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這關我們什麽事呀?”幾個婆子陪著笑說。


    “你們放這幫人進來,擾亂我思過,還打了我的丫頭,怎麽不關你們的事?”


    元寶擠了擠眼,說:“我這就去讓我爹報官,讓狗子哥去山莊找人。”


    “小兔崽子,你給我回來。”守門婆子見元寶離開,忙嗬斥去追。


    聽到明玨這番話,幾個管事都沉著臉不哼聲,心裏忖度輕重得失。張山保和張婆子帶著男子仍和下人們對峙,守門婆子各揣著心思,忙著勸說。


    “我們是蕭家的奴才,但不是二奶奶的奴才,這話……”一個管事率先開腔。


    明玨重哼冷笑,轉瞬間換了一張笑臉,欲加冰冷,“不管你是誰的奴才,今天你既然受平氏委派,鬧成這種局麵,就難逃幹係,還有,跟我說話先報姓名。”


    “哼哼,我左邊這位姓張,專管莊子裏的下人,右邊這位姓李,管府裏下人月例用度,鄙姓楊,管府裏下人買賣懲罰,二奶奶聽清楚了嗎?”


    這三個管事都是手握重權,很體麵的下人,平氏能叫動他們,顯然也費了一番功夫。他們都是有備而來,既然跟他們對上,就隻能硬耗到底。


    “聽清楚了,說你們來意吧?”明玨並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一臉傲然。


    楊管事走到明玨麵前,抖開賣身契,說:“二奶奶還記得藍竹這份賣身契吧?”


    “記得,有問題嗎?”


    “沒問題奴才會來找二奶奶嗎?難道二奶奶認為奴才們很閑?今天是非惹大了,要鬧起來,恐怕吃不了兜著走的人是二奶奶。”楊管事掩嘴輕咳兩聲,冷笑說:“我來的時候去回過老太太,老太太說二奶奶現在不奴不主,讓我全權處理,包括懲罰處死買賣,皆由我做主,老太太連印簽都給我了。


    一個小廝送來印簽,楊管事拿過印簽在明玨眼前晃了晃,一臉得意的狠毒。


    沒想到老虔婆知道這件事,印簽等同於信物,如同蕭老太親至,看來打四房的旗號確實起不到作用了。蕭老太恨她,平氏也想把她趕盡殺絕,兩人一拍即合,抓住這件事,肯定會大做文章,想方設法置她於死地。


    明玨冷哼一聲,臉上神情不以為然,心裏卻打起了鼓,買藍竹這件事撞到了槍口上,不好善後。蘇嬤嬤等人聽到這番話,憂急害怕寫在臉上,都慌了神。


    藍竹眼底透出絕然,“九小姐,你放心,奴婢就是死,也不會讓他們得逞。”


    “今天這事是沖我來的,你就是死了,也是白搭一條命。”明玨掃了張山保夫婦一眼,“螳螂撲蟬,黃雀在後,我們都被人算計了。”


    “二奶奶就別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了,我不想難為你,你自己選死法吧!”


    “嗬嗬,真是可笑,你要是有人派來要我命的,就直接暗殺明害,沒必要故做姿態說廢話。別說我隻買了一個人,就是叛亂謀反,還有三堂會審,秋後處斬呢。你連問都不問,就要糙蒹人命,是老太太的意思還是平氏的意思,或是你為討好主子,自作主張,連話都不讓我說,就想要我的命。”


    “哼!那我就讓你死得心服口服。”楊管事打開藍竹的賣身契,高聲說:“大秦皇朝律法有規定,買賣奴才,若是自賣自身,隻需一份賣身契,由買主保管,這無須多說。若由他人賣,要有兩份賣身契,買主和賣主各執一份,賣身契上必須寫清買主和賣主及奴才的情況,三方按手印,若不是個人買賣,還要有印章。


    藍竹的賣身契上買主是水木山莊,沒有山莊的印簽,隻有買主的手印,這手印也不是二奶奶的。藍竹在二奶奶這裏,沒在水木山莊伺候,就是逃奴。逃奴一經發現是死罪,窩藏逃奴與逃奴同罪,難道二奶奶還認為自己冤枉嗎?”


    明玨的大腦飛速動轉,話說明了,她心裏也大概有了主意,冷笑問:“我委託水木山莊買人不行嗎?我借水木山莊買的人來使不行嗎?還要告訴你嗎?”


