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大哥來信要是同意了還不算完,還得答應她多留桐兒幾年。


    午睡起來後,伺候劉文叔的家人子來了。


    他告訴郭聖通,劉文叔吃了兩天藥,今天起來明顯感覺好轉了許多。


    郭聖通聽到劉文叔身熱漸退,咳嗽減輕,咯吐膿血漸少,心下也是一喜。


    這確實是在轉好。


    母親也很高興,“那你快去看看吧。”


    郭聖通才十歲,劉文叔已經二十五歲了。


    雖都是年輕男女,但是年齡上相差的太大,郭聖通又還不懂這些,她去治劉文叔母親半點都不擔心。


    郭聖通更了衣,急匆匆地就去了。


    到了劉文叔臥室中,她為他把了脈。


    右三部脈浮滑,不復見沈弦之象。


    這說明那方子真是起效了。


    隻是痰尚黃厚,胃熱還盛。


    ☆、第八十六章 痊癒


    粉前可清化痰熱,散風邪,下氣消痰。


    生苡仁清熱排膿,可排膿消癰。因藥力和緩,用量可酌情加大。


    桔梗開宣肺氣,祛痰排膿,至於用量上當減輕了才是。


    冬瓜子清肺化痰,消痛排膿,也該用些。


    還該用點活血祛瘀之藥,就桃仁吧。


    郭聖通心中略一思量,就擬定好了接下來的藥方。


    她起身到書案上寫了,遞給韓彥。


    韓彥接過,見得她用清秀婉約的字跡寫著:


    粉前胡三錢、生苡仁一兩、桔梗三錢、生糙三錢、冬瓜子八十粒、桃仁三錢、杜赤豆六錢、金銀花三錢、茯苓一兩。


    他掃過一遍便收起來出了門去抓藥。


    雖然不知道這小女公子究竟能不能叫文叔痊癒,但文叔的病情在變好這是確實的。


    隻要在變好,那就有救。


    不知怎地,屋子麵少了一個人後就格外地發靜。


    靜得叫人莫名地有些局促不安。


    郭聖通想,一定是因為這屋子太小。


    她努力叫自己的舉止自然些,結果一抬眼,就見著劉文叔在看她。


    他在笑。


    眼角眉梢下都是溫煦的笑。


    這樣的笑很像陽光,還是陽春三月的陽光。


    夢裏麵那個神秘男子是不會這樣笑的。


    他冷峻孤傲的多,雖然麵對郭聖通時總是脾氣格外好的樣子,但周身總透著一股融化不了的寒意。


    郭聖通知道那其實不是寒意,而是氣勢。


    身居高位之人的氣勢。


    這樣的人不管麵上怎麽好說話,骨子裏其實是聽不得不一樣的聲音。


    所以任憑郭聖通說了千百遍她不是他要找的人,他也隻是沉寂了一段時間,卻還是執拗地入她的夢來。


    他還是相信他自己的判斷。


    這樣的人得是一個真正溫婉賢淑的才能是他的良配,就像平又薇那樣的。


    若是自己真是他要找的人,那他們隻怕會日日吵鬧?


    怎麽會對她念念不忘?


    隻怕是來尋仇的吧。


    這麽想著,郭聖通就有些忍俊不禁。


    可是那男子口口聲聲喊著桐兒,還知道常夏,又不像找錯了人。


    若是說名字諧音弄錯一個還可能,怎麽可能弄錯兩個呢?


    郭聖通的心又沉了下去,清亮的眸子中也蒙上了一層陰霾。


    劉文叔見著她站在那,忽喜忽憂,一時間臉上陰晴不定。竟像是完全出了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他不由想,這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他又笑了。


    像她這樣的貴女,所謂的煩心事左不過也就是吃穿上的選擇,不會有什麽大事。


    這樣無憂無慮真好。


    他很想叫自己的三個姊妹都像她這般。


    可是家道中落使得她們迅速地懂事,迅速地學會如何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


    這種少女時獨有的天真爛漫她們大抵一天也沒有過。


    不過,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他的姊妹們也沒有怨天尤人,而是樂觀努力地活著。


    這個小貴女也沒有驕縱跋扈,而是比任何人都多一份赤誠善良。


    常夏立在一旁,見自家女公子兀自出了神,那劉公子也不說話,心下頗為無聊。


    好在韓彥終於回來了。


    郭聖通便道:“還是兩升水煎成一升水,一日服三次,若是病情上有什麽反覆再來告訴我。”


    劉文叔點頭,又道謝。


    郭聖通見他眉眼間總像一股笑意,那笑意和剛才又不不一樣了。


    這時的笑叫郭聖通想起大舅。


    她從前闖了禍被母親責罵時,大舅就是這樣的笑。


    好吧——


    這就是慈愛的笑。


    可是劉文叔為什麽要這麽看她?


    難不成他也有個和她差不多大的侄女?


    也不是不可能。


    若是他長姊比他大出不少,成婚生子又早,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郭聖通心中想著事,很快就回到了家中。


    母親問她劉文叔怎麽樣了。


    她告訴母親好多了。


    母親頓時又是驚訝又是欣喜,“真的嗎?”


    郭聖通笑了,“真的。”


    母親很高興,又忍不住為郭聖通驕傲。


    至於郭聖通怎麽會這般厲害和能不能治好,母親倒先放在後麵了。


    郭況傍晚時下了學回來,還沒換衣裳就聽母親說了這事。


    他也很高興。


    高興過後,他問阿姊:“那劉文叔是不是保住了性命?他這病能不能好全?”


    郭聖通深吸了一口氣,“大概能吧。”


    郭況腹誹,什麽叫大概能?


    那到底是可以還是不可以嘛。


    他還想說話,母親瞪了他一眼。


    郭況也明白,這麽重的病,現在還能活著就是大幸。


    郭聖通又不是什麽大國手,能有那樣的把握肯定治好。


    這不是給她心裏壓擔子嗎?


    郭況便不再說話,笑嘻嘻地說起太學裏的趣事來逗母親和阿姊笑。


    郭聖通不覺得好笑,可是她還是笑。


    笑到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在皮笑肉不笑。


    她怕母親看出來擔心,又坐了會便推說累了回去歇下了。


    這夜她失眠了,躺在榻上就是沒有睡意。


    她心裏亂糟糟的,很不痛快。


    偏生又想不到是哪不痛快。


    是因為想到那個神秘男子了嗎?


    其實他除了在夢中出現,也沒有怎麽影響她的生活。


    那是因為什麽呢?


    漆黑如墨的夜裏,她眼前倏然出現了劉文叔帶著淡笑的臉。


    他比她足足大十五歲呢。


    郭聖通想到這裏,猛地那煩躁就越發忍不住了,一腳就把被子蹬開。


    可是他就是比她大二十五歲又怎麽樣?


    關她什麽事?


    她長出了一口氣,坐起身來扯過被子又慢慢躺下。


    羽年守夜就睡在外間,自然也聽到了郭聖通在裏間踹被發脾氣,她本想起身看看,但是剛披上外衣就聽見裏間女公子長嘆了一口氣似是又躺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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