是,現在我笑不出來了!


    “……”我在那該殺千刀的敗類任湛身上和無束身上來回衡量了n遍之久,最後不甘不願的長嘆口氣:“無束,你娘一定很漂亮!”


    “也許……她當年似乎是什麽武林四大美女之一……不過,我長得不像我娘。”無束緩緩的站起,卻沒回頭,所以沒看到任湛有些發青的臉色。


    “那我隻能說,你還真是幸運,幸好你誰也不像,要是像了你那個人渣老爹,長出這麽一副猥瑣相……我都要為你哭死!”我上前一步抱住他,然後拿著挑釁的目光迎向虛偽假善的塞孟嚐君。那張猶自笑得和靄的老臉讓我覺得想吐!


    “隱,你們在說些什麽?”一直保持沉默的遲暮少年嗅到了一絲異樣,笑意盎然的抬頭髮問。


    “我們在說一個喪心病狂的斯文敗類,為了一時yin欲,竟能向親妹出手;又為了功成名就,不惜殺妻殺子、棄屍不顧。偏還冒充什麽仁善大俠,真是令人作嘔。”我冷冷的盯著臉色開始變得青白的任湛,“想不到這樣的人竟然還敢找上門來,真是恬不知恥!”


    “一張嘴竟是如此刁毒,想來你必然就是舍隱了?哼!區區一個男寵,倒有臉在這邊信口開河?!”這時,與任湛同來的一人開口同樣不知道要留什麽口德,一張口便為我定了身份——


    我無辜的張著眼看他。男寵?!他說我是男寵?我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真不知道從何時起,我竟已然成了別人眼中卑微的男寵?……真是新鮮!


    “啪啪”兩聲清脆的聲音傳來,隻見燕姬正翩然飛回,婷婷立在我身邊。而那個出言羞辱我的人卻是兩頰高高腫起,顯然,燕姬並未手下留情。


    “誰再敢汙辱舍公子,就是與我們‘蘭若宮’作對,那他的下場就絕不再是這麽簡單了!”她冷冷的睨視著任湛一行人,不在意告訴天下人,我是她們要罩的人。


    “打的好!誰說我家乖隱兒是男寵來的?當真活得不耐煩了!兒子,揍他!”端莊的律媽媽款款起身,口氣卻很是生硬,反差太大,引來幾道小心的側目。


    “誰敢說隱是男寵,我定不輕饒。”測之凝著臉站到我麵前,無奈的看了親愛的娘親一眼,沉穩的背影讓我莫名感動。


    “你們……”那人吶吶,不服,卻不敢再出言不馴。


    “舍隱,你可以不尊敬我,但不可以拿我的名譽開玩笑。”任湛鐵青著臉準備力挽狂瀾。也是!對他而言,名聲顯然最最重要,隻是如此看中名利的他,又是哪要腦筋搭錯要去投靠新聯盟的?看他今天過來當說客的樣子,似乎混得也不是很好嘛!


    “奇怪,隱剛剛並未指明道姓說是閣下?難不成任大俠當真做過這種禽獸不如的混帳事??”娃娃臉也不甘寂寞的湊了上來,場麵開始變得敵意分明。廳中所有反聯盟的援軍紛紛拿著震驚的臉盯著正處於暴走邊緣的曾經盛名不淺的一代大俠。


    “你!!”氣不過地瞠紅了眼,任湛麵子裏子盡失,麵目開始變得狠厲,冷冷的死光狠狠的刺來刺去。


    “真是奇怪,任大俠好好的君子不當,偏跑去充當新聯盟的走狗,倒也是趣事一樁。”暮夕雅優雅的拿手絹拭著嘴角,站起來加入討伐大軍。


    “沒辦法了,被人家盟主抓了把柄,不從不行。”娃娃臉笑得十分暢快,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等這一天等很久了,事實上他純粹不過是在湊熱鬧!


    “……律大魁首,這便是你調教出來的後生晚輩嗎?如此信口雌黃,未免也太過目中無人了些?簡直放肆!”任湛的目光凶毒得足以嚇死一堆路人,想當初無束在他劍下苦求生存之時,又是何等驚恐?