    “你現在非奴非主,誰規定你能買人了?國法家法可都能治你。”


    “我非奴非主,也要有一重身份吧?誰規定我不能買人,大秦皇朝律法上哪條哪款寫著呢?我被休棄出門,蕭家的家法還能製約我嗎?你要認為蕭家的家法能治我,那就是承認我還是平北侯夫人,你們對我無禮,就是刁奴欺主。自從來到北郊莊子,我做夢都不敢想自己還是蕭家人,楊管事一句話解了我多日心結。”


    “你……”楊管事咬牙切齒,卻找不到可以反駁的話。


    張管事走過來,斜了明玨一眼,說:“蕭家的家法不管二奶奶,國法也管不到嗎?窩藏逃奴與逃奴同罪,來人,把二奶奶和藍竹都綁了。”


    幾個小廝就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交給守門婆子,讓她們綁人。守門婆子互看一眼,見明玨要開口,就撲上來堵住她的嘴,把繩子套到她和藍竹身上。


    蘇嬤嬤連滾帶爬過來,抓住婆子的裙子,阻攔哀求,被踢了一腳。紫竹扶起蘇嬤嬤,知道哀求毫無作用,就讓婆子把她們都綁了,一同處死。


    “九小姐,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對不起你。”


    藍竹說完,狠命推開守門婆子,向一旁撞去。明玨以後她要觸柱自殺,想起雀兒死時那一幕,嚇得雙腿發軟,眼底淚花閃動。


    沒想到藍竹直撲楊管事,趁他不注意,拚盡全力把他撞了一個跟鬥,又在他臉上狠狠咬了一口,鮮血冒出來,被幾個眼急的小廝拉開,推到在地。


    “綁了,都綁了,都沉到河裏處死。”


    “我媳婦不是逃奴,不能處死。”張栓拖著拐腿進來,舉著幾張紙,喊道:“我把我自己和我媳婦都賣給了九小姐,這才是真的賣身契,你手裏那份是假的。”


    第二卷 沃野雲天 第九十一章 認祖歸宗


    聽到張栓的話,看到他手裏的賣身契,頓時驚掉了一地的眼珠和下巴。


    趁眾人還沒反映過來,狗子搶過賣身契,把守門婆子推到一邊。丫頭們幫明玨解開繩子,元寶拿過印泥,狗子拉著明玨的手在賣身契上按上鮮紅的手印。


    張栓一拐一瘸上前推開幾個小廝,扶起藍竹,拉著她站到明玨身後。藍竹在新的賣身契上按上手印,賣身契生效,張栓收了一份,明玨把另兩份交給了紫竹。


    “你、你個畜生,你反了。”


    張山保抄起一根棍子,撲過來追打張栓,藍竹拾起鞭子一甩,張山保很機械地停手,縮到一邊。張婆子撒潑打滾,哭嚎怒罵,藍竹想教訓她,被明玨攔住了。


    張婆子就是千錯萬錯,也是張栓的親娘,張栓在關鍵時候幫了她們,對藍竹也不錯。當著他的麵打他娘,豈不讓他很難堪?品行不錯的男人還是有血性的。


    見明玨攔著藍竹,張婆子以為她們示弱了,髒言惡語侮罵明玨,連哭帶嚎數落小柱的死和明玨的惡行,仍覺得不出氣,又彎著腰如猛牛一般向她們撞來。沒等藍竹甩鞭,張栓把她推到張山保身邊,結結巴巴斥嗬。


    “中、中人家jian計了,還沒完,讓、讓人家當槍使,傻了,丟人不?”


    “栓子呀!你個吃裏爬外的畜生,你敢罵老娘?你白活了,你怎麽不替老大和柱子去死呀!”張婆子坐在雪地上,拍著大腿幹嚎。


    張山保陰沉著臉,看了看張婆子,又怒視張栓,掃視到蕭家管事、小廝和守門婆子不理不勸,一副看熱鬧的神情,他眼底集聚著惱怒。


    真的中了別人的jian計?真的被人耍了嗎?


    張山保心中猶疑,又怒又恨。這三個管事中,姓張的是他叔伯兄弟,張家一脈。姓李的是張婆子娘家的堂兄弟,也是他的叔伯小舅子。姓楊是他大女兒的公公,跟他是兒女親家。這三個人跟他都沾親帶故,怎麽會算計他呢?


    張婆子賣藍竹,他事先也知道,拿到賣身銀子,就去喝酒了,根本沒管人賣給誰。幾天前,他收到楊管事讓小廝送來的一封信,還有許多過冬用的東西。楊管事在信裏告訴他買藍竹的人是明玨,藍竹就在北郊的莊子,讓他去出口氣。


    他原是蕭家馬廄的管事,管著一百多匹馬,手下也有三四十個小廝婆子,相當威風。小柱子和明玨通jian被捉的事傳出來,不但兒子被活活打死了,他的管事職務也被掠掉了。又因為藍竹配給張栓,明玨賞了藍竹賣身契,他們一家也被放出來了。表麵上說是主子開恩賞了賣身契,跟犯了錯被攆出來沒區別。


    在蕭家雖說與人為奴,月例銀子不少,又有手下孝敬,主子打賞,日子過得很滋潤。離開蕭家,失去管事的身份,沒有進向收入,又承受喪子之痛。他開始喝酒賭錢,而張婆子就是變著法的折磨藍竹,在她心裏已經把藍竹當成明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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