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終於把接見使團的事說完了,接下來就要進入重頭戲了,我們的主人公已經三章沒有露麵了,那麽這一回李羿同學會用怎樣的方式閃亮登場呢?讓我們一起往下看。


    太陽終於堅持不住,慢慢向西滑落,大魏皇室宗親,文武百官都帶著夫人和嫡子前往皇家獵場。通往皇家獵場的街路都由禁軍把守,看著兩旁筆挺站立的禁軍,安全感由然而生。朝臣權貴由宮女接引到自己對應的位置,各使團也都入座,宴會場的五百多個座位已經坐滿,夜幕降臨,這也就意味著壽宴即將開始。


    隨著司禮太監高呼道:“太後、陛下、皇後及貴妃駕到!眾人朝拜!”會場所有人起身再行跪拜大禮,使團的人還是用各自的禮節朝拜。蕭太後身著黑金龍鳳袍,左手由身穿黑紅龍袍頭戴九珠皇冠的拓跋俊攙扶,右手由身穿黑金鳳袍,頭戴鳳冠的皇後公孫鳳攙扶,三人一同走上主位,蕭太後笑道:“平身!”


    身旁伺候的宮女們倒酒,每張桌旁也都有宮女倒酒,拓跋俊起身舉起酒樽朗聲道:“今日既是中秋佳節團圓夜,又是母後生辰,請眾卿家與寡人一同向母後敬酒,恭祝母後,永享安康,福澤綿延,壽元悠遠。”


    眾人齊聲道:“恭祝太後永享安康,福澤綿延,壽元悠遠。”


    蕭太後舉起金樽一飲而盡,笑道:“好好好,謝過皇帝與眾卿家。客套話早上已經說的夠多了,現在是壽宴,咱們就邊吃邊聊,邊喝邊看,哀家倒是很好奇今年的壽宴有何不同,快開宴吧!”


    太監同慶高聲喊道:“開宴!”


    隨後數百名宮女端著酒菜邁著碎步走來,上菜過程非常高效,每張桌上很快就擺好了各式菜肴。在眾人動筷之前,禮部尚書孔修走到舞台上,朗聲誦讀祝酒詞。


    孔大儒的祝酒詞寫得是大氣磅礴,在他誦讀期間,樂聲響起,正是那首《萬壽無疆》,在樂聲的配合下,本就絕妙的祝酒詞更是相得益彰。


    待他讀完,眾人再次向太後敬酒,飲完這一杯,蕭太後笑道:“行啦,別再敬酒了,快吃吧!”說著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眾人這才能開始吃菜。


    此時樂師們仍然彈奏的是上一首曲子,蕭太後吃了幾口菜問道:“皇帝,你說的助興歌舞要等到什麽時候才開始啊?”


    拓跋俊笑道:“母後莫急,這便開始。同慶告訴李常侍可以開始了。”


    太監同慶高聲道:“歌舞起!”


    同慶的聲音剛落,隻聽李羿朗聲誦道:


    海上升明月,天崖共此時。


    回首離家夜,經年起鄉思。


    北國三十載,南雁幾徘徊。


    終得太平日,歌舞詠盛世。


    一詩誦罷,隻見舞台方向燈火通明如同白晝,而舞台上升起層層白霧仿佛雲海翻滾一般,白色幕布上出現一輪明月從海麵升起的景象,隨後《雲宮迅音》的樂聲響起,奇幻的舞台和歡快的樂曲瞬間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舞台上。


    一排排身著仙裙臂環飄帶的仙子們踏雲而舞,紅綢飄搖,裙擺旋轉,此般人間仙境虛無縹緲,怎能不叫人神往?隨著舞台正中的升降台將領舞的神仙姐姐托起,台上好似仙鶴於雲水之間起舞。所有人都忘記了吃飯喝酒才是宴會的正題,全都注視著舞台上的仙女們。


    蕭太後也被這樣的畫麵震撼了,開口問道:“這,這是如何做到的?你們是怎麽把雲海搬來的?”


    皇後公孫鳳笑道:“回母後,那是才氣所化,並非真正的雲海。”


    “哦?才氣所化,那定是要消耗不少才氣,這讀書人凝聚才氣本就不易,你們卻花在這上麵,唉當真是有些浪費了!”


