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邛見她穿好了外套,問道:“你要去哪裏?”


    “番陽暑地。”


    “你這就去?”


    “嗯。”傅淵頤說,“我媽都被放到鍋裏煮了,我還在這裏等著吃宵夜麽。”


    臨邛點了點頭:“這筆帳遲早要了結,早撂早完事。”


    “這就出發?”玉卮倒掛在空中打了個嗬欠,把山海畫戟握到手中,“我的快遞還沒到。”


    臨邛納悶:“你什麽快遞?你還有快遞?”


    玉卮神秘兮兮道:“當然了。聽我老同事桑落說,冥府覬覦人界好吃的好玩的這麽久,總算是開通了兩界貿易通道,冥府的人可以網購人界的東西啦,同樣的冥府的東西也可以寄到人間來了。你猜我買了什麽?”


    臨邛和傅淵頤已經下樓了。


    玉卮:“……”


    傅淵頤一行人人鬼鬼站在夜風中,直到柳坤儀的車開來。


    柳坤儀和流亭一同下車。


    “林澤皛將她的身體偷回去了。”掛著隻胳膊,滿身是傷的流亭開口道,“而且她穿了一件奇怪的衣服,非常厲害。”


    傅淵頤點了點頭,坐進車裏問道:“流亭受傷了,還能開車到番陽暑地嗎?”


    “我親自開。”柳坤儀道。


    流亭有些驚訝地望向麵無表情的柳坤儀:“姐姐……”


    “你和高崎她們都待著吧,不用去了,好好將我柳宅重建。傅家的厲鬼和法器不是你們能夠應付的,別白白損了身體,害我分神。”柳坤儀坐入駕駛位。


    流亭從沒讓柳坤儀獨自行動過,見她這就要走急得心亂如麻。


    “放心,小流亭。”傅淵頤道,“你家姐姐隻是送我這瞎子回家而已,她不會有事的。”


    柳坤儀沒說話,開車走了。


    流亭獨自站在原地,風將她柔順的短髮吹起。


    雖然傅淵頤看著好像勝券在握,但姐姐什麽也沒說,看著就像是去辦大事的,肯定十分兇險!


    流亭差點將自個兒嚇出個好歹,立即打電話給高崎:“高崎!姐姐去傅家了!你趕緊開車過來接我!對!把那四個睡覺的統統抓起來!我們不能讓姐姐有事!”


    柳坤儀的車很快衝破g城夜色,開上了郊區的高速。


    “告訴我。”柳坤儀目視前方問道,“你是不是又有什麽鬼主意,能讓自己這次的行程不是送死。”


    傅淵頤眨眨眼:“什麽叫鬼主意?”


    “一向悶頭做事,連同伴也不提醒的鬼主意你可從來沒有斷過。林澤皛和方築惡嬰聯手,其實力本就不在你和臨邛之下,現在又有你們傅家的法器在手……”柳坤儀想起她曾經為了尋寶和流亭去往妖界,眼睜睜地看見一隻大妖手握傅家煉出的法器,將一整座山頭的妖殺了個精光。那隻是一支傅家法器就有這等威力,整個傅家藏著的寶貝都到手,人界可還能倖存?


    傅淵頤沒說話,柳坤儀也懶得問,從後視鏡看了眼後座,隻有臨邛和玉卮。


    “你沒帶上你的寶貝遊小姐?”


    傅淵頤道:“就像你說的,這次去傅家十分兇險,遊小姐不過是普通人,現在也不過是普通鬼,讓她去實在冒險……”


    話沒說完,就聽遊炘念的聲音從車外響起:“所以,你究竟要撇下我幾次才甘心?”


    遊炘念一鑽鑽了進來,飄在後座,怒目而視:“當初怎麽說的?我要親自將光屬星奪回來交還給你,怎麽又一聲不響離開?到底把我當什麽人了?”


