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頭見他眉頭緊鎖起來,忙道:“若大人還要等會兒,那婢子先出去啦。”


    陳言完全沒有理她,入神地看著麵前空氣。


    外麵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沒一會兒送賢如出了門的吟霜回轉來,進門後正要稟報,那內院丫頭迎了過去,驚奇地道:“吟霜姐姐,大人忽然失了魂兒了!怎麽跟他說話他都沒回應,要不要找個大夫來瞧瞧?”


    吟霜吃了一驚,定神看了看,搖頭道:“不是失魂,大人在想事情呢,你下去給大人換壺茶來,估計大人還得再想一會兒,得醒醒神。”


    那內院丫頭答應一聲,自去準備。


    吟霜走到陳言身後,也不說話,玉手輕抬,為他捏起肩來。


    陳言仍似什麽也沒察覺,自顧出神。


    過了一會兒,那內院丫頭端著茶盤而來,剛跨入書房,陳言突然猛地從榻上翻了下來,臉色大變地道:“我知道哪不對勁了!”


    啪!


    那內院丫頭嚇了一跳,手一個沒拿穩,茶盤側了一下,茶壺直接從上麵摔落,碎了,濺了一地的茶汁。


    陳言卻沒理會她,喝道:“彪子!”


    張大彪幾個箭步從外麵跨了進來:“大人有何吩咐?”


    陳言臉色難看地道:“備車,本官要去見一趟花銘!”


    深夜時分,興賢街七號。


    陳言到了之後,立刻去了關押花銘的地室。


    地室內一片腥臭,卻是這兩天審訊後者的“戰果”。


    軍士簡單打掃後,陳言這才進入,卻見花銘沒被綁著,衣衫不整地縮在牆角。


    後者下巴的傷勢一直沒處理,避免他咬舌自盡。反正刑訊做筆錄就行,不是非要他說話不可。


    他倒是挺堅強,雖然奄奄一息,但陳言剛一進去,他就抬起了原本微闔的眼皮,目光竟然仍相當有神。


    “能經得起這些刑訊手段而不屈的人,近來本官也見過好幾個了,你猜那幾個人有何特點?”陳言離他五尺外站定,居高臨下地看著蜷縮成一團的他。


    花銘狠狠瞪著他。


    陳言一拍腦門:“一時忘了,你不能說話。不過無妨,橫豎本官也沒想聽你說,不妨直接告訴你,那些人均是別國派來的奸細,乃是精挑細選出來的厲害人物,在守秘方麵可謂千錘百煉,為了他們自個兒的國家而甘願承受這世上最殘忍的刑訊,也絕不想透露半點。”


    花銘眼神微微一動。


    陳言立刻捕捉到這微小的眼神變化,沉聲道:“你果然也是大楚之人!”


    他方才這幾句,乃是故意的試探,對方有眼神異變,證明他的話該是觸及了對方心中深藏的秘密!


    花銘眼神又是微微一動。


    陳言眉頭微皺。


    連續第二次眼神變化,但這一次並不是像第一次般那樣的震驚,反而像是愣了一下。


    這說明他第二句猜錯了。


    花銘很可能真的有別國背景,就算他自己確實是大周人,背後也必與他國有牽連。


    但他並不是大楚的人。


    此前陳言已經心中有些猜測,畢竟敢於而且熱衷於調查先帝死因的人,除了所謂的忠君之士外,就是他國間諜。


    當然以花銘這樣的人的心理防備能力,正常情況下用言語試探純屬白費功夫。所以陳言才故意讓手下先對他進行大量的刑訊,這些非常手段雖然沒能讓花銘屈服,但卻對他的精神和心理產生了極大的壓力。現在的他處在崩潰邊緣,哪還有正常情況下的心理自我防禦水平?


    這貨已是強弩之末,隻靠一口氣撐著不屈服,但要再做到包括神情反應這樣細微的方麵在的全神戒備根本不可能,因此才終讓陳言見到了成果。


    花銘自己也察覺了自己失誤,立刻閉上雙眼。


    陳言微微冷笑,再次開口:“賢如師太方才來找本官,說了一件事。她說,你認出劫持忘禪師太的人,與當年追殺她的人是一夥人。”


    這話令花銘一震,他剛剛才閉上的雙眼登時睜開,愕然看著陳言。


    陳言笑眯眯地道:“這件事你有興趣一談,更讓本官確信你要調查先帝死因,目的乃是攪亂我大周,對嗎?”


    花銘沒吭聲,但目光卻灼熱起來。


    他乃是聰明人,曉得自己已經失敗,再沒法繼續查下去。


    正如陳言所說,他之所以插手此事,乃是懷著不軌之心,並不是出於忠君之心,又或者善良,乃是為了查清先帝死因,好借此攪亂大周。


    唐韻,一介女子,何德何能可以成為一國之帝?


    可以說,這世上九成九的人第一反應都是她用了見不得光的手段,比如弑父矯詔什麽的。


    故而隻要能查清一切,要麽借此讓她帝位不保,甚至可以以此威逼她,讓她乖乖聽話。


    但想不到的是,陳言如此厲害,竟接連壞了他的計劃,更將他抓獲,讓他打好的算盤被徹底砸壞。


    本以為再無希望,可想不到陳言竟生生給他送來一個機會!


    想到這裏,他不禁坐起了一點身子,比劃了幾下,讓陳言使人拿筆來。


    陳言立刻讓人拿來紙筆,擺開桌子,扶花銘坐到椅子上。


    花銘吃力地拿起筆,顫顫巍巍地在紙上寫了起來。


    陳言在旁看著他寫得歪歪扭扭的字,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心理戰一向是門精妙又有用的學問,隻要利用得當,可不費一兵一卒,取得重要的情報。


    花銘此刻的心理變化,盡在他掌握之中。前者必會盡心甚至編造一些情報,以讓他陳言“代替”他花某人,插手這件很可能牽涉極深的帝室疑案中。


    是陳言查出一切,還是他自己查出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隻要查了出來,就能攪亂大周的天下!


    花銘身上傷勢不輕,寫寫停停,速度不快,卻沒有放棄,一行行的文字在紙上呈現出來。陳言在旁邊看著,眉頭微微揪緊。


    他之所以這麽晚也要來審花銘,乃是因為方才賢如尼的一句話,讓他很在意。


    她說,花銘稱劫持者身手殺法跟當年追殺忘禪的人一個套路。


    當時玄媧觀的那些道姑用了聲東擊西的法子,先花錢雇了一群人,從玄媧觀前麵衝殺進來,將陳言派守在那裏的人吸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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