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就在我眼前,他還在說著什麽,可是我什麽也聽不懂。撲通一聲跪在他麵前,我心中滿是愧疚。低頭啜泣,父親卻好不心疼,他周身的戾氣越來越重,他的恨,讓他在我麵前格外的猙獰。


    突然,那把鋼刀再次出現,帶著血腥飛了過來。眼看著刀刃帶著寒光劈向父親,我向前想要護住他,他卻穿到了我的身後。再回頭時,身首異處,雖然沒有血流滿地的慘景,可是那股帶著寒意的青煙,化成一團霧,將我籠住。


    耳邊冤魂的哭喊撕扯著我的心,我感到一陣窒息,仰頭看天,烏雲密布,沒有一絲光明。


    “父親!”我仰天大叫,聲音像綢緞一樣被撕破,一隻溫暖的手,一把拉住我,我猛地睜開眼睛,蘭霜已經不再念經,她坐在我床邊,緊緊地拉著我的手。


    “你做噩夢了?”她似乎比我還緊張,我還沉浸在剛才的悲痛之中。


    “我不該愛他,我不該愛他……”我淚眼婆娑,夢囈不止,蘭霜瞬間懂了我的心思,緊緊地拉著我的手。


    “莊兒,苦了你了。”蘭霜帶著哭聲,不忍心的說。


    我目光呆滯,眼淚模糊著眼睛,看不清她的悲痛。


    琥珀端著一盒新的銀針走過來,看到我們兩個對望流淚的樣子,忙把針取來,遞給蘭霜,說:“時辰超不多了,先做正事要緊。”


    蘭霜點點頭,鬆開我的手,拿起帕子摸了摸眼淚,穩了穩心,對我說:“莊兒,忍著點兒疼。”


    她慢慢的掀開我身上的遮擋,用極快的速度,拔掉我身上的銀針。每一下,她都盡量的快,可是每一下,還是讓我痛的渾身發顫。


    隻是,老天爺從來不會憐憫我的苦難,銀針的尖上,黑色格外明顯。蘭霜把針扔在一邊,她冷靜的拿起琥珀取來的新針,咬咬牙,在我剛剛放鬆還隱隱作痛的穴位上,用力刺下。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抵在喉頭的刀刃


    本以為,這次中毒的事兒,也會向之前幾次那樣不了了之。可是靳旬總是出乎我的預料,這次他好像真的忍無可忍了。沒有太後的阻攔,他一查到底。當晚在海藍珺珂那裏查到罡芋粉,他便一道旨意,將她關了起來。


    海藍成了第一個被關進大牢的妃嬪,第二天,宮中便掀起一陣慌亂。畢竟她是竹燕國的郡主,靳旬這麽做,無疑對竹燕國是一個羞辱。


    經過昨晚一場折騰,我感覺自己隻剩了半條命,蘭霜陪我到天快亮時,才帶著疲憊離開。


    琥珀更是寸步不離的窩在我床邊,生怕我再出什麽意外。比心因為愧疚,一直跪在門口,當銀針終於不再有顏色,她才鬆了口氣。


    我拍拍琥珀,虛弱的說:“讓比心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這事兒,不怪她。”


    比心這才步履蹣跚的離開。我剛要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


    靳旬拖著疲倦的身子,走了進來,琥珀看見他,還未來得及行禮,靳旬揮手讓她離開。


    我強撐著一口氣,看著靳旬走到我身邊,他低頭看著我有些蒼白的臉,眉頭鎖的緊緊地,視線卻不肯挪開。


    “我真的好累,皇上若有什麽教訓,請等我休息過來好嗎?”我語氣飄忽,幾乎懇求。


    靳旬坐在我身邊,把我摟在懷裏,我心中驚訝,卻沒有力氣去看他的表情。半天,靳旬有些沙啞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睡吧,朕守著你。”


    我心裏一動,悶在他懷裏哭出了聲音,靳旬隻是不懂,任由我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衣裳,那件帶著刺眼胭脂的衣裳。


    我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了過去,再睜開眼睛,天已經到了中午,可是靳旬還在我身邊,還是睡著之前的姿勢,他竟然幾個時辰,一動沒動。


    “醒了?”他的聲音比我睡著之前更加沙啞,“你挪一下,朕身子麻了。”


    聽他這麽說,我忙活動了一下,他倒吸一口涼氣,我惶恐的抬起頭,他唇邊已經長出了胡茬,青黢黢的,顯得更加憔悴。


    “皇上沒去早朝?”我怯怯的問。


    靳旬活動著手臂,點點頭,說:“不用去,朕也知道,海藍的事情,一定傳出去了,那幫言官和使臣,一定不會讓朕清淨。”


    “可確定了?”我想著海藍,她孩子一樣的性子,讓我不敢相信,事情會是她所為。


    靳旬看了我一眼,說:“你覺得呢?”


    “她怎麽說?”我小心的問。


    靳旬躺在我身邊,似乎終於可以放鬆身體,長出一口氣,說:“聽杜來得說,她一直在喊冤,還說,罡芋粉是治病的東西,不是害人的東西。”


    “燕貴嬪性格豪爽,對人也從不吝嗇。既然她覺得是好東西,可曾給過旁人?”我靠在靳旬肩頭,問。


    “除了你和海藍,她都送過,昨天莊兒……莊妃也說,她也得過。”靳旬提到他對歡兒的稱呼,一時忘了改口,看了我一眼,才改了莊妃。


    我疑惑的問:“為何不送給我和蘭霜呢?”


    “她說拿東西對孕婦不好,所以沒有給你。至於海藍,她說她害怕她那張臉,不敢親近。”


    這話說得,倒是很海藍。我不禁失笑,她一直對蘭霜,敬而遠之。


    “我倒覺得,她說的是真的。不是臣妾草木皆兵,而是臣妾自知,以往為人如何。這宮中想要害我的,大有人在。可是,臣妾卻覺得,一定不是她。畢竟,這東西,和她是最直接的關係。”我說著,靳旬眼神定定的看著我,他似乎對我的自知之明,總是感到意外。


    “夢兒何必這麽說。你這半年的變化,已經讓朕倍感意外了。以往的事情,何必總提呢。”說著,他動了動身子,讓我靠的更舒服一些。小心翼翼的摸著我的肚子,眼神不似昨天送藥時候那般冰冷,帶了幾分寵溺。


    蘭霜說的沒錯,他真的很看重我肚子裏的孩子,為了孩子,他竟然如此決絕的調查這件事。


    “不知皇上要如何處置燕貴嬪呢?她可是竹燕國的郡主,若是處理不好,會牽累兩國關係啊。”我很懂事的問他。


    靳旬點點頭,說:“夢兒說的極是。隻是,朕的後宮之中,留不得如此歹毒之人。”


    “事情未必就是海藍所謂啊!”我不知道為何,總是覺得,其中有蹊蹺。


    靳旬揉了揉頭,說:“沒有證據。”


    “可是若是因為這件事情,兩國起了刀兵,夢兒罪過就大了。之前聽太後說過,竹燕國國君並非善類,他一直對我國南境三城虎視眈眈。若因海藍這事惹出爭端,夢兒就是死一萬次,也對不起三城百姓啊!”


    靳旬對我的話大感意外,他看了我半天,嘆了口氣,說:“莫非你的意思是不再追究?”


    我點點頭,說:“小懲大誡便是。”


    靳旬思量半天,沒有說話,似乎覺得對不住我,把我抱在懷裏。


    “皇上不如把海藍先送到茯苓堂,這事兒若是她做的,隻管關在那裏,若是查明不是,再放她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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