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一隻手緩緩地印上了他的後心。


    仿佛時光靜止,一時間隻聽得見那幾枚暗器落地的“叮叮”脆響。


    唐崢突然瞪大了眼,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張開嘴似乎想要呼喊,卻猛地狠狠一咬牙,硬生生地咽下了幾乎已到喉頭的血,狠狠一跺腳,左手袖袍再次一甩,擋開趁機攻來的幾人,同時轉身,右手朝身後抓去。


    後麵那人竟然身穿唐家弟子的服飾,見唐崢突然轉身抓來不由得大驚,似是沒有想到他挨了自己一掌竟然還能反抗,待到想退時已然晚了一步,呼吸一滯,已被人抓住了喉嚨。


    尖銳的哨聲再次響起,那兩個弟子終於反應了過來,一麵護著唐寧一麵後退,同時開始大呼求救。眨眼間,已有十來個弟子沖了進來,一見院中情景——唐寧昏迷不醒生死不知,唐崢被人團團圍住手裏還抓這個自家弟子——都呆了片刻,但很快就來不及細想,再次投入一場鏖戰。


    唐崢隻覺體內一股勁力詭異之極,在體內經脈中流轉不絕,整個人也隨之忽冷忽熱,心中駭然,同時惱怒已極,收緊了五指,怒道:“你是何人!”


    那人抓著唐崢的手,用力捶打掙紮著,滿麵狠辣,一句話也沒說。


    院中的廝殺聲已經響了起來,唐崢一麵拚命壓製著體內的痛苦,一麵掃了一眼戰況,隻見這一波偽裝已久的賓客個個出手不凡,又快又準又狠,毫不拖遝毫無花俏,招招都是要人命的功夫。


    他心下一沉,扣著那人喉嚨的手也不由得更緊了幾分,眼神一厲,再次喝道:“你到底是誰!”


    那人被他死死扣著喉嚨,連呻吟都發不出來,臉上的血色迅速退去,翻著白眼,幾乎就要暈死過去。


    就在這時,忽聽一陣呼喝,唐崢轉頭一看,頓時一喜,隻見外邊又衝進來了八九人,身手利落,神采飛揚,正是唐門外派又接令趕回來的好手們。


    他們與尋常弟子自然不在同一水平上,一下場,就立刻改變了場上局勢。


    一時間廝殺不止,人影亂飛,唐崢略放了些心,再次看向被自己抓住那人,手略鬆了鬆,“誰派你來的?”


    那人大口地喘著氣,睜開眼看著唐崢,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好像在辨別什麽,良久,方才極淡地笑了出來,“門主……”


    唐崢眉頭皺起,忽然覺得一陣寒意襲來,那寒意仿佛來自骨髓,凍得他連血都冷得透了。幾乎要用盡全力才能控製住身體的顫抖,麵上卻仍舊維持著鎮定的表情,淡淡一字:“說。”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帶著胸有成竹的自信和篤定,眼眸深處,還隱約有著幾分狂熱,“弟子唐安。”


    “唐安?唐安……”唐崢喃喃念了幾遍,回憶著這個名字,突然之間,寒意從脊柱竄上頭頂,他整個人幾乎驚得一顫,“唐安!”


    他這麽一驚手上不覺鬆了半分,唐安等的就是這一刻機會,左手一抬,指間夾著的牛毛細針已朝唐崢手腕刺去。唐崢雖然正在驚駭之中,但畢竟是唐門之主,一聲厲喝,鬆開手的同時一掌打向唐安胸口!


    “啪!”一下子兔起鶻落,快得根本看不清具體動作,就見兩人實打實地對了一掌,唐崢蹬蹬後退兩步,引來周遭弟子一陣驚呼,而唐安則是倒飛而出,重重砸在地上,噗得吐出一大口血來。


    眾人都暗暗鬆了口氣,看向唐崢的目光充滿崇敬,然而很快他們就發現了異常,唐安的異常。


    ——他在笑。


    充滿了得意與滿足,毫不在意自己口吐鮮血麵色慘白,毫不在意體內經脈斷裂帶來的疼痛,他隻是看著唐崢,根本掩不住臉上的笑。


    唐崢的手顫抖了起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的手掌突然如被火燒般燙了起來,那灼熱的溫度從掌心順著經脈直入體內,可體內卻還有一股寒意,一冷一熱在他體內糾纏,剎那間逼得他踉蹌著後退了好幾步。


    仿佛被一團莫大的陰影籠罩,唐崢臉色蒼白,心中之事千頭萬緒竟不知從何說起,“你、你……”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那徹骨的寒意逐漸占了上風,凍得他連聲音都顯得幹澀,“陰陽掌……”


    “沒錯,就是當年陰陽老祖賴以成名的陰陽掌!”唐安咳嗽著,掙紮著想要爬起來,聽見唐崢的聲音,不由得大笑起來,森然道:“可惜我學藝不精,沒能立刻要了你的性命!不過……哈哈哈,不過讓你慢慢嚐著那時冷時熱的滋味兒,似乎也不錯……”


    “唐安、唐安你……為什麽,當年……”


    他話音未落,就聽周圍一片“嗖嗖”銳響,臉色頓時一變,轉頭看去,隻見自家弟子紛紛慘呼著倒下,四周牆上屋頂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十來個黑衣人,黑布蒙麵,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唐崢心中一沉,知道今日不得善了,但要他認命更是絕對不可能的,當下運氣大喝一聲“撤出去”,當先轉身,往院外衝去。


    院中人已是兩敗俱傷,那群偽裝的賓客隻剩了三四人,此外還剩下十來個唐門弟子,見門主已撤,立刻極有默契地分工,一些人護著受傷昏迷的唐寧等人,一些人斷後,很快就撤出了這座偏院。


    出了偏院就是正門正堂,方才那一場打鬥留下的血跡還沒有完全擦淨,又將被更新鮮的覆蓋。一行人沖入院內,唐崢抬手向天,袖中竄出一枚焰火,尖嘯聲中一團紅光在半空中炸開,正是唐門最高警戒的召集令。


    打出焰火後的唐崢停下腳步喘了口氣,體內那寒意幾乎壓製不住,每一個動作都變成了折磨,隻是他從來心性堅韌,此時大敵當前,更絕不肯也不能在眾弟子麵前顯露。


    在他的身側,兩個弟子護著昏迷未醒的唐寧緊緊跟著他,他側頭看了一眼,眉頭微微一皺,又掃了一眼還跟在身邊的弟子,低喝道:“為何隻來了這麽些人,還有一半呢!”


    那弟子嚇得臉色蒼白,結結巴巴道:“弟子、弟子不、不不知道,是寧師兄之前派人去叫的。”


    說話間,那些黑衣人已經追到了院子裏,隻是不知為何沒有動手,隻是遠遠站著,像是草原上圍獵的狼群,看著自己的獵物在他們圈定的範圍內苦苦掙紮,待到耗盡了他們的力氣,再慢慢地收緊包圍,享用盛宴。


    “混帳……”唐崢低低罵了一聲,也不知是罵唐寧辦事不利還是罵外邊的人沒及時趕回來,隨即就聽外邊一陣腳步聲傳來,抬眼一看,隻見門中休整的弟子見到焰火紛紛趕來,約有二三十人,轉眼已衝來護在他們外圍,各個神情嚴肅,嚴陣以待。


    唐崢鬆了一口氣,身體就再也支撐不住, 一陣暈眩,踉蹌著就要倒下,旁邊急忙伸來幾隻手將他扶住,同時驚呼不止,“門主,你、你的身體……”


    “我沒事!”


    “可是、可是好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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