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串係統提示的時候,鹿也差點就把粗口爆出來了。


    真你媽。


    就算她的腦子此時再不清楚,也能清晰地明白,這是係統專門給她設計的一個坑。


    所謂隱藏劇情,就是為了彌補主線偏移而特地做出來的隱藏內容,倘若今天她完成所有主線任務,暴露小舞的身份讓主線按照原來的情況走,那麽這個隱藏劇情就不會出現。但現在主線偏移,就必須要用隱藏劇情去填。


    什麽聖女,什麽失散,全是扯淡。偌大一個高手雲集的武魂殿,怎麽會讓一個年僅七歲的小孩子走丟?唯一的解釋就是這裏有係統的手筆,係統用特殊的力量屏蔽了武魂殿對於她的感知,也從此埋下一個定時炸彈,在她違抗主線的時候選擇爆炸。


    顯然,比比東是知道這件事的。從對方擁有黑霧力量的情況來看,指不定她和係統這件事還有所關聯。


    “什麽聖女?”戴沐白已經徹底懵了,他再怎麽瞎也看得出,所有武魂殿的魂師都是朝著鹿也的方向下跪的,“鹿鹿……鹿鹿,他們在說什麽?”


    唐三和小舞看向鹿也的目光,也充滿震驚。


    鹿也,是武魂殿的人?


    原先她不清不楚的身世,忽然在此時變得清晰起來,所有無法解釋的東西都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七歲之前她不是流浪,而是一直在武魂殿生活。還有剛剛被弗蘭德院長撿到時就已經擁有一個白色魂環,包括她身上的所有魂環,這些魂環不是獵取得來,而是如比比東所說,是“神賜的魂環”。


    【重要npc比比東已發布支線任務:“聖女回歸”。】


    【1.回到武魂殿,成為武魂殿的聖女。


    2.不要否認你的身份和過往。


    3.不要回頭。】


    支線任務一旦開啟,如果沒有完成,結局就是徹底抹殺。


    係統麵板上,“不要回頭”四個字用了加粗加重的字體,濃墨的顏色猶如扭曲猙獰的血。


    鹿也的雙目猩紅一片。


    沒有人比她更為清楚,這個結局是她用來交換小舞安全的代價。隻有她成為反派,小舞的身份才不會在現在被發現。


    “鹿鹿姐……”小舞不敢置信地看著她,眼睛裏同樣布滿血絲,“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鹿也沒有說話。她抬起腳,向著比比東的方向走了一步。


    戴沐白急切的聲音響起:“鹿鹿!”


    兩步,三步。


    “鹿鹿姐!”寧榮榮追了上來,“你一定有什麽苦衷對吧,是武魂殿脅迫了你,是不是?”


    鹿也依舊向前走著。


    她很清楚,係統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篡改人的認知,尤其擅長加重人的某種情緒。史萊克七怪隻要邏輯清醒,其實都能判斷出這件事的漏洞百出,然而現在,在震驚之下產生的一絲一縷的懷疑,都會被係統無限放大。


    她無法解釋,也無法回頭。而所有的沉默最終都會變成審判她的證明,在係統的作用下不斷發酵,坐實她是一個真正的叛徒。


    這就是係統想要的。割裂她與主角團,剝離她的所有特權,讓她成為反派的一員,為了平衡主線而做出貢獻。


    “鹿鹿姐!”奧斯卡大喊,“回來啊——”


    五步,六步,七步。


    武魂殿學院戰隊的三人,邪月、焱和胡列娜,都露出了震驚無比的表情。然而沒一個魂師都下跪了,他們也不得不順從和接受,向著鹿也的位置單膝跪了下來。


    唐三的大腦中已經是一片混沌。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也不明白為何朝夕相處發夥伴為何突然之間成為了武魂殿的聖女,愣愣地看著鹿也一步步走向比比東。


    “她是武魂殿派來的臥底……”腦子裏那個詭異的、曾多次困擾唐三的聲音響了起來,“卑鄙地奪走了你的榮耀,然後將這份榮譽獻給武魂殿。”


    不對,不是這樣。


    鹿也才不是那樣的人。


    “什麽盟約,隻是你的一廂情願。”那聲音譏笑道,“一直以來你都被她騙了,她從未把你當成朋友。”


    “她早就背棄了你們的誓言。”


    不是這樣……


    唐三痛苦地抱住了頭,然而卻控製不住那個聲音一遍遍地響起,而那些被他一遍遍否認的話語仿佛在無形中變成了真實的念頭與畫麵,烙印在他的腦海裏。記憶中少女的麵容被扭曲,變成了形容可怖的怪物,對他發出嘲諷的大笑。


    “愚蠢,竟然被一個女人玩弄於股掌之間。”那聲音也諷刺地道,“一切榮耀原本都屬於你,是她奪走了你的一切。”


    唐三用拳頭砸向了自己的腦袋。史萊克學院的人發出驚呼,小舞將他的手拉住,驚慌失措地問他怎麽了。


    然而一切都是無用功,那些被他否認抗拒的聲音和念頭不光沒有得到遏製,反倒越來越大,完全無法從腦中驅趕出去。


    那聲音反反複複地說著,一切原本都應該屬於他。


    無數人的傾慕和愛戀,史萊克七怪之首的地位,擊敗武魂殿的榮譽和獎賞,萬眾矚目的中心。這些本該都屬於他。


    是鹿也讓他失去了這一切。


    到最後,唐三絕望地發現,那個在腦海中反複出現的聲音,正是他自己的聲音。


    仿佛一直以來,存有這種想法的、卑劣無恥的人,從來都是他自己。


    “哥,”小舞驚惶的聲音響起,讓他的思緒重新回籠,“你怎麽、你怎麽哭了?”


    唐三一愣,回過頭的瞬間,他從小舞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現在的他形容狼狽,雙眼一片通紅,嘴角明明帶著一絲諷刺的笑,卻有眼淚從眼眶裏流出,就像是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在他的臉上打架,爭奪著這具軀體的控製權。


    “眼淚是軟弱無用的。”那個和他的聲線一模一樣的聲音在腦海中說道,“從今天起,她不再是你的同伴,而是你的敵人。你要奪回原本屬於你的一切。”


    “遵從你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吧……它們會指引你登神,成為這片大陸唯一的最強者……”


    【主角對任務者好感度大幅下降。】


    【當前好感:80。】


    【當前好感:70。】


    【當前好感:60。】


    【……】


    三十步,三十一步,三十二步。


    鹿也已經對頭痛感到了麻木。


    教皇殿上空豔陽高照,她四肢卻如墜冰窟般冰冷僵硬。第五十步的時候,她走到了比比東麵前,看著這個雍容華貴又優雅的女人對她露出一個微笑。


    那是一個虔誠到讓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就像她看著的不是鹿也,而是透過她本人,看到了更高的存在,看到了她口中的神明。


    “聖女已經歸位。”比比東說道,“願祂的光芒永遠籠罩武魂殿。”


    係統飽浸惡意的聲音宛若冰冷黏膩的毒蛇,恰是時候地貼上了她的耳際。


    【恭喜任務者完成支線:“聖女回歸”。】


    【您已加入反派:武魂殿陣營。】


    【主角對任務者好感大幅下降。】


    【當前好感: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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