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氣死個人!


    她真是有點受不了自家這個老賴皮舅舅了。


    她心裏明白,其實老局長並不是真心想讓她來警隊做協助,幫著大傢夥一起破案,隻不過是因為對她不放心,所以才故意找了這樣一個理由好近距離看著她罷了。


    不過既然都答應了,她也不會有什麽壓力,反正這個案子遲早也得破,她偶爾幫個小忙也沒什麽。


    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白清婭第一眼先看見的就是屋裏的一群人耷拉著頭,一個個掛著一副即將要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表情——


    高銘又在那嘰哩哇啦訓人了。


    “你們自己說說,要你們幹嘛吃的?盯一個人都盯不住嗎!”


    檔案袋啪一聲,在桌子上摔出了巨大的響聲。


    “韓茜呢!啊?告訴我啊!韓茜上哪去了!好好一大活人就硬生生被你們跟丟了?”高銘氣得臉通紅,不住地在屋裏走來走去,“你們說說你們好意思跟我開口嗎?回來一個個仰著臉,說什麽人丟了?白癡嗎!怎麽不說你們有多丟人呢!”


    他氣得擼了一把頭髮,嘴裏憤憤罵了一句“媽的”,對著旁邊的凳子一腳踹了過去。


    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凳子被踹倒在地上,但是在他正著急上火發脾氣這會兒,實在是沒人敢去扶。


    白清婭悄悄眯了眯眼,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暴躁的高銘,又輕微勾了勾唇角。


    發完脾氣,高銘狂扇外套讓自己降降溫,然後抬了抬下巴,目光一指,“你去看看隔壁組的人審完了沒,完了趕緊讓他們騰位置,待會咱們還得迎客呢!趕緊的趕緊的!”


    被他無聲用目光點名的小警/察無奈的抓了抓腦袋,急匆匆出去了,看樣子應該是要過去探探情況。


    白清婭靠在門邊,無聊的打了一局消消樂,最後才被終於發完脾氣的高大隊長給注意到。


    “嗨。”她漫不經心地抬手打了個招呼,準備繼續開一盤新遊戲。


    高銘原本打算直接無視她然後繞過去的,但是要看這人都已經走過去了,他又突然想到了什麽,倒退著又走到了白清婭身邊。


    “走吧,尖子生。”他挑眉,“跟我一起去做個行為分析?”


    白清婭“呦”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瞥了一眼他手上的檔案袋,也挑眉道:“高大隊長怎麽找我啊?”


    高銘笑:“想跟你這位高手過過招,怎麽,不可以啊?”


    “當然可以。”白清婭雙手插兜,“走啊。”


    *


    走廊裏有些冷清。


    他們來到了物證科門前,高銘簽了字拿了需要的物證以後,轉身進了一旁空著的辦公室。


    箱子啪一下被重重放在了桌麵上。


    高銘拿出裏頭的一摞照片,嘖了一聲,露出了一個慘不忍睹的表情,“看看這血噴的,就跟那噴泉似的……”


    現場的照片被丟在桌子上,最上頭那張照片拍的就是現場牆壁上噴灑的血液,雖然白清婭在現場已經看過一遍了,可現如今再看一遍的話,她不得不打心底誇上一句——


    實在是有藝術感。


    “你覺不覺得……兇手殺人前和殺人後的表現反差太大了,簡直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高銘懶散地坐在一旁,拿著那些被密封的物證看來看去,塑膠袋在摩擦中不停地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


    “下手前,他的動作雖然幹淨利落,但是這個血液噴濺的角度和麵積卻又有些刻意,就好像是他故意算著怎麽樣才能讓血液噴濺的模樣達到他自己可以滿意的效果……他喜歡這樣把所有都誇張著來,所以他在屋裏留言,把牆壁當做畫布,用人血當做顏料,在屋裏創作屬於他的藝術品。”


    “這是他的藝術品,在他手下完成了這麽美的畫麵,他根本不害怕也不糾結自己殺人了。”


    “可是等到人死了以後,他反而又像變了個人似的,把那種刻意張揚的感覺一下子收斂起來了。不論是整理現場還是整理衣服,所留下來的每一樣東西的擺放都透露著他是一個極其謹慎又喜歡規矩的人,甚至那故意畫出來的線條也是規規矩矩——他不想跳出由規矩圈定的安全範圍。”


    白清婭挑眉,“怎麽,這種行為特徵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也不是不可能啊,之前又不是沒有過。”


    “如果這不是兩個人的話,那兇手可能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吧,或許他有雙重人格?”高銘攤手,默認了她的話,“誰知道呢。”


    白清婭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轉向了物證袋裏的另一樣東西。


    “小區的監控實在是壞的太是時候了,一個高檔小區,物業竟然這麽鬆懈,幾個小小的攝像頭而已,竟然三天都沒有修好,真是讓人不得不懷疑這“高檔”兩個字是不是白叫的。”


    白清婭一邊聽他說,一邊拿過了箱子裏另外幾樣東西——


    沾有死者血液的匕首,用來擦拭死者臉部的領帶,以及從死者嘴裏取出的一條絲巾。


    那絲巾應當是死者死後被硬塞進去的。


    “這案子他籌謀已久。”白清婭閉上眼,隔著一層防護袋握住了刀柄,“他在屋裏等著,然後見到死者。他和死者認識,所以可能還在裏頭說過幾句話,接著,他用這把匕首突然襲擊了死者——割開他的喉管,將他當做自己的戰利品一樣,任意擺弄。”


    “為什麽要在他嘴裏塞絲巾呢?”她就閉著眼,手指輕輕點著桌麵,想像著自己就是那個兇手,“幾乎都要將絲巾塞進了死者的喉嚨,那如果是生前塞的話死者身上不可能沒有激烈反抗的痕跡,事實上,他隻有小幅度掙紮過,所以他對兇手沒有防備,之後他也已經沒有反抗的力氣了,而當他死後,兇手粗暴地將一條絲巾塞進他的嘴裏,這是為什麽呢——”


    “因為他太聒噪了。”


    “而這在他看來,就是一場遊戲。”


    白清婭捏了捏自己的鼻樑,睜開了眼,目光平靜地看著對麵的人,“兇手和死者不僅僅是認識,他們還很熟悉,至於熟悉到哪種程度……”


    她一頓,又換了話頭,“兇手一定是每天都能接觸到死者的人,他們關係親密,但隻是表麵上這樣子,兇手的內心對死者可謂是惡意滿滿。但從死者對兇手毫無防備的模樣來看,這種惡意應該是單方麵的——死者是絲毫沒有察覺到,依舊對兇手很親密,所以才會這樣子一點反抗都沒有就直接被殺了。”


    “這樣子的話,真是越說越像韓茜了,但從外表來看又不像她。”高銘托著下巴嘖了一聲,低頭嗤笑,“可惜讓她給跑了,不做虧心事她是跑什麽?還怕自己被抓起來槍斃啊?這下她的嫌疑可是又重了很多……不過還有一個人,說不定也需要好好查一下。”


    “嗯?”


    白清婭挑眉,饒有興致地等著他的下一句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罪與罰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陳未翎w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陳未翎w並收藏罪與罰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