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將軍一時被雍王堵得竟是答不出話,到有種裏外不是人的感覺。何況皇上吩咐不可對雍王和濟容侯動刑,萬萬不能受到毫髮損傷,何況這二人皆是太皇太後在意的人,這個案子隻怕甚是棘手。


    田回幽幽得吐了一口氣,右手狠狠得握著腰間佩戴得寶刀,跟上前去。


    ……


    “砰――,砰――,砰――”著紅衣的小太監,急匆匆得從馬上跳下來,緊貼著雍王府的大門邊大口喘氣邊用力拍門,夜深無月,街上無人,趁得這拍門聲更加擾人心魂。


    不一會兒,雍王府通火通明。德喜邊急急朝西廂房快步走去邊扣衣扣,便吩咐道:“常安,從帳房支五十兩銀子給剛剛那位公公。”


    常安恭敬地傾了傾身子,道:“諾――”便急忙撒開腿跑了出去。


    “安子,安子,回來回來――”德喜忽地想起什麽,急吼吼得朝常安奔跑的方向呼喚道。


    常安聽到師父急迫的聲音,忙轉身跑了過來,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德喜略顯蒼老卻穩重的麵容,“師父,您說,還有何吩咐。”隻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為主子分憂。


    德喜望了望天道,略微思考,緩緩道:“這會兒隻怕季大人已經得了消息再往宮裏趕了。”忽地,回過頭忙道:“安子,你送完小公公,趕緊去定北候府,通知侯爺。快,趕快去――”


    “諾――”常安早已按捺不住,得令便跑了開去。


    走到西暖閣,德喜見殿內宮女都已經開始走動,想必荷兒姑娘已經伺候雍王妃起身了。走到內殿忙喚了臥房門口的宮女去裏麵通報。


    “王妃,千福。德喜公公,求見。”宮女清脆的聲音立馬內殿裏想起。


    “是德喜公公,快請他進來吧。”季悅君試著讓自己鎮定,但是手還是忍不住有些微微發抖。這幾日林u不在府中本就睡得不甚踏實,剛剛睡下不久,荷兒來報――宮裏來了消息,德喜公公求見。心裏便一緊,除了她,還會有誰?雖是天天念她想她,便是此時最想與她無關。


    “王妃,萬福。”


    “德喜公公免禮。”德喜剛要跪下,季悅君已經上前伸手示意免禮,溫婉而立卻無法掩飾眉宇之間的焦慮,“德喜公公,悅君隻想知道,你此時前來可是為了王爺?”


    德喜點點頭,畢恭畢敬,答道:“正是為了王爺。”


    季悅君感到一陣窒息,見一向穩重的德喜公公走路都有些輕飄,不禁讓人往壞裏想,急忙問道:“出了何事?可是遇見刺客了?”聲音都有些顫抖,目光卻緊緊得盯著德喜,似乎這臉上便寫著雍王的凶吉。


    “王妃切莫擔心,王爺現今安全得很。”德喜見季悅君誤會了急忙擺手道,這也怪不得王妃多想,王爺最近血光連連怕是把王妃給折騰得心力交瘁。趕緊繼續道:“宮裏來的消息,今年新科考泄題,此事與王爺和濟容侯關係重大。如今王爺和濟容侯已經被驃騎將軍送往大理寺連夜審理。”


    新科考題泄漏可不是一般的罪名,若是坐實別說王爺了便是皇子也與庶民同罪,這該如何是好?德喜沒敢把這後半句說出來。


    季悅君穩穩身形,長吸了一口氣,方才道:“隻要人在就好,人在就好。剩下的事情咱們再想辦法。”


    不知為何此時腦海中又浮過林u的麵容――那樣清晰。


    “德喜公公,命人備車,我要去大理寺。”季悅君凝眉,從容得吩咐道,溫柔中卻透露出一股無法抹殺的堅決。


    林u我不知此事與你有何相幹,也不知這其中是何陰謀,我隻知悅君願與你一起對抗。


    “諾――奴才這就著人備車。”德喜急忙轉過身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季悅君僅僅是這不多的幾句話,句句敲打在德喜的心上,德喜隻覺眼前一片模糊,心裏有股說不出得味道,像是尋找已久的欣慰。林u對德喜來說不僅僅是主子,更多得時候德喜覺得王爺就像自己的孩子,看著王爺便覺得心疼。


