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還沒聽懂呢,就讓她催促著上了馬車。


    所以呢?他親愛的妻子給了他錢、還給他自由,甚至用一張笑顏目送他上了馬車、送他出門?


    的確是,霍敏兒目送著馬車漸行漸遠,眼底卻浮上鬱色。他信守承諾,完成了好幾匹仙之彩衣,她給他喘息時間也是應該的啊。


    可是,明明想得如此透徹,她的心又怎麽會抽痛?甚至想到他與別的女人歡愛的畫麵,就難受得不願再想?


    不!她會心痛,就是在乎了,所以,她的心淪陷的速度還比自己預期的更快?


    笨敏兒,早知道他不會是一個忠誠的男人,她怎麽還傻傻的將心給掏出來?


    第七章


    馬車行駛了好一會兒。


    “少爺,往翠花樓去,對吧!”駕車的奴僕回頭喊著。


    “哦,隨便。”車內的錢少倫竟然興味索然的回答,望著車窗外的夜色,他的身體沉重,心也沉重,半點兒也沒感受到重獲自由的快樂。


    馬車到了翠花樓,那一則害他從萬人迷變成萬人拒的流言顯然已洗清,老鴇跟其他姑娘們全笑咪咪的迎上前來,簇擁著他往二樓廂房去,一樓的客人沒人避、沒人閃,二樓也沒人跳樓,還笑擁著美人兒朝他敬酒呢!


    “錢大少,你可來了,我們可想死你了,尤其是唐穎,簡直是望穿秋水了。”


    老鴇嗲聲嗲氣的說著,他卻覺得好吵,不由得想念起霍敏兒清亮的嗓音,天知道他跟她才分開不到半炷香的時間!


    而且他現在的心情更古怪,來到ji院,卻是意興闌珊?見到有傾國傾城之貌的唐穎,該是跟她這個老相好敘敘舊情,怎麽腦海裏想的也是霍敏兒那張清秀的臉龐?


    唐穎直盯著他,粉頰上有著掩飾不了的興奮,“你真的好久沒來!”


    “哈哈哈……聽到沒,她特別想你呢。”裴德也起身歡迎他。


    接下來,大家吃吃喝喝的,唐穎還一連彈奏好幾曲他最愛聽的曲子,但錢少倫仍覺得非常無聊,一點情趣也無,和她相處就是少了一種勢均力敵的痛快,甚至是空氣中的緊繃、瞬間的愉悅,還有想要征服的挑戰意味……


    是了!跟霍敏兒鬥嘴,就是會有一股樂此不疲的強烈快感。


    他是被她偷偷下蠱了?不然怎麽眼前這些環肥燕瘦的美人兒全成了庸脂俗粉,就連唐穎在他眼中,也遠遠不及霍敏兒的清麗慧黯來得吸引他……


    吸引?慘了!他真的被獨一無二的她給吸引了,怎麽會?明明她原先是那樣令他討厭的,所以是日久生情?


    不管如何,他此刻很想回家,迫不及待的想回去,但男人要麵子啊!


    硬是撐著、挺著,把裴德灌到半醉,他大方的買單,婉拒了唐穎到她房裏再敘的邀約,上了馬車回家。


    但在回家的路上,他還是很難以置信。他竟然拒絕了唐穎?他相信今晚隻要他想,唐穎是不會拒絕把她給他的,天大的好機會,他卻回家!


    錢少倫想來想去,都覺得是霍敏兒的問題。


    回到家後,已是半夜三更,然而,織機房的燈火竟還亮著。


    他看了黑漆漆的寢室一眼,抿抿唇,步上點了幾盞燈火的迴廊後,再轉往織機房,從窗戶看進去,不意外的看到霍敏兒還在算帳,但她看來根本撐不住,眼睛快閉上,身子微晃的打起瞌睡來。


    本以為她就此睡了,沒想到,他見她起身,揮了帕子洗把臉後,繼續挑燈夜戰。


    還真是!他搖搖頭,一股濃濃的不舍湧上心坎,他見她不過寫了幾行字,又垂著眼臉打起瞌睡,最後慢慢的撲倒在桌麵上,趴著睡著了。


    他走進去,本想脫下身上外衣,但嗅到一股脂粉味後,又打消念頭。他看了看,屋裏隻有一匹尚未交出的仙之彩布,他不考慮的拿起,輕輕的為她覆上。


    望著她沉靜的睡顏,他明明該離開,卻萬分眷戀的坐下,雙手支著臉,深深凝睇。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突地濃眉一聲,因為氣息均勻的她突然動了一下。


    “開源節流……錢府……都是老奴僕,不請了不行……年紀大,何去何從?再想想……霍敏兒……你不行……再想想……仙之彩布太累了,少倫……”她喃喃嚶語。


    笨蛋!連睡覺也不能安心嗎?還想到他太累嗎?他覺得好捨不得她,而且,他又是怎麽了?心又在怦怦狂跳,還想用力的給她親上去?


