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微微皺眉:“你有這麽好心?”


    陳言搖頭道:“本官當然不是好心之人,但她對我極為重要,我不能坐視她一大把年紀還要受你挾持。你帶本官自前門離開後,可與你同黨會合。那之後,是否能逃過本官的追捕,便要看你手段了。”


    那男子冷然道:“我也可以出去後不放了你。”


    陳言失笑道:“你有這麽蠢嗎?不挾持本官,追捕你的隻有本官或者京兆衛;一直挾持本官,追捕你的可就是皇上和全大周了。”


    那男子沉默下來。


    陳言沉聲道:“世上沒有那麽便宜的事,你既犯了事,便不可能再輕鬆逃脫,總要付出些代價。你有機會與同夥一起逃跑,已是老天給出的最好機會!當然你也可以既不放過我太師祖,也不放我走,但你若敢那麽做,本官會即刻一頭撞死在這,那時候,你想想皇上會怎麽做。”


    那男子一咬牙,拔出腰間的大刀,走到近前,將曇明老道姑的繩子割斷,道:“你走吧。”


    陳言讚道:“明智!太師祖,我扶你起身,你可慢慢出去,我就不送了啊。”


    曇明老道姑看了看他伸過來的手,沒有伸手過去,緩緩道:“我已年逾九十,見慣世間悲歡離合,也見慣了爾虞我詐,想要瞞過我這雙老眼,可不容易。”


    二人同時一愣。


    陳言心中一個咯噔,露出疑惑之色:“太師祖,您的話弟子沒聽懂,什麽瞞過您?”


    曇明老道姑慢慢地抬起手,指著那男子:“此人,是你所派的吧?你二人裝模作樣,詐作不識,欲布計救他逃離,雖然說得似模似樣,但他這說謊的技藝,還差著火候。”


    那男子喝道:“老道婆,你胡說什麽!”


    陳言卻神情迅速恢複正常,淡淡地道:“魏川不必再演了,我這太師祖可不是一般人物,她既說看破了,便不是虛言相欺。”


    那男子一怔,單膝跪地,道:“大人,是卑職無能,讓她看破了!”


    陳言搖搖頭道:“你不必自責,我這太師祖是個老狐狸,說你差著火候,其實隻是詐你而已。方才你的表現相當不錯,隻不過沒經得住她的詐,最後那句老道婆你胡說什麽,顯得你底氣不足。”


    那男子正是魏川,他虛心地道:“那卑職這時該做何反應呢?”


    陳言指點道:“簡單,這個時候你隻要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她,就像這樣。”說著轉頭看向曇明老道姑。


    魏川仔細盯了片刻,道:“是這般嗎?”眼神調了調,也轉頭看向曇明老道姑。


    陳言拍了拍他肩,讚道:“不錯!領悟得很快,就這樣盯著她,也不要太久,隻要兩三息就行了,她自然便會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一樣,尷尬起來。”


    曇明老道姑愣愣地看著這倆用四隻眼睛瞪著自己。


    擱這搞起現場教學來了?


    一聲呻吟,忽然從不遠處另一個箱子處傳來。


    魏川一拍腦門:“險些忘了,忘禪師太該醒了。”


    陳言二話不說,轉身就快步小跑過去。


    到了那箱子的後麵,陳言登時色變道:“她怎傷得這麽重!”


    箱後的泥地上,忘禪麵色慘白若紙,呼吸輕到幾乎聽不到,胸前一大團鮮血染紅的血汙觸目驚心。


    “回大人,她被那老道姑拿長劍親手刺入了心口,卑職也因此迫於無奈,才出手救人,暴露了自己。”魏川跟了過來,稟報道。


    此前受陳言之令,他頗費了點功夫,才成功潛入玄媧觀中。


    原本是打算按大人的吩咐,隻作探聽之責,可沒想到,他在觀中潛伏到了半個時辰前,忘禪被帶到了曇明的屋子裏。


    那之後的事,超出了他的預料,曇明竟一劍刺向忘禪心口,魏川迫於無奈,隻得衝了進去,挾持曇明躲到了這裏。


    事出緊急,他來不及預做準備,加上藏在玄媧窟中,聽不到外麵兄弟傳來的暗號,所以沒有回應。


    魏川說到最後,補了一句:“傷勢並不致命,卑職已為師太大致處理了傷勢,暫時無礙,但她出血太多,傷勢也不輕,終究還是要找大夫才行。否則拖久了,隻怕她撐不住。”


    陳言也已察覺忘禪情況不太妙,雖然醒來,但雙眼始終睜不開,隻有微弱的呼吸聲,估計是因為失血而導致人處在近乎休克的狀態,必須盡快送醫。


    他略一沉吟,轉身因到曇明老道姑身前,道:“太師祖,弟子就不廢話了。我要送她去就醫,太師祖若是肯高抬貴手,那就好說。若是不能,那弟子隻好得罪了。”


    曇明老道姑看著他,慢慢地說道:“原來你與這小尼姑是舊識,那上次她被劫走之事,可與你有關?”


    陳言搖搖頭:“那是個意外,劫她者是另有其人,弟子也是不小心被牽連。”


    曇明出奇地平靜,道:“上次那賊人被劫走,莫非不是其同夥所為,而是你做的?”


    陳言暗暗心驚,這老道姑真是一如既往地敏銳。他哪可能承認,幹脆地否認道:“當然不是,弟子拿他來做什麽?”


    曇明兩道目光始終鎖定著他的雙眼,沒有說話。


    陳言也不由心中暗暗發毛,這老道姑老則老矣,人看著也挺慈祥,目光也不見得多銳利,可不知道為啥,被她盯著,總覺得像是啥都被她看透了一般。


    他強笑道:“太師祖準或不準,請給個準話,小師太她耽擱不得。”


    曇明終於再次開口:“陳大人,你我皆是明白人,何必還在這遮遮掩掩?你幫這小尼姑,為的,是查清先帝之死罷?”


    她忽然改口喚“陳大人”,語氣也生冷許多。


    陳言錯愕道:“什麽先帝之死?太師祖您在說什麽?”


    曇明老道姑凝視著他,突如其來地道:“先帝乃我所殺。”


    玄媧窟內瞬間安靜若死。


    魏川張大了嘴,來回看著曇明與陳言。


    陳言則是一臉懵逼,完全沒想到,曇明老道姑竟然來這麽石破天驚的一句!


    正常情況下,不是該他想盡辦法套她的話,然後她才露出破綻,然後被逼無奈下,說出真相嗎?


    可她居然就這麽直接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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