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謝留燕華 作者:月光船文案:渣攻,重生,變好攻。受前弱後強。都很人那個妻。1v1。妙手仁心忠犬攻vs溫文爾雅人妻受半架空,慢熱,木陰謀,木爭鬥,布衣生活,金手指雷者繞道。我能說這是溫馨文麽,局部可能有一點點點點虐。內容標簽: 重生 情有獨鍾 布衣生活搜索關鍵字:主角:王謝,燕華配角:裴回,寧芝夏,蘇文裔,雷衍水 ┃ 其它:溫馨,狗血,布衣第1章 王大夫仙去丁巳年八月二十四,江南出了一件奇事:大城小鎮的花街柳巷,今夜,紛紛閉門謝客,憑你是一擲千金,抑或才高八鬥——抱歉得很,明日請早。奇的是,諸位愛好眠花宿柳的大爺們,對此反應卻稱得上善解人意,即使有幾個仗著權錢才勢的想擺個譜,也被同伴拉著,竊竊勸導了一番,悻悻作罷。更何況,有眼力的人都不傻,今天正是王大夫的頭七啊,王大夫的徒子徒孫,動動手就能拉回一條人命,誰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敢跟一大家子杏林聖手過不去?王大夫,名謝,字重芳,七日前在睡夢中壽終正寢,走時安安靜靜的沒驚動一個人,直到過了平時起床的時間,他的第二十三弟子——亦是江南燕華醫館的第四任館長——聽見沒動靜,進屋才發現,王大夫麵容安詳,似乎還帶著一抹微笑地去了,享年八十歲整,留下親傳弟子四十人,徒孫無數,救的人更無數。——這似乎跟花街柳巷的閉門謝客沒什麽關係,畢竟江南繁華富庶,一夜花酒,竟可抵普通五口之家半年花銷,放著金銀不掙,龜公鴇母傻了不成。王大夫,燕華醫館第三任館長,不僅諸科均通,且善於經營,將江南一家不見經傳的小小醫館,經營得大放異彩,十年間規模擴大無數倍,大江南北均有分館,黑道白道,皇親貴胄,盟主教主,總少不得有麻煩醫館的時候。——這似乎就有些聯係了。王大夫,在無數黑道白道,皇親貴胄,盟主教主的強勢算計吞並中,以背景平平——還是往高處說的,其實不過一介布衣——之勢,自保之外遊刃有餘,還是靠兩樣本事。其一:全身皮肉下麵的;其二:眉毛以下鼻子上麵的;其三:腰以下腿以上部分的。換句話說,一是骨科,二是眼科,三是成人科。骨科自不必說,別說剛折斷的骨頭複位,戳穿了皮肉,他給你安回去,就是陳年舊傷,經脈扭曲定型,他都能掰正捋順了。三十年前鐵爪鷹王得罪了人關起來,一雙手指節盡碎又不給治療,過了三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等出來以後十指扭曲的不成樣子,功夫廢了,人也命在旦夕,多少大夫搖頭,連太醫院都說筋脈全毀,最多隻能看上去好看點,想動彈絕不可能。後來遇到王大夫,那時候燕華醫館還沒有太大的名氣,王大夫毛遂自薦,足足治了三年,結果不僅雙手與常人無異,連功夫也恢複到往昔三成。消息傳出,武林中人趨之若鶩。再說眼科,武林中人,沒了一雙眼,不必說衣食住行都離不開人照顧,本身功夫幾乎立刻就減了三成。眼睛又是人體最脆弱所在之一,凡有爭鬥,攻擊之處往往對著雙目而去。那些毒傷一類,用藥解了便好,另一些經脈出了問題,便稍微需要金針渡穴,至於剜去眼珠子的,王大夫表示無能為力,但是從未放下一日的探尋——據稱,王大夫試過將狗的眼睛換到一隻羊眼眶裏;又據稱,某位大師的眼睛就來自於一名死囚,具體如何,無人得知。可惜的是,王大夫六十來歲的時候,眼力不濟,便沒法子作如此精密的技術了。武林熱鬧了,官家自然坐不住,畢竟此消彼長,武林勢大,對官家沒什麽好處,於是打算暗裏處理了惹禍的根子。然而一查——這人,殺不得!原因無他,便是王大夫第三樣又能富貴又能保命的本事。天朝自古講究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又講究多子多福,又講究長幼有序嫡庶有別,王大夫,可是專精此道。雖然沒有哪個男人喜歡別人知道自己那東西不好使,也沒有哪個男人喜歡把妻妾顯露人前,但這可是人人心裏頭等大事。王大夫落得“送子彌勒”的美名,可不是虛的,京城王爺二十年無後,一舉得龍鳳胎,這名聲便是這麽來的。之後,王大夫和燕華醫館一邊借著江湖的勢,一邊借著廟堂的勢,相互製衡利用,方穩穩站住了腳跟。相應,對於男女之道,以及難以啟口的病痛,甚至男男之道,王大夫也極為精通。這花街柳巷之人,身處賤籍,迎來送往,什麽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雲雲,大爺們既喜歡,又瞧不起,旁的人更瞧不起,就是有個頭疼腦熱,大夫也不愛搭理,更何況染上些子難以治愈的髒病,不落一句“活該”,已經算好的了,多貌美多溫柔多有技巧都是白搭,挺不過去就是一個死罷了。隻有燕華醫館,不論出身,一視同仁。