    “這種事何來空穴來風之說?任大俠言重了。”律大魁首四兩撥千金,怒氣緩了下去,再度變得水波不興。


    “哼!想不到律大魁首竟也是這等捕風捉影的無知之徒!任某人當真是看走了眼,枉我景仰你如此之久!”任湛長袖一甩,當真似出離了憤怒似的滿麵不甘。


    “……”怎麽也想不到的,無束竟在這時緩緩轉過身,從我懷中抬起了臉,正對上任湛兇狠的臉:“爹。”


    輕輕淺淺的一聲稱呼,語驚四座!


    反應最大的非任湛本人莫屬——


    “你!?……果然是你!竟然真是你……想不到,你竟然還活著?!”轉瞬間,兇狠變得悽厲猙獰,還夾雜了滿滿的驚恐,“那一劍早該要了你的命,你不可能……你怎麽可能……”


    “當年你那一劍刺得有些偏,所以我沒死成。”受害者現身說法,偽善的表皮當場潰散,凋零無剩:


    “都是你!都是你!要不是你們母子,我又豈會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恨恨的遷怒,自己做人失敗反而怪到別人頭上,“很好,很好!”噬血的表情出現,塞孟嚐君再難披著羊皮充良善,哀莫大於心死,麵子裏子全失,充血的眼看得猙獰萬分。


    “哼,連我這早該化為枯骨的孽子都能找出來,看來律大魁首是執意不肯歸順於本盟,而準備以卵擊石囉?”撕開偽善的外衣,任湛再不隱忍的出口諷刺。


    “道不同不相為謀,請回。”威嚴一擺手,送客!


    “哼!那就休怪盟主不留情麵!我們走!”大力揮袖走人,留下一室怪異。


    “原來你真是那偽君子的兒子啊。”娃娃臉沒心沒肺對無束的說了這麽一句。


    下一秒,白道中人自覺顏麵被任大俠這白中敗類丟了個精光,氣勢先低了一半:“想不到,任湛這廝竟是這般禽獸不如!”


    “知人知麵不知心,識人本就不易。”律媽媽淺淺一笑,拉著無束和我正要坐回席間,大門外卻極來一股極其沉重的陰鬱之氣。


    怎麽回事?我望向測之,他蹙著眉輕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下一秒,翔龍社的鐵衛之一跑了進來,單膝跪地稟報:“魁首,新聯盟大批人馬正在盤龍嶺山腳下……”


    什麽?!來不及讓我們表示一下震驚,下一秒,大門之外就傳來了任湛陰魂不散的聲音:“律大魁首、各位掌門聽著,盤龍嶺現已盡在盟主掌握之中,若不想全軍覆沒,現在轍出盤龍嶺還來得及!”


    可惡!這和“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再不出來就殺了你全家”這句話有什麽區別?!


    滿室憤憤,幾欲燒傷人!


    而相較於出離憤怒的各大熱血人士們,律老爸異常冷靜:“這廝倒是大言不慚,想來是已有援軍在側。”說完,放步向門外行去。


    各江湖俠士略一沉吟,下一秒即抓起隨身兵仞,隨在律老爸身後出門。


    門外,盤龍嶺前大片空地之上,此時正黑鴉鴉的站滿了歸雁堂的黑衣殺手隊列。我放眼望去,卻見遠處某棵樹上,正高高站著兩個同樣穿著黑衣卻明顯身份不低的男子。風起,黑色大披風獵獵作響,他們卻是文風不動。


    我心頭突的咚咚狂跳,那兩個人,那似曾相識的扮相……


    是了!這兩個人,我並不陌生!一個,是當日在風陵渡口勸我們繞道而行的殘;而另一個……


    風凜冽,他緩緩除下麵巾,清秀而謙和的容貌再無遮掩——


    “是、他?!”


    怎麽竟然會是他?!


    第五十六章——頭目會晤


    雪夜的蒼白,早已被數千支火把匆匆拭去,山上山下盡是一排烈火長龍。喊殺聲層層疊疊,有時是從山下傳來,有時就在我的眼前。層巒疊嶂間,火影重重,分外凝滯。


    滿眼都是腥紅的血,刺眼的紅,夾雜著令人作嘔的濃重血腥。悽厲的哀叫與長號,使整個盤龍領都顯得異樣的瘋狂與錯亂!


    慘!如此慘烈的現狀,竟比之當日風陵渡口那滿江飄紅更有過之!織白的雪野,早已被破壞怠盡,徒留滿地血汙,和不斷的堆積著的、戰敗者的軀體。


    我怔在場,遠遠的望著那個紛亂的屠殺現場,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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