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謝一愣:“什麽怎麽了?你後麵看去恢複得很好——”指頭熟練而小心地探查,輕聲道,“顏色鮮豔,手感潤滑,彈性適中,收縮也很有力……確實恢複得很好,你覺得哪裏不妥?”“不是燕華的事……”手指頭在自己後穴旋轉,麻麻的帶起一絲難以啟齒的感覺,即使已經一個多月了,燕華每次換藥依然覺得難堪。王謝也知道他害羞這一點,每次都是聊著天分散他的注意。不過現在王謝用很正經的語氣,說的卻是一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話,靠近他言語間熱氣吹得耳朵癢癢的,唇齒間還帶著熟悉的青鹽氣息,燕華不禁臉紅心跳,窘得厲害,定了定神趕忙道:“少爺的動作,似乎站的位置與平日不同,手上用力了些,也快了幾分。少爺,是不是有什麽事?”“你的感覺沒有錯,今天我是有些忙,一會跟你說。”王謝動作利落,把人收拾好了往床上一塞,吹熄蠟燭,並不放下幔帳,上床和衣躺好,一側頭湊過去,低聲喚:“燕華。”燕華強打精神細聽動靜,冷不丁被王謝貼著耳朵說話,稍微嚇了一跳:“少爺?”王謝不知何時起,養成一個毛病,喜歡動不動逗燕華一下,聽到燕華吃驚的語氣,嘿嘿一笑:“這幾天小柱子使喚得如何?”“他?”“我日前不是托他,聯係他的幫派給我找個人麽。今夜那人就要見我,所以我得先把咱們自己的事先幹完,才好過去。”屋中黑暗,外麵月光明亮,窗紙上可見人影。王謝一邊看著人影動作,一邊給燕華解釋。“今夜?少爺,可有危險?”燕華一聽時間,自然緊張起來。王謝探臂攏在燕華被子上,壓住了對方起身的動作:“本來我是打算過些日子,自己去尋人,誰知恰好認出小柱子的幫派,他們專司情報搜羅,所以我想不如就把這事兒交給他們去做。”“燕華明白,隻是在三更半夜和少爺商談,燕華總覺得不妥,少爺孤身一人去那邊怎麽行,要不要帶上容翔?”燕華十分清楚,自己去了怕也是添麻煩。“不必,你就在床上睡著,跟平時一樣,我去去就來。”燕華伸出手來,抱了王謝一下:“少爺,燕華幫不上忙,少爺請千萬保重。”“不用這麽鄭重其事。”王謝樂得回抱,“也不過是生意,一手交錢,一手交消息——我聞到迷魂藥的味道了,這種粗製濫造的藥竟然還有人用,他們幫派肯定沒什麽銀子。”燕華一腔擔憂之情,被王謝一句打趣的話衝淡了好些:“少爺,別開玩笑了,莫非要用藥迷昏了少爺才能走?”“他們喜歡故弄玄虛而已,不妨事,這藥效一夜工夫也就退了——睡吧,你醒以後,我絕對已經回來了。”王謝拍著燕華的肩,“要我給你哼支歌助眠麽?”燕華小心地捉過肩頭的手,緊緊握了握:“不必了,少爺一定要平安回來。”“那當然。”“燕華……覺得頭有些暈了……”“睡一覺,醒了就沒事,聽話,我也睡。”王謝順手給他掖了被角。燕華的呼吸聲變得平穩悠長,顯是睡著了。王謝自己服了克製迷魂藥的解藥,但是並沒有給燕華。依著燕華的性子,如果自己離開,他定是擔心得一夜無眠,不如借著迷魂藥,沉沉睡去的好。正如王謝所說,起初他並沒有打“蒺藜”的主意,遇上小柱子才有了幾分盤算。如果“蒺藜”的規矩始終沒變,對方答應今晚談生意,就會有人接洽。而白天他故意說了一句語焉不詳的話,便有九成的把握,會和“蒺藜”的主人遇上。沒多久,門閂被挑開,輕不可聞的腳步,迅速移到床頭,王謝雙眼微微露了一條縫,看見來人蒙著麵孔,便幹脆合眼裝睡,來人打了一下火折子,似乎分別端詳了一下床上兩個人的麵孔,這才推了推他,又悄聲叫了兩句“謝少爺”見沒有回應,便蒙了他雙眼,將他往肩上一扛走人。