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老娘不伺候了。


    徐琪琪先給自己沖杯洛神花加枸杞冷靜了一下,打開了筆記本電腦,氣定神閑地團購了一張火鍋的優惠券,寫好了辭呈,又收拾好了辦公桌上的多肉植物和手辦,這才拿起手機,給唐泗水打了個電話。


    然而在假裝驚恐的時候,她差點笑場,隻說了一句,就趕緊掛斷了,然後一手拎著虹之玉、星乙女,一手拎著q版櫻木花道和娘口三三,仰天大笑出門去。


    晚上把chloe約出來一起吃飯,徐琪琪索性放飛自我,玩命和chloe爆唐泗水的黑料:


    “我跟你說啊,唐泗水這個人最會卸磨殺驢了。chloe你知道嗎?老娘給他到處擦屁股刪帖,他的黑料,老娘知道得最全!他也好,周榮也好,倆王八蛋,都//特//麽的不是東西。”徐琪琪端起白酒一飲而盡,然後把酒杯咣當一聲拍在桌子上,“從剛寫《花開如雪》那時候,他就是踩著荼白上位的。當初為了《花開如雪》的影視化,他出主意,周榮出錢,找水軍騷擾原作,人肉人家,天天挑她的錯,天天拿罵人話轟炸她的帳號。最後,把人家姑娘逼到封筆了。我靠!你說這倆是不是人渣!啊?是不是?”徐琪琪說完猛然一拍桌子,震得火鍋湯差點從鍋裏灑出來。


    chloe當時正低頭吃菜,徐琪琪一拍桌子,似乎把她嚇了一跳,結果一不小心被辣椒嗆住了,好一通咳嗽,直咳得滿臉通紅,兩眼水光。chloe 緩了緩,拿了張幹淨餐巾紙仔細擦了擦眼——眼妝一點沒糊——依然神清氣爽,沒心沒肺地說道:“你慢點……冷靜冷靜,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和你又沒關係,何必生那麽大的氣。”


    “多少年前……”徐琪琪笑了,“是呀,那麽多年過去了。當年的事都沒人管了。可人渣賺了錢,鍍了金,還是人渣。唐泗水也不想想,他但凡做點人幹的事,老娘也不會刪帖刪的那麽辛苦啊!老娘大學時候還因為見義勇為領過校長獎呢!我//他//媽//的現在替一個人渣刪帖!你們 oakhill千萬別投錢給他,省的他被雷劈了,連累你們!”


    就這樣,徐琪琪喝high了,一會兒罵唐泗水,一會兒罵準前夫,最後總算是被chloe送回了家。


    回家後徐琪琪酒稍微醒了些。chloe還沒走,給她弄了些溫水和熱毛巾。


    徐琪琪擦了臉,喝著水:“唉,讓你見笑了。總算是辭職,能專心打離婚官司了。我不是超人,不可能同時對抗兩個奇葩人渣。我靠,現在怎麽辦啊……又是辭職又是離婚的……”說著徐琪琪又哭了起來。


    兩個奇葩人渣?chloe愣了一下,接著意識到徐琪琪說在說唐泗水和準前夫。


    “比這個更絕望的情景,也有人能闖過來。”chloe淡淡地說道,“辭職什麽樣我不知道,不過,我也離過婚。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


    徐琪琪一邊哭一邊問:“我沒想到你離過婚。為什麽呀?”


    “結婚是因為一時衝動。結婚之後才發現我對風平浪靜舉案齊眉的生活始終有心理障礙,而 junes 先生始終不滿我並非真的信教,但更重要的是,他發現我負能量太大,嗔恨心太強。最後相看兩相厭,天天冷戰,就離婚了。雖然當時覺得像是吃了蒼蠅,可後來想想好歹這段婚姻讓我拿到了美國綠卡,也就覺得沒什麽了。” chloe背起手提包,“琪琪,多謝你對我敞開心扉。不過人在職場,罵老闆的事情以後少做。既不能解決問題,也會給人留下把柄。what doesn’t kill you makes you stronger。別太難過了,早點睡。多從人渣那裏分財產才是正經。”


