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大將軍察覺了他什麽疑點?”另一名將領緊張地道。


    “這倒不是,”趙承的回答讓眾將稍鬆了口氣,“但事關大業,豈可大意?寧可多幾分猜疑,以免出錯。大不了,將來若真無問題,向他致歉便是。”


    “那咱們還入平川灘嗎?”一將問道。


    “自然要入。”趙承露出一抹狡詭的笑容,“一切照原計劃執行,本將軍會親自入平川灘督戰,不過,我會多帶一人。他陳言是否有問題,一會兒便知了。”


    過了一會兒,陳言的馬車悠悠地駛到了河邊,停了下來。


    隔河而望,對麵的平川灘上雜草荒木叢生,隻能隱約望見裏麵有人影幢幢,看不仔細。


    陳言掀開車窗窗簾,望了一眼,隻見晉軍正陸續過橋,按原定計劃沿著平川灘的邊緣繞行,布置包圍圈,將聚集在內的宣武軍包圍住。


    再一看河水,水流湍急,偶爾能看到有魚兒躍出水麵,水花四濺。


    “天師,趙某久候了。”趙承帶著親衛奔馳而來,停在馬車旁。


    “有勞大將軍了,這馬車終究比不得您這馬兒,慢了些。”陳言嗬嗬一笑,“不過看樣子一切順遂,本官便放心了。”


    “吾軍已過橋過半,且守住了入灘之橋,縱然宣武軍此刻察覺有異,也已晚了。”趙承含笑道,“這場大功能成,全靠天師,未來入晉,天師必受我皇重用,趙某在此先預祝天師仕途無量了!”


    “客氣客氣,沒有大將軍,這事縱然有陳某也無濟於事。”陳言虛與委蛇了兩句。


    “咳,大將軍,您為何還在此地?”一旁花銘見兩人說話說得似乎有些不妙,急忙岔開話題,“不是該領軍入灘了麽?”


    車內的劉叢何其機敏,一聽趙承竟然還在這,沒有過橋,心中一震,臉色不禁大變,好在他坐在車裏,外麵的人看不到他的神情變化。


    不好!


    姓趙的莫非是對陳言還有疑慮,想把他一起帶上平川灘?!


    但他此刻已經再次被綁好塞住嘴,想要提醒陳言也沒轍,不由心中大急。


    外麵趙承微微一笑,便要說話。


    不想陳言卻先來了一句:“花兄還不明白麽?趙將軍是在等本官。”


    這話一出,趙承、花銘和劉叢均一起愣住。


    前者沒想到陳言居然主動說破此事。他確實是打的這主意,若平川灘有什麽他未能察覺的陷阱,隻要將陳言一起帶入去,到時候至少有個人質在手上,應對起來也容易許多。


    可萬萬沒想到,他還沒說呢,陳言已先開了口。


    花銘則是純驚愕,道:“天師乃是文官,入灘作甚?萬一出了岔子,傷了您,豈非糟糕?”


    劉叢比他還驚愕,看著正對著外麵的陳言的後腦勺。


    原來他也早已看破了趙承的用意?


    陳言意味深長地道:“這還用得著問麽?大將軍可不像花兄那般了解本官,自然難免心中存著一絲戒心。本官不上平川灘,他自然不敢。”


    花銘瞬間明白過來,麵色頓露不豫。


    這次的大計,乃是他從中牽線,趙承不信陳言,就等於對他花銘也不信任!


    他正要開口,但心中忽然一動,半張的嘴又合上了。


    好機會!


    他正擔心趙承會把陳言從晉後和太子這邊搶走,想不到這廝來了這麽一個神助攻!


    趙承表現出對陳言不信任之意,對晉後和太子大大有利!陳言必為此生出怒意,回頭更是傾向他們這邊。


    甚至兩人直接翻臉,也不無可能!


    到時候,他再開口打圓場,便可坐收漁人之利。


    趙承則完全沒想到陳言會把話說得這麽透,好在他反應快極,索性坦然道:“天師料事如神,趙某佩服。想來您也明白,你我尚是初見,有些許疑慮實是人之常情。坦白說有這疑慮的不隻是我,我手下將領,甚至軍中軍士,也大有人大。請天師隨我等入灘,以消我等之疑。”


    陳言點頭道:“大將軍言之有理,確是人之常情,本官若是拒絕,便顯得心中有鬼了。也罷!便讓我隨大將軍一同前去罷!”


    這話一出,劉叢差點沒直接跳起來。


    他竟然答應了!


    若他上了平川灘,那大計怎辦?


    但劉叢心中也明白,趙承既提了這要求,若是陳言拒絕,後果同樣不堪設想。


    趙承不愧是大晉第一名將,半隻腳都踏進了陷阱,居然還能想出這令陳言兩難的招數。


    可陳言答應一起過橋,難道他有什麽應對之策?


    劉叢正心中忐忑不定時,外麵趙承已欣然道:“天師真是爽快,那就等中軍過完橋,你我便過橋如何?”


    陳言爽快地道:“一切依大將軍安排。”


    一旁花銘懵住了。


    這就完了?


    陳言居然完全沒動怒,更別說翻臉了!使得自己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算盤直接落空!


    日頭漸漸推移,半個時辰後,眾人各懷鬼胎中,晉軍已七成過了橋。


    趙承見中軍最後一隊也過了橋,後軍還未跟上,道:“天師,差不多了,咱們現在便過橋如何?”


    陳言擺擺手:“將軍稍等,陳某忽然記起一事,想要向你請教。”


    趙承奇道:“不知何事?”


    陳言微微一笑:“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一樁舊事罷了。上半年,襄王忽然起大軍襲我青山縣。當時本官尚未顯名,他不知從何得知我青山縣暗藏玄機,是以發兵。此事,不知大將軍可知情?”


    趙承錯愕道:“襄王曾攻你青山縣?此事我實是不知。等等,天師怎會以為本官知道這事原委?”


    陳言細察他神情,看不出半點作偽,若有所思地道:“若趙大將軍不知,那便是那幾個奸細說謊了。”


    趙承更愕:“奸細?什麽奸細?”


    陳言不動聲色地道:“是這樣的,本官花了大力氣打探此事,最終探得,襄王知道我青山縣有玄機,乃是因抓到了幾個扮作行商的奸細,是他們招出我青山縣。而那幾個奸細還說,他們乃是大將軍的人。”


    趙承沉吟片刻,道:“不知那幾人怎生模樣?”


    陳言搖頭道:“這便不知了。襄王手下森嚴,能探到這些,已屬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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