    拓跋俊笑道:“母後安心,施展這般術法的是上京第一才子李羿,此人現在是禮部樂府常侍郎,這宴會上的所有助興的歌舞節目都是由他安排,他最不缺的就是才氣。”


    蕭太後驚奇道:“哦?就是你與我說的那位出口成章,吟詩作曲隨手便是傳世之作大才子?”


    拓跋俊點頭笑道:“正是此人,先前他在碧水湖上辦過一場歌會,效果非凡,兒子便將他請來為母後操辦這場壽宴。”


    蕭太後看著雲端的仙子笑道:“俊兒有心啦,哀家也算是開眼了。”


    公孫鳳笑道:“母後別急,這才僅僅是開場一曲,後麵的節目才叫一個賞心悅目呢。”蕭太後哦了一聲,便專注於舞台上。


    一曲跳罷,仙子退去,但雲海未散,隻聽舞台處傳來李羿的聲音,“我大魏建國已有一百二十七載,期間有起有伏,四代君王的努力終於換來了太平之日。現如今國泰民安,外族來朝,有狄族女子為求邊境和睦,特為太後獻舞,願我大魏與草原各族交好,不動刀兵,不起戰事,四鄰友善,共享太平。”


    舞台正中的升降台慢慢將月華托起,樂聲響起,而舞台大幕布上的景象也發生了變化,正像是在空中不斷飛升的情景,越飛越高直至與皓月群星之間。


    月華頭戴金冠,身穿金黃抹胸衣,配上黃色的收膝喇叭褲,更像是一個小金人,她隨著《敦煌飛天》的樂曲舞動,擺出各種造型,手臂環繞的紅色絲帶飄浮在半空中,當真如同飛在空中一般。


    幕布畫麵最終停留在了月下,眼看這位仙子就要飛入月宮卻停了下來,在半空中俯瞰人間,似是流連忘返。狄族使團的顧周看得是心花怒放,這畫麵和他夢中的飛天玄女沒有區別,當真是美極了。


    翟百山看到他癡癡樣子笑道:“哥哥可是喜歡上那名女子了?太後婆婆不是說了,若是有相中的女子可以與她說啊,她會給咱們做主的!”


    被說穿心思的顧周笑而不語,但是一旁的拜火教祭司卻不悅道:“百山休要胡言,這名女子分明被魏國擄來,強迫她在此獻舞,你在草原上可曾見過這樣的舞蹈,這分明就不是我們狄族的舞蹈。跳成這樣,想來在這裏吃了不少苦頭,沒少挨鞭子吧。”


    翟百山愣道:“啊?還有這種事?哥哥,祭司說的可是真的嘛?我看那小妹妹麵帶笑容很是享受的樣子,不像是被逼迫的啊。”


    祭司說道:“哼,你個憨貨懂什麽!”


    顧周笑道:“不要為這種小事爭吵,等宴會結束,咱們想辦法找到這位妹妹,一問便知。”


    祭司不悅道:“還要問問?少主當真是看上這女子了?”


    顧周說道:“草原風大缺水,想來這位妹妹應該是在中原長大的,皮膚白皙,當真是位美人啊,我還真挺喜歡。”


    祭司冷哼道:“哼,隻怕她在中原沒學會什麽好,隻學會了中原人的陰險狡詐。”顧周看了看祭司沒有理會,回過頭癡癡的望著舞台上的月華。


    此時舞台上月華已經跳完《敦煌飛天》,從升降台中走出十六名衣著打扮與她相近的女子,她們蹲成一排等待著升降台落下。而在月華來到與舞台平齊的位置時,一齊起身,正好排成一排。


    舞台幕布上的畫麵換成了一座金門蓮台,月華正站在蓮台之上。緊接著樂曲轉換,在《千手觀音》悠揚的樂聲中,月華作為首身像站在最前,而身後伸出十幾雙手臂,成圓,成扇,上下搖擺伸展,宛如一隻金孔雀正在開屏,這種舞蹈除了皇後都是第一次見,無不為之驚歎。


    蕭太後更是連連拍手道:“好,當真是極好啊,這舞蹈也是那李常侍編排的?”