    說完 chloe 離開了徐琪琪的家。出門夜風一吹,chloe 才發現其實這一晚上自己牢騷聽得不少,酒也喝得不少。送徐琪琪回家的來路上,她看見這裏就在通海河附近。時間還早,chloe 索性散步到河邊吹風。


    她確實是在大學畢業之後才去的美國。她記得她上大學的時候,京兆市才剛剛開始把通海河兩岸弄成城市公園的樣子。那時河邊工地很多,雜草叢生。八年之後故地重遊,早不見當年的破敗髒亂,河邊有漂亮的路燈、長椅、小資情調十足端咖啡店,文藝安寧得像個歐洲小鎮。但通海河還和以前一樣,緩緩流著,水質還算好,隻是泥沙量大,並沒有異味和水華。


    chloe坐在長椅上,聽著水聲吹著風,不知不覺哼起來莫紮特的《安魂曲》第一段《永恆安息》的主旋律。說起來,她和前夫就是因為《安魂曲》認識的。真是騙人又騙己的孽緣。junes先生其實是被她的樣子騙了:她在聖史蒂芬大教堂裏聽《安魂曲》時全程淚流滿麵,幾乎昏倒,最後不得不讓 junes先生開車送回賓館,可不是因為對基督信得虔誠。她也被自己騙了,她永遠不可能安心安分地“琴瑟在禦,歲月靜好”。


    chloe衝著不遠處一對母女發呆:三十多歲盤著長發的母親正在一邊散步一邊教女兒背詩:“城上斜陽畫角哀,沈園非復舊池台,傷心橋下春波綠,曾是驚鴻照影來。”


    小姑娘很快會背了,還舉一反三背了陸遊的另一首詞:“紅酥手,黃藤酒,滿園春///色宮牆柳。東風惡,歡情薄……”


    chloe回過神,打開手機。有幾條未讀信息。


    第一條是她的前導師lena harvey:“zhang,好久不見啦。什麽時候一起喝杯咖啡?”


    額,不敢不敢……當年就不應該出風頭路見不平,被lena另眼相看。lena年輕時候是個叛逆搖滾文藝女青年,而且一直是個雙性戀。這導致實際上非常玻璃心的ri插rd不僅防漢子還防妹子,尤其防著她。她和lena喝咖啡,ri插rd肯定要疑神疑鬼了——或者說已經疑神疑鬼了吧。這麽些年ri插rd在lena出現的場合盡量不安排她出現,已經勝過安排正房和小三之不見如參商,外人不清楚內情,傳出不少閑話。但這些閑話chloe並不在乎。


    第二條是李康傑:“大美女,明天有空見一麵嗎[憨笑][憨笑]?”


    感覺出來李康傑用的“大美女”的稱謂和兩個憨笑表情包含著的輕蔑和戲弄意味,chloe的嘴角露出了一個勝利的微笑。


    抬頭時,小姑娘在朗朗地背誦唐婉的和詩了:“……怕人詢問,咽淚裝歡。瞞,瞞,瞞!”


    “嗬,少年不識愁滋味啊。”chloe嘆口氣笑笑站起來,恢復了一貫的清爽神情,一邊琢磨著明天怎麽和李康傑談生意,應該透給他多少信息,一邊叫車回家。


    ===天棘的日記===


    20xz年2月26日陰


    今天去健身房的時候犯蠢,做引體向上的時候瞎走神,結果從單槓上摔下來,虎牙磕到下嘴唇,血濺當場。已經繼任社長的老鴇子竟然正好也在健身房。死賤貨竟然拎著急救箱火急火燎衝過來。本來要感動一下,結果老鴇子就是老鴇子,先哢嚓哢嚓地拍照,說要趁著我難得露出狼狽相的時候留下珍貴的歷史影像。


    我也真是服了自己了:拳擊要帶牙套,以後因為虎牙太長太尖,引體向上也要帶牙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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