    崇幹殿內,偌大的宮殿充斥著燭光燃燒得“啪啪”聲,煎熬著殿裏所有當值的小太監們,皇上已經掀了兩次龍案,龍顏大怒,這殿裏的每個人都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這會出了岔子忤逆了皇上,那可是有吃不完的板子再等著呢。


    “德海,雍王妃回去了麽?”林瑾端坐在大殿之上,心情煩悶,看著天已經蒙蒙變亮,想來雍王妃在寒風裏跪了已經有兩個時辰了。


    “回皇上,雍王妃還跪在崇幹殿前。”德海遲疑了一下,小心回道。


    “不是讓你們送她回府了麽?”林瑾眉頭深鎖,厲聲喝倒,“難道連你們都不聽朕的話了――!”


    大殿上的人都嚇得跪了下來,“皇上息怒。”連說話的聲音都發顫。


    “息怒、息怒!叫朕如何息怒――?!”林瑾心裏憋得難受,腦袋也痛得厲害,找到發泄得地方心裏的火不知覺得往外冒,大聲吼了起來,“連王妃都勸不會去,要你們還有何用!”隻覺這殿上的所有人看著都礙眼。


    德海跪在地上,忙道:“皇上息怒,奴才這就派人送王妃回府。”德海也有些搞不懂皇上,從雍王妃來到崇幹殿前他就盯著雍王妃的方向發呆,未曾說過要送王妃回府,怎地會突然發火?


    小太監急急從崇幹殿下了台階,一路奔來,行了禮,又急又怕,“雍王妃,您怎麽還在這裏站著,奴才不是給您稟告了麽,今夜皇上說了誰也不見。您別站在這寒風裏了,雖是春日可是更深露重,若是害了病,奴才便是有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王妃您趕緊回府吧。”


    “這位小公公,我並非不懂國法禮數也不想為難皇上。聖上也知雍王幾經重傷,身子以不如往日,遇到陰雨天便疾病連連,天牢裏潮濕陰冷,我如何能放心。我隻求皇上能讓我進天牢裏與王爺見上一麵,知她一切安好,便可放心。”季悅君苦苦哀求著小太監,大理寺現在已如銅牆鐵壁,容不得任何人接近。


    “有勞公公和皇上通報一聲。”季悅君心急如焚生怕林u在天牢裏受了委屈,隻好苦苦相求。


    小太監心裏著急,剛想說到,“皇上――”二字便急忙又跪了下來,“太皇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哼――我這老太太到要聽聽我這好皇孫說了什麽。”太皇太後拄著熙鳳仗,鐵青著臉佇立在季悅君身邊,聲音裏全是不滿。


    “太皇太後恕罪。”小太監嚇得急忙磕頭。


    “悅君拜見皇祖母。”季悅君見這小公公可憐,忙勸道:“皇祖母心善,且饒了這小公公吧。”


    太皇太後忙拉住季悅君的手,觸手盡是一片冰涼,仔細端詳了季悅君的眉眼,心疼道:“好孩子,真是皇祖母的好孩子。在這裏站著有些時辰了吧?瞧這白皙的小手凍的。”說著便將紫金花的暖手銅爐從宮女的手中接了過來遞到季悅君手裏,“雖是年輕,也不可大意。女子最受不得凍,君兒以後可不能在寒風裏傻站好幾個時辰了,皇祖母看著都心疼何況我那傻u兒。”


    太皇太後溫暖的話語裏滿是記掛,似暖流一般遊走在季悅君身上,“君兒知道了,隻是君兒心裏著急。”季悅君看見太皇太後心裏踏實多了,雖然知道太皇太後是目前最能幫助林u的人,但實在不忍心半夜打擾這七十歲高齡的老人家。


