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浩沉了臉,目光緩緩掃過何為及他的屬下們,淡淡開口:“同歸於盡?就憑你嗎?”


    他聲音不大,但氣勢極沉,每一個字都似泰山般壓在了他們心頭。朱浩名聲在外,誰人不知,此言一出,擋在何為前麵的人都露出了幾分膽怯之色,飛快地交換著視線,隱隱地有了幾分動搖。


    何為扣著柳青的手又收緊了些,而柳青腰傷還在流血,疼得齜牙,被他死死扣著,絲毫不敢妄動。


    朱浩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諷意,再不說話,緩緩邁步,朝他們走去。


    通成似乎有些意外,嘴角微動,卻是向智南看去。


    智南如何不知這個老夥計要做什麽,半點也不擔心,依舊微微笑著,給了通成一個“無妨”的眼神。


    朱浩麵前,眾人潮水般讓開一條道路,他步履穩定,每一步的步幅都一模一樣——那是出身名門,朝夕錘鍊的結果。


    他一路前進,在離何為麵前人牆一丈遠的地方,忽然停步。


    智南眯了眯眼。


    朱浩突然拔劍!


    武當一脈的功夫,向來是後發製人,不動聲色地將對方納入自己的節奏。然而此刻,朱浩卻反其道而行之,這一下來得毫無預兆,眾人隻聽耳畔一聲鏗然劍鳴,定睛看時,朱浩早已成了一道殘影,劍勢如虹,從左到右掠過一個完美的弧度,所到之處,慘叫不斷,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何為屬下剩餘的八九人竟瞬間斃命在他的劍下!


    一時間鴉雀無聲,眾人隻覺心神巨震——不愧是武當!


    何為被眾人擋在身後,自然沒有成為第一個目標,可他眼見得自己麵前展開這一場單方麵的殺戮,屬下死傷殆盡,心早已慌了,大喝一聲“看招”,雙掌一推,竟直接將柳青推向了朱浩,而朱浩此刻正朝他調轉了劍鋒,眼看著就要相撞!


    眼見得柳青就要被捅個對穿,可朱浩是何人?眉頭微皺,神情不改,手腕微微一抖,劍鋒偏離出一個極小的角度,恰好自他手臂旁擦過,沒有傷到分毫。


    錯身而過的瞬間,朱浩左手一撈,已將站立不穩的柳青攙住,將人全須全尾地救下,總算是放下了心,至於何為麽……


    何為推開柳青藉機轉身就跑,而在他身後,兩名武當弟子雙劍齊出,劍光霍霍,齊齊朝他刺來。


    何為一聲低斥,竟是不閃不避,迎麵衝上,卻是在即將接觸的剎那揚手,隻聽“嗖”的一聲,竟然又是一枚暗器自袖中射出,那兩名武當弟子訓練有素,雖驚不亂,一個劍勢不改仍然直指何為,一個揚劍就朝那暗器劈去。


    “砰!”


    一聲大響,嗆人的煙霧瞬間炸開,瞬間吞沒了何為三人的身影,眾人沒想到他竟然放出迷煙,頓時暗道不妙。


    果然,在不斷地咳嗽聲中,何為的身影騰躍而出,輕輕鬆鬆地繞過兩名弟子,朝遠處跑去。


    眾人再想去追,卻已來不及了。


    除了那一劍。


    那一劍無聲無息,沒有人看見它是從何處來的,也沒有人能看清在它平穩而筆直的路線中又藏了多少後招,似如煙楊柳隨風擺動,似天際流雲無跡無蹤,似萬千銀河倒懸空中,那一刻,天地間所有的光彩都被那黑沉的劍身收攏,然後綻放出最奪目的光華!


