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嫂子忙奉承應聲,“小院倒好說,就是那些窩棚,住得都是窮人,有一百多家,幾百口人,要是沒了他們的容身之地,青州郡會亂套的。”


    “我知道,你先幫我打聽著。”


    難怪付大人升不上去,朝廷沒人隻是原因之一,青州郡這麽多流民,足以說明他沒政績。開發改造這片破房爛地是不錯,幾百口流民怎麽安置?這可是令人頭疼的事。這件事不急在一時,還需慢慢謀劃,她現在手頭上事也不少。


    “你是不是賣身了?賺了多少男人的銀子?又開豆腐坊又買下祖宅,氣勢可真大,真有錢。”洛明玫帶著一個丫頭佻佻俏俏走來,滿眼鄙視怨毒看著明玨。


    “八小姐,話可不能這麽說,別說你跟九小姐是堂姐妹,就是陌生人也不能這麽說話呀!”張嫂子聽不下去了,冷哼一聲,斥責洛明玫。


    “誰跟她是堂姐妹?她是被男人休棄的賤婦。”洛明玫瞪著明玨,咬牙切齒。


    “張嫂子,你先回去吧!別忘了我跟你說的事,盡快給我答覆。”明玨見張嫂子走遠,轉向洛明玫,燦爛一笑,低聲說:“我再跟你說一遍,我被休棄了,證明我曾經嫁入侯門,你肯定沒機會。不管我怎麽賺錢,我能賺到銀子,你就是在大街上脫光了,敲鑼打鼓叫賣,也賺不到銀子,不信我可以跟你賭一把。”


    對付洛明玫這種人,無須動怒生氣,跟她吵架更不值,一張笑臉就能把她氣死。你越笑得開心,她越生氣,何必不笑呢?笑是對付她這種人最簡單的方法。


    果不其然,洛明玫氣得呲牙咧嘴,張牙舞爪沖明玨撲來,就要動手。護衛鐵著臉攔住洛明玫,洛明玫更加生氣,竟然抓撓護衛。明玨給衛使了眼色,護衛一把抓起洛明玫,把她丟進滿池烏綠、臭氣薰天的汙水溝。


    水溝不深,隻到洛明玫腰部,隻因她是躺著進去的,臭水將她全身浸透。她罵罵咧咧呼救,抓著一根枯樹枝,掙紮著站起來,不成想卻觸動了垃圾的底部。成堆的垃圾向臭水溝倒去,散發著腐臭的氣味,全部壓在她身上。


    洛明玫的丫頭哭叫呼救,明玨不理不睬,帶著護衛和下人離開。這隻是對洛家二房的一個小教訓,若他們再不老實,就找他們算總帳。


    豆腐坊開業了,各種新鮮豆腐令人大開眼界,最初供不應求。沒過幾天,青州郡就風傳明記豆腐坊守著臭水溝做豆腐,不幹淨,豆腐也沒人買了。


    明玨聽說此事,立刻讓李海關閉小院的豆腐坊,在青州郡城裏幹淨敞亮的地方找房子,或租或買,收拾幹淨,豆腐坊重新開業。最初顧客稀少,李海等人很認真地跟客人解釋,再加上明記的豆腐確實新穎好吃,顧客漸漸回來了。


    這樣一折騰,損失不小,明玨不想深究是誰傳出那些話,若她知道誰家的豆腐在那麽髒亂的地方生產,她也不會吃,做人做生意都要將心比心。她暗怨自己決策失誤,隻想著省錢,利用閑置的地方,差點把明記的招牌砸掉。


    後來有人告訴她,最早傳言明記豆腐坊不幹淨的是洛家二房的人,明玨並不奇怪,洛家二房見她在青州郡風生水起,不嫉妒生事才奇怪。她暫時不想有什麽反映,她要看看洛家二房還能做出什麽,一併讓他們栽一個大跟鬥。


    荒地開墾完畢,房舍和棚室全部建好,種苗陸續下種,莊子也成形了。豆腐坊重新開業,生意漸漸好起來,明玨讓李海籌劃在再開一家豆腐坊。


    轉眼來青州郡一個多月了,她在忙忙碌碌中渡過,手頭的生意和雜事總算告一段落。明玨想好好休息一段日子,天冷了,她想貓冬,最好冬眠。


    “九小姐,家裏來客人了,老太太讓您去見客。”


    明玨正窩在床上看書,伸了伸懶腰,問:“什麽客人呀?”