    太皇太後拍了拍季悅君的手以示安慰,“皇祖母都知道了,難為你了。你放心有我老太太在,由不得他們胡來。”


    “走――和我這老太太一起去見皇上。”說著便拉著季悅君朝崇幹殿走去。


    第七十二章


    林瑾正自煩悶,聽得一陣腳步聲,小太監顫顫巍巍的聲音隱約傳到耳中。


    “太皇太後,千歲。”


    “起來吧,去問問皇上見不見我這個老太婆。”太皇太後語氣不善。


    皇祖母果然來了,速度竟然比自己預想得還要快一些。


    林瑾急忙起身,臉色微變,與進殿通報的小太監打了照麵。


    “皇上――太皇太後她――”小太監見皇上起身要走,急得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林瑾揮揮手,忙得從偏殿急急走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就與太皇太後撞上,也不知該如何和皇祖母交代。


    “什麽?皇上不在大殿了?這剛剛不還――”太皇太後大為驚訝,不覺朝殿後的方向望去。果然,遠處有一行人在夜色中朝北走去。皇上竟然躲著不見?隻覺事態嚴重,心裏又氣又急,手裏握得熙鳳仗搗得地麵直響。


    “皇祖母,身體為重,悅君不覺得王爺會如此糊塗做出這樣的事來。皇上如此也是迫於無奈,王爺是皇上唯一的弟弟,一直對王爺寵愛有加,恐怕現在也不比咱們好受。”季悅君攙扶著太皇太後,見老人家氣急攻心大聲咳嗽起來,連聲安慰。


    “皇祖母若是病了,皇上王爺哪個不要自責心疼了。”


    “唉――”太皇太後拍了拍季悅君的手,顫聲道:“還是女兒家好啊,貼心又懂事。不像這男兒,非得爭強好勝。我隻怕從今天開始照國又要不太平了。”太皇太後這一生看了太多人離去,對於權利*早已看淡,唯一牽掛的便是這兩個孫兒,以前林u還小離京都又遠,如今林u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見,真怕他哪天和自己的皇兄對著幹起來,古往今來兄弟殘殺的事多不勝數。


    “王爺自小便是您從小看著長大的,他是什麽性子皇祖母最清楚不過了,在王爺心裏排第一得那非皇祖母莫屬。對待聖上也是如此。”季悅君知林u女兒身份,皇上也知,又怎麽怕林u會威脅皇位呢,何況林u對皇權*甚淺。


    “還是君兒最貼心啊,林家的列祖列宗保佑啊――”太皇太後雙手合十,喃喃道。


    “君兒,切莫擔心。u兒在大理寺不會受什麽委屈,皇上就算糊塗覺得自己的親弟弟會行如此之事,也不至於糊塗到要害了自己的親弟弟。君兒,且先回府,回去等著u兒,皇祖母答應你,明日你定能見到u兒。”


    季悅君眼圈有些發紅,被夜色遮擋著,連連點頭,“皇祖母,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子。”


    “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我心裏有數。”太皇太後報以安慰一笑。


    大理寺牢房中,林u來回踱步,楊理問了自己近一個時辰的話這才把他送回來,隔壁濟容侯劉霏的牢房還是空的。林u整理了一下思路,從目前得到的消息來看,科舉泄題已經連續兩屆了。宋若明一口咬定這幕後的元兇便是自己和濟容侯劉霏。自己和這事情一點幹係都沒有他心裏最清楚。至於劉霏,若不是說了別人他還能信,但是劉霏這麽做對自己一點好處也沒有。十年前兩州洪災泛濫,物價奇高,劉霏為了照國百姓打壓多少商賈,若是為了錢財,十年前他能撈到的可比現在多多了,風險還小。何況劉家在照國根基深厚,是屹立了百年的世家大戶,他會在意那一點點錢財?若是為了名利,劉霏又豈會在位高權重之時退隱?既然不是,宋若明是戶部侍郎根本碰不到今科考題,他是如何拿到這兩屆的考題?他一個人不可能有膽量做這事,其中牽扯更廣,宋若明恐怕隻是個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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