    公孫鳳笑道:“回母後,李常侍乃是佛門首位外門弟子,而這一支舞名為《千手觀音》,說是他在禮佛時從千手千眼觀自在菩薩像中得到的靈感,這才有了這支舞蹈。”


    蕭太後問道:“哦?千手千眼觀自在菩薩?哀家許久未曾禮佛了,在南梁時,佛教是國教,信奉者諸多,哀家小時也陪著父皇母妃和哥哥姐姐們禮佛,自從嫁到大魏之後,還真就沒去廟裏看過,都不知這觀自在菩薩什麽時候變成了千手千眼了,過幾日皇後陪哀家去廟裏看看?”


    公孫鳳一聽靈機一動笑道:“一切聽從母妃安排,正巧上西山的西山寺出了兩位佛門金剛,現在已經改名為金剛寺了,不如就去金剛寺走走吧。”


    蕭太後點了點頭笑道:“兩位佛門金剛?那可當真不易。恩,這事你就安排吧,反正哀家也閑來無事,出去走走也挺好。”


    公孫鳳點頭稱是,內心卻無比歡喜。拓跋俊看穿了皇後心思,此去可以說是一舉兩得,一來能與妹妹公孫嬋相見,二來能以太後、皇後的身份為金剛寺正名,消除之前流言蜚語的影響。


    於是他舉起酒樽向皇後敬酒道:“皇後體貼,來寡人敬你一杯,能有你這樣賢德的皇後,是大魏的幸事,是寡人的幸事。”公孫鳳明白皇帝的意思,舉杯同飲。


    月華的兩支舞蹈已經跳完,眾人快步下台,此時舞台上雲霧已經散去,但卻傳來陣陣流水之聲,幕布上畫麵轉換為江月孤舟,兩岸山巒疊嶂。樂聲再起,潺潺流水聲中一名素白長裙的歌姬從舞台正中升起,深情唱道: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隨著她的歌唱,幕布畫麵不斷變換,月滿盈虧,煙雲遮月,兩岸景致也在變化,時而山川險峻,時而江闊水緩;隨著她的演唱,那一葉孤舟像是駛入了碧水河,兩岸竟是上京城中的景色,亭台樓閣,瓊樓玉宇,一時間將上京夜景如同畫卷一般展示出來。


    拓跋俊心中驚道:這好像是那晚我請李羿吃飯時樓船遊河看到的景象,他竟然給搬到這來了?幕布上熟悉的景象引來在場眾人的共鳴,他們都居住在上京城,卻不知已經多久沒有欣賞過上京夜色,已經多久沒有乘船而下欣賞兩岸風光了。


    獨孤玉看著一處他最熟悉的建築高呼道:“大哥,快看,那不是謫仙樓嘛!”


    獨孤龍一個巴掌直接把他拍暈,嚇得一旁伺候的侍女差點叫了出來,獨孤龍笑道:“沒事,我弟弟不勝酒力,喝多了,讓他睡會兒,沒事。”獨孤榮笑而不語就當沒看見,繼續喝酒吃菜,看著舞台上的歌舞。


    南宮家這邊就沒有這麽熱鬧,南宮亭看著歌舞獨自喝酒,南宮雪邊看歌舞邊擦拭著如雲劍,這個行為嚇得南宮啟坐立不安,他說道:“雪妹,咱能不能把劍收一收,這是太後壽宴,別舞刀弄劍了行不?”


    南宮雪沒有理會,依然我行我素,南宮亭笑道:“不妨事,咱們南宮家負責上京守衛,這太後壽宴也在上京城範圍內,雪兒帶劍值守沒有絲毫鬆懈,這是好事。”


    這分明就是喜歡的孩子咋做都是對的,不喜歡的孩子咋幹都是白費,南宮啟淡淡說道:“唉,雪妹咱倆是不是一個娘生的?我咋感覺差距有點大呢?”


    南宮亭冷聲道:“你能跟雪兒比啊?你隻要不是成天泡在青樓裏我就謝天謝地了,還敢跟雪兒比!哼,不知好歹的東西!”說完又喝下一杯酒,不理會南宮啟。


    南宮雪白了一眼南宮啟,讓他覺得自己在家中的地位瞬間就跌到了穀底,但這種情況太常見了,他隻是消沉片刻,便恢複往日的歡樂。


    這點南宮雪也是佩服的,自己哥哥的臉皮怕是隻有李羿能與之抗衡了。想到這裏,南宮雪看向舞台,上麵沒有李羿的身影,她收回目光繼續擦劍。


    一曲《水調歌頭》結束,舞台燈光熄滅,陷入一片黑暗。幕布突然亮起,畫麵中紅木雕刻的圓月屏風後現出伊人倩影,高挑修長的身材在光影有一種別樣的美感,《紅昭願》的前奏響起。


