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對村長說:“村長你也是,薛老師走了這麽久的山路,你就幹站著,不表示表示?”


    村長恍然大悟,“是是是,看我老糊塗了,珍花嬸說的對,大家先回家去,把柴火啊鋤頭啊放放。海哥你也先回去,路過我家時跟你嬸還有你嫂子說,城裏派的老師到了,讓她們殺五隻雞,把過年剩的臘肉、臘腸還有血豆腐全都拿出來,大家晚上都來我家吃飯!”


    殺五隻雞,把臘肉、臘腸還有血豆腐都拿出來!!!


    薛一震驚了,90年代的中國可不富裕啊,普通百姓吃頓肉都得精打細算,五隻雞是什麽概念?忙阻止說:“村長您太客氣了,不用那麽麻煩,您告訴我學堂和宿舍在哪就行,我自己找吃的,臘肉臘腸什麽的都沒必要,殺雞就更不用了,真的。”


    薛一是很想嚐嚐苗寨的美食,但對方又殺雞又做臘肉的,太破費了,苗族人民生活不易,她不能這麽麻煩人家。


    村長:“不麻煩不麻煩,薛老師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們苗族最是好客,何況您是我們的老師,這是應該的。”


    “是啊。”其他人幫腔道。


    “不是不是,真的不用啊,太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薛老師您一個城裏姑娘,不遠千山萬水來我們這窮苦地方教書,我們謝你還來不及,殺幾隻雞算什麽,要不是我家裏那隻老母豬還要下崽,小豬崽又太小,我一定殺隻豬來迎接你。”


    還要殺豬?折壽啊!薛一內心大喊。


    “是啊薛老師,您就放心住下吧,我們虧待誰都不能虧待你,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都跟我們說,我們寨子裏無論是誰,隻要幫得上你,都會幫你的。”


    “不是,我、我……”我真的不需要你們殺雞殺豬來迎接我啊,我也沒什麽需要你們幫忙的,隻要你們同意我在這直播就行。我會按照係統說的,給你們相應的報酬。


    “薛老師,你就聽村長的吧。”珍花嬸見薛一為難,說:“我們苗族人對朋友講的就是義氣,客人來了絕不能冷落他,這是我們的習俗,不管誰來了都一樣。”


    “好,好吧,那就謝謝你們了。”薛一見習俗如此,拒絕不得,說:“隨便弄點吃的就行,不用太麻煩啊。”


    村民們見薛一讓步,這才陸續回去,村長則留下來帶薛一去學堂看看,珍花嬸家住在學堂那邊,就跟著一起。


    學堂離風雨橋不遠,隻有五六分鍾的路程,遠遠就看到學堂外有個簡陋的籃球架,用木頭做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搖搖欲墜的樣子,操場則是片黃泥地,三分之二個標準籃球場那麽大。


    學堂……很好,好歹八對桌椅,一張講桌。苗寨木材資源豐富,男人們又人人皆木匠,做幾對桌椅不成問題。


    黑板就……薛一用手抹了抹黑板上的灰,猜想這塊黑板大概是用鍋底灰糊成的,這也沒事,能接受!


    “咦?粉筆和黑板擦呢?”


    “啊?”村長和珍花嬸同時張嘴“啊”了一聲,薛一就知道要完。


    果然王成文從角落裏摸出兩塊黃色的幹泥條,如果沒有猜錯,這就是傳說中的粉筆了。


    “謝謝成文,有這個就行,條件不錯,我能行,我最棒!”薛一說著安慰自己也安慰大家的話,有點欲哭無淚,但天性樂觀的她很快打起精神,說這算什麽,千山萬水都走過來了,還怕兩根粉筆?


    參觀完學堂,村長又帶她去參觀教師宿舍,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薛一意外的發現寨子給她安排的宿舍非常不錯,竟然是座吊腳樓!


    天吶,吊腳樓啊!薛一隻在文獻裏見過,沒想到居然能住在這裏,一個健步衝上去,欣賞起來。


    看得出這個吊腳樓很新,應該剛建成不久,分為上下兩層,上層住人,能防潮通風,下層是空的,苗寨人民一般用來堆放雜物或養殖牲口。


    整個吊腳樓是用竹子製成的,空氣中隱隱還有竹子的清香,看起來非常雅致。


    推開樓上半掩的竹門,入眼是兩間不大不小的屋子,外麵那間擺著一張桌子,四把椅子,竹製的茶杯倒扣著,對麵牆上有一副極大的刺繡,繡的牡丹山茶還有鴛鴦,靠窗的地方則是一張大約是鬆木打造的辦公桌。


    裏麵那間是臥室,已經鋪好了被褥枕頭,被褥枕頭上繡的是紅艷艷的桃花。


    “薛老師,我們這裏條件艱苦,沒有城裏的好,您將就一下,有什麽需要的,一定要跟我們說啊。”村長抱歉地說。


    “不艱苦不艱苦。”薛一連連搖頭,她這回說的是真心話,在未來社會哪有這種全竹製的房子給你住?有木房子就不錯了,天價不說,還要取號!


    “我覺得這個地方非常不錯,太奢侈了,真的,條件比我想像的好太多了,謝謝村長。”薛一上下左右前前後後來回觀看,眼中滿是羨慕嚮往,似乎有點不敢相信這個雅致的小竹樓就是她以後住的地方。


    “那就好那就好。”村長眼神懷疑,還是擔心她住不慣。


    參觀完食堂和校舍,薛一見天還沒黑,便放下登山包,隻帶了相機,問村長能不能帶她到村裏到處看看。


    村長本來也想帶她參觀參觀村裏,便對珍花嬸說:“你也別回去了,反正等會要去我家吃飯,幹脆我們一起陪薛老師到村裏看看。”


    珍花嬸一想也對,便拉了兒子一塊。


    “對了村長,我可以用相機拍照錄像做直播嗎?會放到……”薛一想了想,“會放到電視上給很多人看到,有現在的人,以後的人,很多很多人,可以嗎?”


    “電視上?”珍花嬸說,“村長家那個?”


    “媽,哪個啊?”小小的王成文問。


    “就是你叔家的那個啊,方形的,裏麵有人,還有聲音,你小時候還看過,你看你,又忘了。”


    “有嗎?”小男孩撓撓腦袋,“哦,我想起來了,不過村長家那個壞了好多年了,扛去城裏修了好幾回,也沒修好。”


    “就你會說。”村長輕輕踢了王成文一腳,問薛一:“薛老師,你以前是個記者,你有沒有上過電視啊?”


    “這個……”直播算不算?“暫時還沒有,我剛考上記者證就被派到這裏來了,不過城裏電視台的人說我可以邊教書邊收集素材,要有好的相片或錄像,可以給他們投稿。”


    “這樣啊。”村長露出愧疚的神色,“唉,薛老師,你來我們這窮地方教書,耽誤你了,當記者多好。”


    “沒有沒有,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我喜歡這裏。”薛一說:“對了,村長,你還沒說我能不能拍照錄像做直播呢?”


    “可以啊,要是哪天你出名了,我們也跟著出名,多好。”


    “不是,還有直播,就是會給很多很多人看,那些人有些是現代的人,有些是未來的人,就是七八百年後的人,他們也會看到,當然他們永遠無法幹涉到我們現在的生活,您覺得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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