    “您去了就知道了。”


    丫頭服侍她起床洗漱,梳妝更衣,又給她端來早點。她隨便吃了幾口東西,看了看沙漏,已過午時,不早了,心裏暗嘆,再墮落下去,就跟小喬一個級別了。


    她和洛老太太都住在正院,一座兩進的院落,洛老太太住在正房,她住在後麵的抱廈。從抱廈出來,穿過一座小花園,就是正房的後圍牆。


    她剛走進小花園,就聽到正房裏傳出說笑聲,熟悉得讓她心驚肉跳。她怔住了,詢問的目光投向丫頭,丫頭笑了笑,催促她快點去,客人等著呢。


    “我不去了,誰要是再找我,你就說我死了,剛埋掉,讓他有事燒紙。”


    “九小姐,這樣說不好吧!您……”


    明玨冷哼一聲,對丫頭呲了呲牙,越想越氣,連蹦帶跳回了臥房。那人是狗皮膏藥,肯定會找來,臥房並不安全,她尋思片刻,就一頭鑽進了廚房。正巧廚房沒人,她就拿起一把尖刀劈牛骨,好像砍某人一樣解氣。


    “你在練刀法?”低沉溫柔且略帶磁性的聲音響起,語氣中盡是調侃。


    連聲音都充滿蠱惑,真是該死,明玨心中恨意濃厚,卻不由被聲音中的溫柔感染,漸漸變淡。想到自己的身份處境及以前的事,她噘著嘴,極力控製自己心房軟化。有時候不想恨,卻恨得要死要活,有時候想恨,卻恨不起來。


    “君子遠庖廚。”明玨的語氣很疏遠淡漠。


    “哈哈……我不是君子,你沒聽到有人說我是小人嗎?對君子的限定不能控製我。你拿刀的姿勢不對,象是在切菜,我教你用刀,保你師到刀成。”


    “蕭懷逸,我警告你,不許靠近我,敢再往前走一步,信不信我砍你。”


    把他當好朋友也罷,心中對他有一些別的想法也罷,總之,那段日子跟他相處很愉快。可她一想起溫玉嫦,而且溫玉嫦懷了孕,蕭懷逸又要當父親,明玨心裏很膈應。那種膈應包含對蕭懷逸的恨,對自己的怨,還在對溫玉嫦的嫉妒。


    跟蕭懷逸混在一起,她的身份是棄妻,卻也象第三者,每每想起,她心裏很不舒服。想她堂堂青春無敵美少女,有銀子有產業有名聲,現在還小,過兩年再找男人,到時候肯定一把抓,何必混成小三,自己都覺得自己骯髒齷齪。


    “怎麽了?兩個月不見,你象是變了一個人?”蕭懷逸的聲音依舊很溫柔。


    明玨冷哼一聲,抬起頭冷著臉直視蕭懷逸,沖他揮了揮刀,說:“沒事,就是不想看到你,你也要有自知之明,月亮有多遠,你給我滾多遠。”


    蕭懷逸微微皺眉,無奈輕嘆,說:“你不想見我是你的想法,或許其中有誤解,我想看到你,自然會來看你。你為什麽不想見我?說出來,讓我明白,是誤會就極早解開。我遠道而來,就是來看你,你不盡地主之宜,還給我使臉色。”


    “什麽誤解也沒有,就是不想見,滾出去。”明玨暴嗬怒喊,越嚷越氣。


    “這麽大的脾氣,還說沒有誤會,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蕭懷逸慢慢走近明玨,淡淡一笑,又說:“我精於兵法,擅長兩軍對壘,卻最不善於猜女人的心,若讓我跟女人對陣,尤其你這樣的,我連三個回合都堅持不下來。”


    “呸——把自己說得跟純潔的小白樹一樣,你家裏這麽多女人,什麽樣的戰爭沒有?你還不善於跟女人對陣,哼!胡說八道,聽你說話才是傻子。”


    “嗬嗬,原來是吃醋了,唉!女人哪!”蕭懷逸微微一笑,麵露得意,他的手搭在明玨肩上,輕聲說:“明玨,有些話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在漠北這一個多月,我想了很多事,每天都會想到你。從漠北連夜趕回,我直接去了梅隱居,聽說你來了青州郡,我心裏很不舒服,到你房裏休息了一會兒,才好些。”


    “你……”明玨沖他揮了揮刀,“手拿開,你以為我真不敢砍你嗎?”


    “砍吧!我心為你跳,血為你流,”蕭懷逸的下頜抵在明玨肩上,雙唇劃過她的耳輪,喃喃低語,“這句話是我剛跟人學來的,用在你身上很合適。”


    “呸——鬼話,拿去哄你那些女人吧!走開,再碰我就砍你。”明玨心中充斥的恨意中摻雜了愁緒,她撞開蕭懷逸,噘著嘴,揮起刀,狠狠砍牛骨。


    “小醋罈子,這吃醋的小模樣還真讓人心疼。”


    蕭懷逸輕輕拍了拍明玨的肩,手沿著她的背,向腰間滑去,慢慢攬住她的纖腰。明玨一反身,把他推開,見他的手又摸過來,反手一刀,沖他砍去。


    “哎喲,啊——”


    “啊——”


    兩聲驚叫,一聲短促中透著痛楚,後一聲則是驚急之下發出的顫音。


    蕭懷逸的手背上,厚厚的肉皮翻起,一條深長的血口子橫穿整個手掌,鮮血噴流而出。他臉色青黃,掃了明玨一眼,眼睛慢慢閉上,直挺挺倒在案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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