    隻見那美人推動著屏風旋轉從而走出了幕布,舞台上燈光驟亮,正是幕布上的屏風與美人,趙寒楓上身紅衣露腰,下身高岔紅褲寬而透光,在燈光下將女子柔美與曲線都展現的淋漓盡致。隨著樂曲舞動的身形,各種高難度的舞蹈動作,可以說是精美絕倫。


    獨孤龍連忙拍醒弟弟說道:“玉弟,你快看,這應當就是修緣說的長腿美人了,快看!”獨孤玉抬頭看去瞬間就被吸引了,說實話離流口水相差不多了,半天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另一邊的南宮啟自然已經按捺不住道:“這曲,這舞,這美人,若是能得此佳人相伴,當真是妙事一件啊。”


    南宮亭回過頭狠狠瞪了一眼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南宮啟縮回伸出老長的脖子,雙手托腮,不錯眼珠的看著台上的趙美人。


    南宮雪隻是看了幾眼冷聲道:“模樣也並非絕美,有什麽好看的?”


    南宮啟小聲說道:“妹妹啊,這有些美人呢是讓人看一眼就過目不忘的,比如妹妹你就是這種。而台上這位美人,是那種讓人越看越想看,越看越好看的,不是一個類型,比不了,沒法比。”南宮雪哼了一聲,繼續擦劍。


    宴會場內每桌都在議論調侃,太後皇帝皇後所在的高台上也不例外,蕭太後說道:“哎喲,哀家看這位姑娘好像很高的樣子啊。”


    公孫鳳笑道:“母後眼力真好,她名叫趙寒楓,是禮部最高的舞姬,足有八尺呢。”


    蕭太後驚訝道:“啊?一個女子八尺高,哎喲那可是不好嫁人啊。”她突然想起翟百山笑道:“俊兒,你說把這名女子許給翟百山如何?”


    拓跋俊笑道:“恩,身高正合適,隻是除了身高怕其他方麵都不符合翟百山的要求啊。”


    蕭太後笑道:“那個憨貨哪裏懂這些啊,還是當婆婆的幫他挑挑吧。”


    公孫鳳一聽這話欲言又止,拓跋俊問道:“皇後有什麽話說?”


    公孫鳳搖頭笑道:“隻怕惦記這位趙姑娘的人太多,她本人估計也不願意遠嫁到草原上去。”


    蕭太後正色說道:“這事便由不得她了,當年哀家遠嫁大魏你以為哀家願意啊!有太多事不能隨心所欲,回頭找人問問那翟百山,看看他有沒有想法。”公孫鳳點頭稱是。


    另一邊,翟百山看著台上的趙寒楓說道:“哥哥,哥哥,你看這個女子是不是得挺高啊?長得也挺好看的是不是啊?”


    顧周笑道:“怎麽?看上了?可以啊,去和你的太後婆婆說啊!”


    翟百山憨笑道:“喜歡是挺喜歡,但是看她的身板太瘦了些,肯定沒什麽力氣,而且看這樣子也不是能幹活的人,哥哥你說俺要是娶回家一個什麽也幹不了的女人,俺爹娘會不會把俺打出去啊?”


    顧周笑道:“你知道就好,這中原女子啊,大多都是中看不中用的,真幹起活來還不如一頭牛呢。”


    一旁的祭司仙木丁笑道:“少主這話在理,中原女子確實中看不中用,你看這場宴會,華而不實。這中原還有多少吃不飽飯,穿不暖衣的窮苦人,而他們卻在這裏大魚大肉,不管那些苦命人的死活,當真是個笑話。”


    仙木丁說完拽下一隻雞腿吃了起來,翟百山不幹了怒道:“哎,那是我的!你怎麽搶我的雞腿?我和哥哥說好了的,兩隻雞腿都是我的!”說話間就要伸手去搶。


    顧周連忙攔住二人說道:“你們兩個都給我老實點,誰敢生事,我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說完他伸手拿過剩下的雞全都塞給翟百山說道:“這些全是你的,我不吃了。”


    翟百山嘿嘿一笑,給了那祭司一個你要是敢搶我就整死你的眼神,然後抱著燒雞吃了起來。


    舞台上趙美人的獨舞跳完,整個舞台再次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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