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往事,他顯得十分平淡。


    可這廂林桐卻想著,算起來,這二人相識不過兩年的光景。有時候,他看她的眼神帶著關切,多數時刻卻是焦灼,有時候,還摻雜著別的。


    到了第二日,小船劃到了一片島群。林桐隻覺得這裏有些眼熟,原來這裏是玲瓏藏身之處。闊別了一年,這裏還是老樣子,船下的怪魚已經不見了。端木舒將船劃到了當日那小島處。林桐她有些好奇,那日海盜洗劫這裏,玲瓏是否安然。此次端木舒將船滑進了島洞裏,到了裏麵,端木舒讓林桐先下了船。此時,端木舒在船頭佇立了片刻,仿佛下定了什麽決心似得,抬起了腳,也下了船。


    端木舒走得很慢,他盯著腳下的石子路仿佛有些新鮮。林桐跟著他也不言語。這洞內有許多泛著五顏六色的石窟,一眼望去,形狀一般,看久了讓人眼花。端木舒攀上了三層高的一座石窟,那洞窟被什麽泥封住了。他拿出了匕首,使勁向那泥封鑿去,不多時,那泥塊便簌簌下落。這泥封尚為濕潤,鑿起來不甚費力。慢慢地,一個大木頭箱子式的東西顯現了出來。端木舒慢慢將那箱子一點點拉了出來,又用了巧力將箱子扛了下來。


    端木舒將箱子輕輕地放在了地上,用袖子拂去了上麵的泥土。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打開了那箱子。


    “玲瓏!”林桐見到箱子裏居然是個人,還是玲瓏,忍不住小聲驚呼。隻見玲瓏一動不動地躺在箱子裏麵,仿佛睡著了。她死了麽?一個人這樣被封在石窟裏,要不了幾天就會死去。


    此時端木舒不慌不忙,從玲瓏的枕下拿出了一個小藥瓶。他將藥瓶打開,放在了玲瓏的鼻下。過了許久,玲瓏的眼睛開始慢慢轉動。她居然醒了。見到眼前的人是端木舒,她沒有驚慌。端木舒將她慢慢扶了起來。林桐從船上找來了一些吃食,遞給了她。躺了這麽久,現在她坐在一旁支著頭慢慢地恢復著。


    “這到底是什麽一回事?”林桐不禁問道。


    原來,那日林桐被海盜掠去,玲瓏在洞中聽得了動靜,斬殺了剛衝進來的幾隊海盜後,躲了起來。待海盜們走後,正值端木舒獨自來找她們。玲瓏便告知了端木舒林桐被海盜擄走的事情,並且懷疑是海盜王所為。而玲瓏因為一場纏鬥,那毒素的蔓延迅速變快了。她的一隻左腳現如今已全然萎縮,左手也開始不太靈活了。為了延緩毒素的蔓延,她隻得又用起了如意門中的禁術,長眠。


    這長眠之術本就違反天地循環。如意門弟子如非不得已不能動用此術,何況若想長眠,除了自閉五識,還需一種特殊的藥水,藥方極難湊齊。玲瓏也是到了海外才經由端木舒找齊了這最後兩三味藥。玲瓏本打算就此長眠。可如是再三,醒醒睡睡之間,她隻覺這人同死了沒什麽差別,不如再搏一搏。


    玲瓏休息了許久,終於稍稍緩過來了一些。端木舒又遞給了她一碗水。她慢慢地喝下了。如今她才想起了些什麽,問道,“你,你怎麽上來了?”她問的是端木舒。


    端木舒點了點頭,道,“無妨!”


    玲瓏又拉著他的手,朝他看了半天,又道,“你找到法子了?”


    端木舒搖了搖頭,苦笑道,“也隻是權宜之策。不是什麽好法子!”


    玲瓏聽後點了點頭。


    而此時的林桐卻有些懵,什麽叫上來了?上哪兒?林桐苦思半晌也不得要領。又聽玲瓏道,“這次的海盜你還認為是巧合麽?”


    端木舒的臉色有些難看。但是沒有作聲。好一會兒,他徐徐地說道,“我到這裏來每次都是一個人。阿處他,他應該不會知道的!”


    “你看你越說越沒底氣了!”玲瓏斜著眼望著他。“還有,上次,魚羅又是怎麽知道你會去那裏,況且,魚羅肯定是把她當成了我吧!田處去救你也不過是想等著魚羅殺了她以後再出現。沒成想時間還是算錯了吧?”


    端木舒這次不做聲了。


    “趙老四為什麽會死?你難道不是也從那時候開始真的懷疑他了麽?”


    趙老四?林桐內心咯噔了一下,怎麽,玲瓏也認識趙老四。難怪自己告訴她趙老四死了的時候,她會是那樣的表情。難道趙老四是如意門中的人?趙老四說他要去接一個人,難道接的人就是她自己麽?


    “趙老四……”端木舒有些赧然地看著林桐。這一路走來,他並未細細地問過林桐的經歷,隻當她不過在無月城舉目無親,生活得有些坎坷罷了。不成想,從他將她推上岸的一刻,便讓她陷入了一場又一場的劫難。端木舒有些歉意地望向林桐。林桐此時卻在細細思索著趙老四和眾人的關係。


    “我告訴過田處,隻要我的事了了,這些便都會終結,可他始終不信,也不讓我好過!”聽到這裏,端木舒隻是怔怔的。


    就這樣,三個人在這瑰麗的島洞中怔怔地呆杵著。


    月亮又升起來了。


    第33章 辟水珠


    夜晚的海風吹在臉上有點熱熱的。小星兒正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她抬起頭一遍一遍地數著頭頂的星星,雙腳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石頭沿,發出嘶嘶的聲響。她有著麥色的皮膚,嬌小的個子,一雙腿卻是十分的修長,但也靈動不老實。她不愛穿鞋,赤腳走在石子路上嘎吱嘎吱,十分有趣。她也喜歡走在木板上綿潤的感覺,隻是每當這時候,老闆就要罵她了。因為赤腳走路沒有聲音,有時候老闆正和哪家的野花調情,一回頭看見她睜著那亮晶晶的眼睛便總是掃了興。老闆說了她好幾次,她嗯嗯地答應了,沒過兩天又這樣。老闆也用那頂粗的門栓掄過她。她不討饒,卻一路喊叫著,等到傷好了,便又恢復了老樣子。老闆隻當她是個傻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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