王大夫古稀之年坐堂時,還曾經去診治過。他雖然任著館長,卻不常坐堂,遊方行醫了五十多年,隻在最後三年,身體不甚強健,才回了江南總館。誇張點說,這些年,天朝的花街柳巷他差不多走遍了。煙花之地的男男女女,心思玲瓏到九曲十八彎,來人真心還是假意,三言兩語就能弄個通透,王大夫待他們是真的好,真的體貼,又有醫德,從不四處宣揚,更不挾恩望報,人心可不都是肉長的,誰不感激。從妓子小倌看,這是救命之恩,誰願意死呢,活著才能攢銀子贖身不是麽?從龜公鴇母看,能醫好一個,多賺一分銀子,何樂而不為呢?——是以,在王大夫頭七之夜,諸多青樓精舍才有閉門謝客之舉,意在悼念。都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此舉也算紅塵中一點真心。隻是,眾人有兩個疑惑。首先便是,王大夫要名有名,要勢有勢,衣食無缺,交友廣闊,又有醫術,又有醫德,相貌雖不能比什麽潘安宋玉,但也是眉端眼正堂堂八尺男兒,自有一番風骨,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始終無兒無女,無妻無妾,連個龍陽斷袖的相好都沒有。八成人是相信王大夫所雲:為精研醫術耽誤了娶妻生子,此後脈案就是他的妻,藥方就是他的子。差不多兩成人在腹誹:是不是因為王大夫生不出,才專研生子之道,成了“送子彌勒”。而還有幾個人——王大夫早年相識的人,隱隱料到一點原因,卻又拿不準。還有一點疑惑,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王大夫的身後事。在四十名親傳弟子齊聚靈堂後,第二十三弟子拿出掛著六把鎖的箱子說是遺書,眾弟子扶額,原來三年前給師父拜壽時抓的紙團裏,有六個裹著鑰匙的,就是這麽個用法——隻要不涉及醫道就正經不起來的王大夫,這是最後一次作弄他們了罷,大家想著,又傷感了一回。可是稍後,眾人才相信,這遺書才是最後一次的作弄。——遺蛻不僅不下葬,還要分屍,這一項眾人還能理解為師長願意貢獻軀體供他們研究醫道,而後,便要求將零落的骨肉一把火燒了,骨灰撒在荒山野嶺也好,窮山惡水也好,總之是風水極差的所在最好,這有個很不好的詞兒叫做“挫骨揚灰”,通常後麵跟著“永世不能超生”,寫遺書的是師父啊還是師父的仇人啊。“師尊既已仙去,我等就不要妄議了。”“既然是師尊遺命,還是遵從罷。”“也不知道師尊他老人家究竟是怎麽想的。”——怎麽想的?有這個打算已經不是三年五年了,非要說個期限,那麽三五十年差不多。王謝王大夫那晚跟平時一樣,用了一葷二素三小碟子菜,半碗米飯,一碗湯,還喝了三杯小酒,跟徒弟聊會子天,逗小徒孫識了陣子藥材,梳洗過後上床歇息,然後,做了一個夢。夢裏,自己忽然一身輕鬆,沿著條發白的大路正閑逛,轉眼便身處大堂,像是縣衙,卻無刑具,又無皂隸,柱子是漆黑漆黑的,四壁是煞白煞白的,黑衣小吏四人,垂首侍立左右,又有青衣白衣小吏二三名,捧著卷宗,從前方左右兩側的小門不時進出。麵前不遠處擺著一張長約一丈高約四尺的烏木桌案,桌案圍著一圈黑布,微微掀動,案下似乎有什麽活物。案頭竹簡帛書紙冊分門別類整齊摞著,文房四寶俱是齊備,案後端坐一虯髯大漢,相貌堂堂,不怒自威,頭戴黑烏紗,身著大紅袍,這打扮顯是官吏,卻非本朝,也不是前朝或前前朝,過了三朝再往前,那些官吏衣著他便不知道了,更不必說此人吏位高下。堂上晦暗不明,隻桌案上一盞油燈,燈頭忽大忽小,映著大漢威嚴的麵孔,以及……王謝定定神,他雖然年邁,但是身體底子好,平日又注重養生,目力還沒不算太壞,可是誰來告訴他,為什麽,雪白的牆壁上,看不見大漢的影子?正疑惑間,一青衣小吏呈上書冊,大漢翻了兩頁,忽然怒目圓睜,一拍桌案,叱道:“王謝,字重芳,丁酉年二月廿八辰時五刻生人,原籍洛城,祖籍春城,八十整歲,是不是你?”王謝嚇了一跳,連忙拱手:“正是……”“跪下!”王謝聞言一愣,心想我這把老骨頭四肢僵硬莫說你讓跪就跪,便是天子來了也沒有平白無故叫老人家下跪的道理,心裏正想著,就沒動,孰料案下黑布一掀衝出團黑乎乎的物件,帶著腥風轉眼來至身後,尾巴一抽他小腿,前爪按在他頭上,重若千鈞將他生生撲倒。發髻也散了,烏發垂在眼前,王謝愣住——他再會保養,也沒把白頭發保養成黑的啊——動動眼珠看向自己的手,皮膚緊致,再摸摸臉,半個褶子也無,這夢……做得好!但是夢中應該沒有感覺,現在頭上被抓的很疼,這是個什麽夢?見他呆住的樣子,大漢使了個眼神,身後的動物伸出鮮紅倒刺的長舌,就卷了他一臉腥臭,後背傳來大力,壓得他骨頭吱吱作響,幾乎喘不過氣。王謝趕緊回過神:“這位……這位大人,小民與大人素未相識,為何如此對待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