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二公主去家廟了,要戴發修行替蕭懷逸祈福,明玨並不吃驚。侯府上下千餘口,個個都被浸yin成玲瓏七竅心了,不是二公主能適應的。永遠留在家廟裏或許是她的出路,否則憑她的腦子,還不知道會生出什麽事端。


    對於二公主,明玨實在無話可說,真是覺得她很可憐。她讓紫竹挑了穩妥下人跟去家廟伺候二公主,留心照顧,按原有份例用度供給,不允許任何人剋扣。


    丫頭傳報說秋月來了,正在暖閣等她,明玨笑了笑,換好衣服就去了暖閣。


    林子悅給明玨送來消息,說蕭懷逸的案子明天在禮部辦事廳正堂審理。譚金州主審,程閣老陪審,皇上派黃公公來監聽,可能還有一些人要來湊熱鬧。


    蕭懷逸已經有對付程閣老的辦法了,不用明玨分心,黃公公是她給皇上遞摺子請來的,到時候自有妙用。譚金州心機深沉,也是個刀槍不入、油鹽不進的人物,又因大公主的事深恨蕭懷逸,確實是一個難對付的人物。


    “表嫂,聽林大人說外麵都在傳表哥功高震主,遭皇上猜忌,我覺得很蹊蹺。”


    明玨微微一笑,問:“為什麽覺得蹊蹺?”


    “這時候傳出這些話不蹊蹺嗎?傳出這些話的人真是用心良苦。”


    “你認為是誰傳出這些話的?”明玨暗自佩服,秋月確實是聰明人。


    秋月嘬著茶,笑得很慡朗,說:“我認為是你故意傳出去的。”


    明玨坦然一笑,痛快承認,“也不全是。”


    “那一定還有表哥,你們真是夫妻同心,誰也不會想到對表哥最不利的傳言竟然是你和他傳出去的,這些話傳得沸沸揚揚,皇上怎麽就不表態呢?”


    “皇上很聰明,現在表態還為時過早,聽到一點傳言就自亂陣腳的人能當皇上嗎?皇上會在最關鍵的時刻跳出來收拾亂攤子,也會坐收漁翁之利。”


    最初,明玨聽說蕭懷逸被囚禁,就認為蕭懷逸功高震主,遭皇上猜忌了。她故意傳出這些話,是想給皇上施加輿論壓力,希望皇上對這件事慎重決定。


    與此同時,蕭懷逸也故意讓人放出他功高震主、遭皇上猜忌的話,除了想給皇上施加壓力,也起到了煙霧彈的作用,用來迷惑麻痹某些人。反對他、憤恨他的人都信以為真,紛紛跳出來,對他彈劾打壓,想置他於死地。


    象溫家和五皇子一派這樣想保持中立的人也按捺不住了,怕蕭懷逸被削爵流放連累他們,陸續倒戈,都想盡辦法和蕭懷逸劃清界限。


    這正是蕭懷逸想看到的,一個人處於高位時,阿諛奉承、爭相巴結者多不勝數,誰也不會輕易與他為敵,風光正勁時,很容易被人迷惑。當他搖搖欲墜,誰會幫他一把,誰會踩他一腳,誰會對他置之不理,就都顯現出來了。


    等蕭懷逸過了這一關,一定會反撲,所以,他現在不動聲色,好像真的重罪加身一樣,先讓那些人興奮幾天,很快他就會扼住他們的喉嚨。


    “表嫂,你做好準備了嗎?”


    明玨搖了搖頭,說:“沒什麽好準備的,我人去就行。”


    秋月點點頭,看明玨滿臉無謂坦然,知道她已做好準備,高懸的心也放下了。


    第二天,明玨早早起來,把提前準備好的東西又檢查了一遍,一切妥當,才帶幾個心腹下人出發,蕭攀帶護衛隨行,直奔禮部辦事廳的正堂。


    禮部走過場審案,不象公堂,兩旁沒有威武的衙役,隻有幾個辦事人員侍立兩旁,一隊侍衛守在門口。正堂頂頭正中有三個座位,分別是程閣老、譚金州和黃公公。兩邊有幾排椅子,分男左女右,坐著來聽審和看熱鬧的人。


    右邊掛著一張軟簾,簾後有十幾張椅子,隻有明玨一人就坐,紫竹和朱艷兩邊伺候。明玨感覺人少寂寞,讓紫竹和朱艷坐在她兩邊,陪她說話。


    徐文炳進來,跟譚金州等人稟明情況,又商議幾句,譚金州就傳令帶蕭懷逸和多多進堂。正在這時,徐氏、白夫人陪蕭老太進來,三人滿臉喜色,邊走邊輕聲說笑。黃氏、徐老太太還有兩個不知名的老婦也喜滋滋來看熱鬧了。