    他俊臉發熱,急急的起身,卻是腳步放輕的離開。


    翌日,霍敏兒醒來,看到身上披著貴重的仙之彩布,差點嚇昏,但更令她驚訝的是,錢少倫已經準備要上工了。


    “早。”


    她呆呆的回答,“早,你昨晚回來了?”她想問的是他沒在外留宿?沒跟他最愛的唐穎在一起?不然,怎麽替她披上仙之彩布?


    “對!我睡客房,不成嗎?”他故意瞪她一眼,開始工作。


    一股說不上來的喜悅充塞在她胸臆,這一天,她特別快樂,特別有活力,錢府上下都能感受到少奶奶心情好好。


    不過,接下來兩天,變成少爺的心情不太好。


    錢少倫過去是吃完宵夜就回客房睡,因此,根本不知道在他離開後霍敏兒是忙到何時才入睡。


    但這幾天,不一樣,他特別注意她,也發現她根本是將寢室當帳房,在織機房沒核對完的帳,就移到寢室做,所以,在她的床上,都還放了算盤跟帳本!


    她是瘋了嗎?她到底在拚命什麽?這一晚,他索性在她回房後,從客房過來。


    她沒想到他會進房,楞楞的從床上起身,“你怎麽會過來?”


    他卻莫名的沉下臉來,“上床就不準看帳。”


    她有些莫名其妙,卻見他走過來,將床上的帳簿跟算盤全移到桌上。


    又見他眯著黑眸,看著桌上那微弱的燭火,呼地一聲,他竟將它吹熄了,屋內隻有透窗而入的月光,但她還沒說什麽,他就大步離開,又將門給帶上了。


    她簡直是一頭霧水,“怎麽回事?”


    第二天,他很正常的做他的事,她卻好幾次偷偷看他,不知道他是怎麽了。


    隻是,她很懂得從善如流,做不完的帳,她改為移到書房去,這一看帳自然又是看到三更天。


    沒想到,在她就著淌著蠟淚的燭火翻看帳冊時,錢少倫又臭著一張臉走進來,一把將她拉起後,再回頭,將燭火吹滅,四周頓時陷入一片漆黑,因為今晚夜色如墨,不見星月。


    “我看不到!”她真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卻能夜視,拉著她就往外走,“能省則省,你不是要節流?”


    “耶--是啊,但等等,我那些帳冊--”


    等什麽?!抗議無效,這回,她是被他一路拉回了寢室的床上,連燭火也省了,更省的是,這一回,他抱著她雙雙上了床,大手扣著她的纖腰,擺明了就是不讓她再起身。


    她粉臉羞紅,“少倫--”


    “這樣更省,不是嗎?客房的燭火也少一盞,省點燭火錢。”


    她先是一楞,但隨即撲哧一笑,“不必省到這個地步。”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摳門學派者,自然成了摳門學派的學徒。”


    她還想說什麽,卻開不了口,因他突然吻住了她的唇,他的手也變得忙碌,能摸的不能摸的,他放肆的摸、放肆的親吻,她的身子快要著火了。


    她微喘著,“少倫、少倫……”


    “這樣也能省。”他壞壞的笑道。


    “什麽?”她略微從沸騰的情慾中清醒幾分。


    “尋花問柳的錢!”


    她眼睛瞪大,頓時完全清醒,但這個可惡的男人突然笑了出來,添上一句,“野花哪有家花香,霍敏兒,我隻想要你……”


    果然是情場老手,霍敏兒就這麽一句話又淪陷了。


    因為她在乎他,而且,他沒有再去翠花樓,沒再見唐穎,他選擇了自己……


    從這一天開始,霍敏兒的夜晚就變得不平靜。


    從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開始,某人的手就會開始變得不安分,讓她撥算盤的手變得不穩,心緒也被旖旎的情慾占據,屋內喘息聲漸濃。


    錢少倫以一雙像要將她吞噬的黑眸盯視她,灼人的氣息挑逗的吹拂著她的粉頰,她被一股濃烈的情慾氣氛圍團包圍,就快不能喘息。


    “先不要……”她的聲音己帶著呻吟。


    “霍敏兒,你的工作除了這些冷冰冰的帳本外,還要滿足你丈夫。”


    於是,一場雲雨之歡在綺羅帳內上演,兩人恩愛纏綿,直到他擁著她,滿足的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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