    玉卮哈哈大笑:“看來這回你真要連夜跪門口了。”


    傅淵頤特別無辜:“我心疼女朋友也有錯?”


    遊炘念扒著傅淵頤的車後背很認真地說:“讓我去吧,我一定不會給你們添麻煩。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由我們遊家而起,我追查了這麽久,終於找到兇手,怎麽能把我置於事外?就算再兇險我也要去。而且……”她看了眼傅淵頤,發現傅淵頤也在看她。


    “而且,我也不想離開你。”


    “哎喲喂!”玉卮大叫,趕緊搓胳膊,“大庭廣眾之下這肉麻的,臨邛啊,趕緊的咱們也來一發,要齁咱們一起齁死。”


    臨邛冷臉道:“想要到傅家前就先被我打死嗎?”


    柳坤儀:“你們是去殺鬼還是去郊遊?”


    番陽暑地的冬天有晴天白雪的美景,春天更是滿眼燦爛春色,綠樹紅花漫山遍野,的確是個放下一切,輕鬆出遊的好時節。


    柳坤儀將車停在山下,山路被毀,一行人徒步上山。


    經過茂密的樹林時,往日蠢蠢欲動的守山鬼全數不見蹤影。雖百花怒放,枝葉繁茂,對傅淵頤而言卻如同一座空山。


    “她們居然不放守山鬼來給我們熱熱身,難道小白和青田那幫人窮凶極惡到連守山鬼都丟到閻羅罐裏煉怨氣了?”傅淵頤用傘杵著充滿濕氣的鬆軟泥土往山上走,柳坤儀默默觀察四周的環境,臨邛和玉卮早也飄到樹冠上,俯視整個番陽暑地。


    “奇怪。”臨邛望著朗朗晴空不禁皺眉。


    “是吧,我也覺得很奇怪,居然沒有一絲鬼氣。”玉卮摸下巴,“越是安全的地方就越危險。嘖……我的快遞怎麽還不到。”


    “傅小姐。”遊炘念跟在傅淵頤身旁道,“其實我一直有個疑問。如果方築惡嬰和小白最終目的都是想向傅家尋仇的話,為什麽她要動手殺了我和我爸媽?我們一家人對她們這對雙胞胎從未虧待過,一直以來相處融洽,殺了遊家人對她有什麽好處嗎?”


    傅淵頤一邊警覺著周圍一邊道:“惡嬰的想法當然不能以你們正常人類的思維來理解。她能躲過警方的調查,躲過小鬼的眼睛,行兇時已經有小白的幫助了。還記得你在福明山跟蹤陳姝而被擊暈的那次嗎?襲擊你的指不定就是小白。”


    遊炘念當然記得自己被個紙團打昏的詭異事件,當時傅淵頤就警告過她,兇手身邊說不定有位厲害的法師。


    “所以當年遊家兇案現場清空所有小鬼的法師也是小白?”


    “隻有她了。”傅淵頤道,“方築惡嬰能夠輪迴進入你們遊家,平安長大,就是因為她善於偽裝,且有小白護航。我們取到她心頭血卻沒能找到真相,也是小白的計策。小白能夠將自己的魂魄一分為二,隱藏自己的記憶,那她也能隱藏遊任雪的。第一次取盧漫的心頭血也是成功的,依舊是小白從中作梗。”


    “既然她能更改心頭血,為什麽不將我們收集到的所有心頭血都改了?那樣的話我們根本沒機會找到真相。”


    “她倒是想這麽做,隻是能力不夠。”傅淵頤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小白沒有稱手的法器,還對自己下了裂魂術,法力時強時弱,一直都不太穩定。不過現在她尋回了千符戰衣,不可同日而語了。”


    遊炘念點點頭,似乎又覺得不對:“等會兒,我剛才問的好像不是這個問題……為什麽她要對遊家人下手?”她想到了什麽,低聲在傅淵頤耳邊問她:“先前在你心頭血中看到,柳小姐說什麽浮鳩之災……和這有關係嗎?”