    何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隻覺得眼角餘光似乎瞥見一道黑影,還未細看,一抹徹骨的寒意就悄然地擦過了他的脖頸。緊接著,他在半空中尚算穩定的身軀突然就歪了一下,然後如一塊燒焦了爛石頭,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鮮血無聲地在地上漫開,他還睜著眼,失去生機的眼球上映出一人頎長身影,輕輕地落在了一旁。


    滿場寂靜。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何為擺脫包圍,又在轉身之間被人一劍斃命——無論是柳青與何為的酣戰,還是方才朱浩猝然出手的霸道,都及不上這一劍的風采奪目。在他之前,任憑群雄並起百花爭艷,可他一旦出現,一切就都成了背景,隻餘他昂然獨立。


    可這個人絲毫沒有被眾人矚目的自覺,將手中黑金長劍收入鞘中,順手拍了拍自己身上樸素的藍衫,朝著朱浩一拱手,笑容溫雅,“朱師兄,展昭有禮了。”


    ——展昭!


    似清水滴入滾油之中,頓時炸起霹靂一片。眾人嗡然議論開來,驚愕之餘,卻又不禁透出幾分理當如此的感受來:原來是他,果然是他,自該是他。


    朱浩與他未曾見過,但卻是神交已久,當下將人上下一打量,隻見得衣著素淨,背後背著不知什麽東西,被白布裹得嚴嚴實實,手持巨闕,身材挺拔,正氣凜然,端的是清風朗月,蒼鬆翠竹,十分合他眼緣。於是神色放緩,點了點頭,收劍回鞘,拱手回禮,麵上帶了幾分笑意,“展南俠,久聞大名了。”


    “師兄謬讚了,”展昭低頭,謙和有禮,抬眼朝後方的智南遞去一個默契的眼神,目光又轉向柳青身上,“柳兄可還好?”


    柳青按著自己腰側的傷,呲著牙翻了個白眼,“你看我好不好?”


    “柳兄受苦了。”


    “嗬嗬……澤琰說得沒錯,果然是個黑心的貨……”低聲嘀咕了一句,柳青朝他十分誇張地一笑,“還好還好,多虧展兄來得及時。”


    展昭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溫良一笑,“之前有柳兄和朱師兄在,哪裏輪到在下出手,不過是撿了個便宜而已。”


    朱浩性子直,懶得與他們打機鋒,徑直插口道:“南俠過謙了,眼下何為已死,柳青身上的冤屈也洗脫了,這還多虧了南俠相助。”


    “正是,這邊事已告一段落,在下還有些雜事要處理,就先走一步了。”展昭再次拱手,這次卻是向著麵前眾人,揚聲道:“諸位,展昭告辭了。”說罷,目光又落在柳青身上,朝他微微一笑,“玉堂還等著我呢。”


    柳青:“……”


    ——等就等唄,關爺什麽事?


    柳青目送著展昭身形一晃,兩下就消失在視線之中,耳邊聽著眾人嘖嘖讚嘆著南俠風姿,不由得陷入了莫大的疑問之中。


    第十七章 塵埃


    白玉堂並不知道展昭在靈隱寺內一劍動八方,露了個臉就拍拍手將爛攤子扔下自個兒跑了,他與林風跟著柳青精心調教的獵犬,循著氣味追著德恩回到了小靈寺,潛伏在寺中某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商量著下一步的行動。


    林風的意見很簡單,小靈寺內深淺不知,不知該藏著多少人手,而他們隻有兩人,且看住了人,看看情況再說。


    白玉堂雖素來氣盛,卻絕對不是一味蠻幹的莽夫,點頭同意,卻又想起一事,便托林風盯著,自己抽身退開,往某個房間潛去。


    德恩鑽進佛堂裏麵不知幹什麽,正好讓他去闖個空門。按照展昭跟他說過的路徑,他並沒有費太大力氣就找到了目標,確認屋中無人之後,十分不客氣地一腳踹開了門。


    這是德恩的房間。


    屋中陳設與那夜展昭所見並無不同,白玉堂看了一圈,意味不明地“嘖嘖”兩聲,隨後十分果斷地朝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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