來人的肩膀硌著王謝的胸,王謝保持著頭朝下的姿勢很是難受,嘴裏吐出些模糊不清的言語,蒙麵人這才稍微調整了一下姿勢,疾行而去。沒過多久,蒙麵人便將王謝放在一張椅子上,口內塞進藥丸——一隻手按住了他。蒙麵人一驚,卻見王謝微仰起臉,笑道:“不必浪費解藥,在下並未中招。在下雖然上床,但是並未寬衣,便是等著此刻一談。也不必試探,在下一向誠實,既然閣下不願見麵,那麽就這麽談也是可以的。”說著話,調整了坐姿,蒙眼布卻是連動都不動。停了一晌,對麵怪異的聲調響起,盡管好像隔著什麽東西,仍然尖銳難聽:“你要尋人?”“聽聞‘蒺藜’善於搜斂情報,如果我拜托尋人,那麽得到這樣的招待也無所謂,畢竟‘蒺藜’的訣竅在一個‘秘’字。不過——”王謝話鋒一轉,試探道,“閣下的屬下在在下的地方露出破綻,貿然刺探情報,閣下就不先為我解釋一二麽?”“哼。”怪聲道,“本幫主倒是小瞧了你,一個大夫,未涉江湖,竟然知道我幫之秘,也不打算解釋一二麽?如今你孤身涉險,還有什麽把握能從本幫主處脫身?”對方亦不甘示弱。“在下並沒什麽把握,不過在下與幫主可有什麽深仇大恨麽?況且連在下都曉得‘蒺藜’之名,倒是該恭喜幫主,已將‘蒺藜’發揚光大了不是。另外在下雖未涉江湖,也是知道朋友遠比仇敵好,合作遠比敵對好,不知幫主是否高瞻遠矚呢?”王謝聽出對方隱隱不快,自己便送了一頂高帽子過去。“你的意思是,如果本幫主不合作,就不高瞻遠矚了?”“不合作也是幫主深謀遠慮自有考量,在下自無置喙,不過建議而已。”王謝輕飄飄躲開了質問,故意道,“在下隻是好奇,有誰會需要打聽一個大夫的情報。”“‘蒺藜’的規矩,從來不會泄露雇主機密。”“哪怕威脅?”“即使威脅本幫主,規矩也還是規矩。除非——”怪聲磔磔笑道,“你今天診治了多少人?他們各自病情如何?一樣樣詳細告訴本座,本座看在你誠實的份上,考慮一下是否稍微跟你合作。”“大夫的本份,最重要的便是為患者保密,”王謝正色道,“既然談不攏,那麽在下便直接和幫主談談尋人——”身後忽然大力傳來,始終沒有離開的蒙麵人將他掀到地上。“你說了,活。不說,死。”怪聲一點都不客氣,“本幫主便是跟你病人有深仇大恨!”“無可奉告。”“你——”冰冷的利刃貼著脖子,王謝低低笑了笑:“幫主是想試探在下的底限麽?還是‘蒺藜’是嗜殺的幫派?在下從一開始便沒有絲毫敵意,幫主緊緊逼迫,是否覺得在下軟弱可欺?那麽在下不談也罷。”“你到是大言不慚,我不信你還有什麽能耐?”王謝吸了口氣,他不介意示弱,但是對方高高在上,一言不合就要殺人的態度惹得他起了性子,也顧不得頂撞:“你試探來試探去,還有什麽意思?我都說了,病人的病情在大夫這裏是絕對保密的,你不信,難道非要殺了我?那我也沒有必要給你留情麵了——雷少爺。”頓時,一片寂靜。“好了,我想我們可以慢慢談了。”王謝不理會脖子上的鋒刃,從容地伸指推了推,順便將自己蒙眼布拉開,笑吟吟從地上站起來,慢條斯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重新坐回椅上。房中無燈無燭,然而一則明月高掛,二則之前王謝蒙著眼,算是從暗處到明處,倒是將周圍看了個清楚。這房間,便是雷衍水的臥房。身邊拿刀的人,便是白天為雷衍水推輪椅的仆人。麵前不遠處垂了一道厚重簾子,聲音惱怒中帶著不易察覺的驚懼,從簾後傳出:“你、如、何、知、道?”王謝道:“雷少爺,何不麵談?”一隻手掀起了簾子,露出木輪椅以及輪椅上怒容滿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