    傅淵頤沒想到遊炘念的直覺比她想的還要敏銳三分,正要開口繼續繞開話題,柳坤儀卻道:“浮鳩之災,性命攸關。你就是含著劇毒的浮鳩鳥,隨時可能奪了傅淵頤的性命。”


    傅淵頤和遊炘念同時被她的話吸引,隻薄薄一眼,便如一顆炸彈轟入她們腳下,迅速將她們炸離柳坤儀!


    聽見動靜,臨邛和玉卮瞬間殺到,發現柳坤儀手持巨刀一刀砍裂了大地,遊炘念和傅淵頤已然躲到一旁。


    “這怎麽回事?”玉卮問道。


    “那不是柳坤儀,你仔細看。”臨邛提醒她。


    玉卮定睛一看,柳坤儀魂魄在肉體之內搖擺,忽隱忽現的魂魄不是柳坤儀,分明就是林澤皛!


    “老鼠倒是鑽得挺快。”玉卮單手握畫戟就要殺向柳坤儀,遊炘念大聲提醒:“不要動手!傷了柳小姐身體!”


    “沒事。”傅淵頤將傘向柳坤儀揮去,“上吧。”


    一招移魂換魄換到柳坤儀身體之中,想要偷襲她們不得,林澤皛本以為她們絕不會進攻同伴,沒想到連傅淵頤都毫不手軟。


    林澤皛冷笑。


    既然如此,就先殺了柳坤儀吧。


    林澤皛拖著柳坤儀的身體迎著傅淵頤的傘而去,玉卮倒是略有困惑,動作有些遲疑。


    傅淵頤嘴角一挑,傘從柳坤儀的頭頂上掠去,帶起她的頭髮,沒傷著絲毫。林澤皛正覺奇怪,忽然脖子一緊,整個魂魄被傅淵頤一條不知何時套在她脖上的鎖鏈給拽了出來。


    “動手!”傅淵頤一聲大喝,玉卮和臨邛一併向林澤皛攻來!


    林澤皛明顯有些慌亂,一招移魂換魄將自己的魂魄換回了藏在樹中的身體裏。傅淵頤手中的鎖鏈被狠狠一拽,差點兒將她拖倒在地。


    林澤皛回到自己身體裏,迅速從千符戰衣上撕下兩片符紙,裹住鎖鏈。符紙立即吞噬鎖鏈,擺脫傅淵頤的桎梏。


    “在我身邊藏了這麽久還以為你有所長進。”傅淵頤抬手,傘恰好飛回了她手中,“沒想到披著千符戰衣也依舊隻能做些藏頭縮尾的事。”


    林澤皛汗水順著光滑的臉頰往下流,剛才的確千鈞一髮,最麻煩的就是那鬼王和不知道怎麽就突然厲害起來的玉卮。


    不過林澤皛隻不過是來試探一下她們。


    “傅淵頤,咱們倆家的仇今天也算是能做個了結了。”林澤皛居高臨下道。


    傅淵頤接話特別快:“如果不是你藏著掖著,早點站到我麵前,咱們倆家的仇估計十年前就兩清了。”


    “哼……你也就這張嘴厲害。”


    “你連嘴都不怎麽厲害。”


    林澤皛被她堵了個正著,一時氣極,居然接不上話。


    遊炘念在旁差點兒忍不住笑出聲。


    未戰先罵,惹得對方惱羞成怒,也算是兵家常用戰術……吧?


    第139章


    林澤皛將千符戰衣帽子蓋在腦袋上,不和傅淵頤多費唇舌,悄然隱去了身影。


    柳坤儀的魂魄遊回了身體之中,一股陌生的魂氣還殘留在她身體裏,頓時感到一陣頭疼噁心。


    “林澤皛……”她不動聲色地抬手,眼中含著怒氣,巨刀已經懸於頭頂,狠狠往下一砸,將腳下的地麵砸出一個大深坑,“她往哪裏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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