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宅大院當了多年奴才,張山保夫婦能不知道有人陷害明玨,而小柱子隻是個犧牲品嗎?可他們知道有些主子是惹不起,也不能惹的,而明玨隻是一個失去家族支持的弱婦,欺軟怕硬是人類的通病,所以他們把仇恨記到了明玨身上。


    有出氣的機會,當然不會放過,又有這麽多人支持,他們夫婦認為搬倒明玨輕而易舉,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張栓,攪亂了他們的計劃。


    “你、你就丟人吧!被人利用都……唉!”張栓抱著腦袋蹲下,唉聲嘆氣。


    楊管事恨恨瞪了張栓一眼,捂著被藍竹咬傷的臉,咬牙說:“栓子,這是什麽意思?誰利用你們了?這是你們家的事,可是你爹求我們來管的。”


    “老張,你要是認輸,我們馬上就走,你可別後悔。”李管事不陰不陽說。


    張管事狠狠啐了張栓一口,“沒出息的東西,活該你這輩子當騾子。”


    人群中發出隱晦的暗笑聲,丫頭們知道不是好話,羞紅了臉。藍竹低垂著頭,張栓抱著腦袋,更是一聲不哼,張山保臉色鐵青,張婆子哭罵聲更大。


    “怎麽也斷子絕孫了,活著沒意思,先打死你個畜生。”張山保被激起火氣,提起木棍直奔張栓,掃了明玨一眼,又呲牙瞪眼罵道:“是人都勾引下作東西,直是豬狗不如,打死那個混亂,再跟你這個賤人同歸於盡。”


    管事、小廝和婆子們的各色目光投向明玨,臉上透出意味不明的得意,私下擠眉弄眼。怒罵聲入耳,明玨搖頭冷笑,臉不紅、心不跳,神色平靜。


    侮罵她的人可恨,那些製造事端,陰謀陷害於她,讓她背上骯髒名聲的人更可恨。那些人才是害死小柱子的真兇,張山保夫婦不可能不明真相,隻是欺軟怕硬,甘心情願給人當槍使。既然這把“槍”有一定的使用價值,那就要把他收服,有朝一日,讓槍也會倒戈相向,那才是真正的好戲開鑼。


    張山保罵罵咧咧追打,張栓一拐一瘸逃跑,藍竹揮著鞭子阻攔,張婆子也爬起來助陣,撲向藍竹,四個人打成一團,引來一陣陣鬧笑聲。


    三個管事都冷著臉,小廝和守門婆子一起指手劃腳看熱鬧。來為張山保助陣的男子怨恨他打自己人,又氣張栓沒出息,都冷眼看著他們一家打駕,誰也不管。


    幾個下人護住明玨,扶著蘇嬤嬤退到牆角,睜大眼睛關注藍竹的戰況。明玨清冷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心中有了主意,正待進一步完善。她抓緊蘇嬤嬤的手,連聲長嘆,她恨張山保夫婦,卻也很同情他們。


    聽說他家大兒子小時候大病一場,變成了傻子,早早就死了。張栓訓馬摔傷了,據說不能生養,而小柱子才十六歲,就被強安了罪名,成了冤死鬼。


    在一個等級分明、人命如糙芥的時空,奴才的命在主子眼裏能算什麽?別說是奴才,就連她,不是也有人反手之間就可以要她的命嗎?


    院牆外響想雜亂的腳步聲,十幾個村民撞開大門進來,守門的婆子慌忙去阻攔。來的人太多,她們攔不住,被推到一邊。蒼老的叫罵聲傳來,驚詫了眾人。


    “張婆子,你個下三濫,你還敢來?要知道你來了,我就拿把刀捅你個賤人。”


    常東興扶著常婆婆走在前麵,怒罵聲就出自常婆婆之口。看到張婆子正在撒潑,常婆婆氣不打一處來,擺出一副拚命的架式,舉著拐杖,衝上去。


    “你個嚼蛆的賤人,張大傻子欺負了葉兒,你怎麽說的?你不是仗著有得勢的主子嗎?你不是什麽都不怕嗎?今天當著這些人我跟你好好算這筆帳。”


    張婆子愣了一下,回罵道:“你個老賤人裝什麽蒜?一個瘋子跟誰睡不一樣,我兒子死了十來年了,你要算帳去陰間找他,我兒子……”


    一把鐮刀甩過來,割到張婆子手背上,馬上手破血流。狗子又掄起刀,被常東興攔住,張婆子反映過來,一聲慘叫,要撲打狗子,也被常東興一把推開。


    張山保聽他們提起已死的大兒子,見張婆子又受了傷,顧不上追打張栓,氣得直跺腳。常婆婆讓人抓住張婆子,兩人對罵更凶,張婆子一口氣沒上來,昏死過去。張山保和張栓又是搖晃呼喊,又是掐人中,折騰半天,她沒醒。


    明玨看了看狗子,又掃了張山保一眼,嘴角挑起冷笑,嗬道:“把人抬上,馬上滾。張栓,你也去盡盡孝道,天黑之前回來,媳婦還是你的,否則……”


    張栓掃了藍竹一眼,連連點頭,張山保想說話,被張栓推走了,來助威的男子一起抬著張婆子離開。明玨向常婆婆道了謝,送走了村民,讓狗子把大門關上。


    “跳樑小醜都打發走了,幾位管事遠道而來,目的沒達到,也不著急回去復命吧?”明玨冷笑著向大廳走去,到了門口,又說:“我們也該把帳算清楚了。”


    “不知二奶奶要算什麽帳?”