    明玨迎上去給蕭老太等人行禮請安,在禮部正堂內,她就是千般不願,禮數也一絲不苟。蕭老太沉著臉冷哼一聲,扶著徐氏就坐,幾人都對明玨不理不睬。


    蕭懷逸進來,一副坦然輕鬆了樣子,一點也不象要受審的人。侍衛搬來椅子請他就坐,他坐在正堂中間,與譚金州等人對峙,成了正堂的焦點。


    他掃了明玨一眼,點頭一笑,暗示一切在掌控中,明玨也鬆了一口氣。隻要控製了程閣老,譚金州就會有所顧忌,一個徐文炳根本就翻不起風浪。


    多多被帶進來,怯生生看著眾人,烏溜溜的大眼睛裏充滿茫然之色。被關了這幾天,他圓乎乎的小臉瘦了一圈,顯然受了很多委屈。


    明玨心底一酸,忙迎過去,看到蕭懷逸和明玨,多多嚎啕大哭。蕭懷逸摸著多多的頭,嘆了口氣,沒說什麽,眼底閃過狠厲。明玨攬著多多的肩,給他擦去眼淚,輕聲勸慰,又在他耳邊囑咐了幾句,直到他破泣為笑,才回到座位。


    譚金州一臉寒凜,清了清嗓子,直入正題,說:“蕭侯爺,有人彈劾你在令尊重孝期間與二公主私通,生下蕭敏繕,有違禮法孝道,你可認罪?”


    蕭懷逸坐姿端正,微微一笑,說:“譚大人,你的玩笑開大了,我為什麽認罪?就憑你們的一麵之詞?那我是不是也可以信口胡說你跟別人生過兒子呀?”


    “蕭侯爺,你的狡辯太拙劣了,沒有足夠的證據會審你嗎?”譚金州直視蕭懷逸,輕哼一聲,說:“把二公主的證詞呈上來,讓蕭侯爺看看。”


    明玨暗暗皺眉,蕭貴妃和蕭老太遊說二公主寫下這樣的證詞,白紙黑字,咬定多多是蕭懷逸的兒子,就是想給蕭懷逸加上有違禮法、忤逆不孝的罪名。


    如果今日把這份證詞推翻,二公主以後如何自處暫且不說,蕭貴妃如何下台?可能蕭貴妃和蕭老太認為這次一定能扳倒蕭懷逸,就算累及名聲也認了。


    蕭懷逸仍一臉坦然,也不接那份證詞,睃視譚金州,說:“譚大人,這樣的證詞沒必要拿出來,一點份量都沒有,更不可信。我也可以隨便找一個女人,帶上幾個孩子,弄一份證詞,告你拋妻棄子,保證連五兩銀子都花不了。”


    譚金州緊緊皺眉,說:“蕭侯爺,真沒想到你還如此精通無賴的行徑。”


    “彼此彼此,對於那些無賴行徑,以後本侯還要跟譚大人多切磋。”


    “你……”譚金州暗自咬牙,以前他跟蕭懷逸沒正麵接觸過,隻聽說無論陰謀陽謀,蕭懷逸都玩得很精通,卻沒想到蕭懷逸還有潑皮無賴的潛質。


    程閣老沉著臉拍了拍桌子,說:“蕭侯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


    蕭懷逸笑了笑,說:“程閣老此言差矣,誰說見到棺材就一定要落淚呢,比如你見到我的棺材或我見到你的棺材,那肯定是要笑出來的。”


    明玨暗笑,跟蕭懷逸朝夕相處幾個月,對他也了解頗深了,他不是巧嘴多言之人,但有時候他那張嘴很毒,連明玨都不是他的對手。


    “你……”程閣老氣結了,平靜片刻,說:“即使蕭侯爺對二公主的證詞不屑一顧,老夫也能讓你輸得心服口服,請太醫來,滴血認親。”


    聽說要滴血認親,蕭懷逸身體一顫,頓時臉色微變,坐立不安,看上去很害怕。他看向明玨,眼神慌亂躲閃,一臉懇切,象是在向明玨求助。又該夫妻同心一把了,明玨忙慌慌張張站起來,又惶恐無力坐下了,也滿臉害怕。


    看到蕭懷逸和明玨的表現,蕭老太和徐氏等人臉上流露出大功告成的興奮,湊到一處悄聲議論。徐文炳沖蕭老太等人打了手勢,積極準備滴血認親的事。


    程閣老暗哼一聲,麵露喜色,跟譚金州低語幾句。譚金州點點頭,掃了蕭懷逸一眼,鬆了一口氣。黃公公掃視明玨和蕭懷逸,暗暗為他們捏一把汗。


    看到太醫帶著滴血認親的使用器物進來,程閣老眼底閃過得意,站起來,準備迎接。這時候,有人送進來一包東西,說是給程閣老的,讓他打開看看。


    程閣老沒多想,打開一看,頓時臉色大變,陰狠的目光投向蕭懷逸。蕭懷逸沖他抱拳一笑,程閣老一下子坐到椅子上,捂著胸口,身體微顫。


    “程閣老,程閣老,您怎麽了?”譚金州等人忙扶住程閣老,急切詢問。


    太醫剛到,正好派上用場,過來給程閣老診脈,說程閣老氣急攻心,需要休息。譚金州忙讓人把程閣老抬回後堂,另找太醫診治,又讓人通知程閣老的家人。


    看到程閣老昏過去,手裏還緊攥的那包東西,譚金州狠厲警惕的目光落到蕭懷逸身上。他猜到這包東西是程氏家族的把柄,也知道是蕭懷逸在威脅程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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