    三個管事進到廳內,小廝和婆子堵到門口,常嬤嬤帶著下人進來為明玨助威。


    明玨坐到廳內的主座上,頭微微偏著,饒有興趣看著三個管事,“你們不是想把我處死嗎?正好你們三人,也來個三堂會審,不管唱哪一初,也熱鬧熱鬧。”


    “哼,你不要以為張栓臨時寫了賣身契,你就沒有窩藏逃奴的罪。藍竹第一份賣身契的買主可是水木山莊,這事要鬧出去,得罪了水木先生,你罪責更大。”


    所謂民不告、官不究,張山保夫婦做為原告已灰溜溜離開,而她做為被告又有新賣身契在手,窩藏逃奴罪名根本不成立。三個管事色厲內荏,卻不甘心就此罷休,想必他們沒完成主子的命令,回去也沒法交差。


    “那你們就把事情鬧出去,讓水木山莊也來跟我要逃奴,那才是你們還你們主子的本事。”明玨站起來,搖頭輕嘆,滿臉譏誚,“回去告訴你們主子,她既然想跟我鬥,不管是明的還是暗的,我都奉陪到底,我福大命大,一定能耗到她完蛋。不過以後象這種小打小鬧的手段就不要在我麵前使了,太侮辱我的智慧。”


    說完,明玨冷笑幾聲,衝下人揮了揮手,主僕幾人向廳外走去。


    “站住,”楊管事捂著貼了沙布的臉,陰陽怪氣地說:“二奶奶可別把話說的太滿,怎麽說你現在也被休,蕭家不收留你,你可是容身之地都沒有。”


    “嗬嗬,這事是侯爺要考慮的問題,還輪不到你操心,難道你主子連這事都想管,她的手也太長了吧?回去告訴她,能當幾天都未知,還是收斂些好。”


    “我不想跟你一個棄婦鬥嘴,我隻告訴你一句話,你的豆腐坊我們是要收回去管的。”楊管事冷哼一聲,抖了抖印簽,“這可是老太太的意思。”


    這是明玨最擔心的,她現在跟蕭家的關係不清不楚,脫離了蕭家,她就是黑戶。在蕭家,她非奴非主,又不算真正的蕭家人。不隻是現在的一間豆腐坊,就算將來她有了更多的產業,蕭家若想要,都有方法據為己有。


    “憑什麽?”


    “憑你現在是蕭家的棄婦,一無所有,你開豆腐坊的本錢是蕭家的,豆腐坊也應該歸蕭家。你來莊子是思過的,還是安份些,別惹怒了主子們,討不到好。”


    “誰敢要豆腐坊?豆腐坊是……”藍竹氣得臉色發青,咬牙切齒。


    “藍竹,豆腐坊是葉兒的,房子也是她租的,我隻是借了銀子給她,蕭家要是硬搶人家孤兒寡母的東西,我也沒辦法,讓她們母子自求多福吧!”


    “哼哼!二奶奶真是有心人,豆腐坊一會兒就成別人的了。”


    明玨暗自慶幸,還要她當時留了心眼,租房子寫的是葉兒的名字,要是寫成她,就被人算計了。沒徹底脫離蕭家之前,她要想做生意,還真要萬分小心。


    “狗子,去拿你娘跟房主簽的契約,順便告訴村裏的人,平北侯府派出三位管事帶了六個小廝要搶豆腐坊,蕭家的狗腿子可比搶骨頭的野狗厲害。”


    “你……”


    一個婆子慌慌張張闖進來,喊道:“不好了,房簷上有黑衣,飛來飛去。”


    三個管事給小廝使了眼色,同時向廳外奔去,明玨主僕也跟著出來了。


    “九小姐,奴婢先回去看看,門沒鎖。”


    “不用,那是侯爺的暗衛,住在連雲山的莊子裏。”明玨眼底閃過狡黠的笑意,又說:“剛才幾位管事要處死我,我給他們發出了求救信號。”


    蘇嬤嬤老臉開花,衝著房簷拜了幾拜,“侯爺是重情得意的人,要不是侯爺送來二百兩銀子,我們就是餓不死凍不死,日子也不好過,侯爺真是……”


    “蘇嬤嬤,侯爺不想讓人知道這事,你不要再提了。”明玨恨恨打斷蘇嬤嬤的話,詛咒了蕭某人幾句,又說:“我和他可是男未婚、女未嫁,別鬧出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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