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鬆抬頭一看,登時嚇了一跳,躲在寒翠身後。


    寒翠慌忙護著弟弟,道:“大人恕罪,鬆兒年幼不懂事,求您見諒。”


    陳言帶著麵色慘白的豐年走進屋內,雙手負在身後,看著從寒翠身後偷偷窺看自己的寒鬆,啞然一笑。


    “雙腿斷折,何其之痛,你並不為之痛呼,可見到本官,卻嚇得藏頭縮尾,難不成本官是什麽凶神惡煞?”


    “誰怕你了!我……我隻是……”寒鬆在寒翠身後叫喊起來,後麵卻接不下去了。


    “不怕?那為何躲在你姐身後不敢出來?”陳言故意道。


    “誰不敢了!”寒鬆氣得猛地推開親姐,怒瞪著陳言。


    陳言嗬嗬一笑,走到他麵前。


    寒鬆臉色再變,下意識想往後退,但雙腿都被打斷,哪退得了?


    陳言停下腳步,有些好笑。


    這小子終究隻是個少年,雖然背後罵人,但見著他時仍然還是壓不住怯意。


    看來自己這名聲傳得有點開,鄭妍這些日子給他當免費的宣傳大使,效果似乎有些過於顯著了。


    “鬆兒,還不向大人賠罪!”寒翠慌忙扶住他,嬌喝道。


    “我不要!這種為官不仁之輩,不配!”寒鬆雖然懼怕,但口氣仍然極硬,斷然拒絕。


    “你!你怎麽老是這麽不聽話呢……”寒翠又急又氣,卻更無奈。


    “阿姐,你找的幫手就是他?我不要他幫!”寒鬆叫道,“我寒鬆是有骨氣的漢子,絕不受這種狗官的恩惠!”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響起。


    陳言一時愕然。


    動手的不是他,是寒翠。


    她一耳光搧完,怒道:“你說的什麽瘋話!陳大人好心來救,你竟然屢次辱罵,真以為阿姐不敢教訓你是吧?”


    寒鬆也懵了,他是家中獨子,倍受寵溺,寒翠莫說是打他,連罵也不曾重罵過一句!


    良久,他終於回過神來,捂著火辣辣的臉,尖叫道:“你竟然為了這狗官打我!你是不是跟他有一腿?!現在有了奸夫,就不要我這個親弟弟了!”


    寒翠氣到臉色煞白,猛地揚起手。


    但還沒探下去,便被人拉住。


    寒翠吃驚地轉頭看向拉住自己手的陳言:“陳大人,您……”


    陳言溫和地道:“教育孩童不能這樣,要因人施教。有些人可以用打,因為打了之後他聽得進去;有些人不能打,因為性子倔,打的話隻會適得其反。”


    寒翠知道他將菱公主導正一事,曉得他在這方麵是行家,慚愧地道:“大人說的是,我……我不該亂打他。”


    寒鬆也鬆了口氣,雖然嘴硬,但終究打在臉上還是疼啊!好在這個狗官或許是為了在阿姐麵前爭個好表現,居然攔住了她,但休想他會領這情!


    卻聽陳言悠悠地道:“莫急,本官話還沒說完。還有些人,光靠皮都蹭不破的幾耳光是沒用的,要打,得像這樣。”


    猛地一腳踹了出去,正中寒鬆胸口!


    “啊!”


    寒鬆別說猝不及防,就算是反應得過來,雙腿斷折,也根本沒法躲閃,登時被踹翻在地,慘叫不絕。


    “大人!”寒翠萬萬沒想到他竟是嫌自己打得不夠狠,駭然驚呼。


    “退一邊去!”陳言喝道。


    原本想上去扶弟弟的寒翠一僵,不敢再過去。


    陳言捋起袖子,從旁邊柴堆裏抽出一根粗柴,照著寒鬆身上就抽了過去。


    “你幹什麽……啊!好痛啊!”


    “狗官!你休想讓我屈……啊!我的嘴!”


    “別打了!阿姐救……啊!”


    “你是不是人!我有傷在身你還……啊!”


    “救命啊!阿姐救我!啊!”


    ……


    抽了不到十記,寒鬆那嘴就再罵不出來,哭著喊著叫救命。


    寒翠看得心痛如絞,可又不敢上前相救,眼淚嘩嘩滾落。


    關鍵是陳言這架勢根本不像是教育孩童,倒像是打不共戴天的大仇人似的!一擊擊下去,轉眼間原本就渾身傷痕的寒鬆更是皮開肉綻!


    門口處,豐年看得目瞪口呆,感覺後背一層層寒氣往外冒。


    這位京兆尹大人也太狠了,寒鬆可是他要救的人,他居然也下手這麽狠!


    忽然間,他暗感慶幸。


    好在自己跪得快,不然下場搞不好比這慘十倍!


    “別打了!求你了!我不敢了!嗚嗚……啊!不要打了,我真不敢了……嗚嗚……”


    終於,寒鬆抱著頭痛哭求饒起來。


    陳言停了下來,擦了擦額頭汗水,揮了幾十下,確實有些累人。


    “你……你好狠……”寒鬆奄奄一息地癱在地上,眼中盡是驚恐之色。


    陳言喘了幾口氣,沒說話,又一次把手裏的幹柴揚了起來,猛地又抽了上去。


    “你!我都服軟了你還打!”寒鬆又痛又驚,大叫一聲。


    “你搞錯了一件事。”陳言一邊抽一邊喝叫道,“本官打你,什麽時候停,是由本官說了算,不是你!”


    一記記又抽到身上,寒鬆痛得翻來滾去,一時連斷腿之傷都忘了。


    這家夥,根本不當人!


    豐年也曾讓人毆打他,可好歹求了饒還肯鬆一鬆緩一緩跟,這姓陳的比姓豐的還狠,嘴裏說著什麽教導人,其實就是想打他而已!


    一個時辰後,寒鬆悠悠醒轉。


    然後才發覺身上傷勢已經被包紮妥當,裹得他跟個大白粽子似的。


    他哼哼著睜開雙眼,隻見仍是在柴房裏,不知何時旁邊擺了一張桌子,上麵擺滿了酒菜。


    寒翠與陳言則坐在桌邊,後者正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狀甚悠閑。


    “鬆兒你醒啦!”寒翠見弟弟醒來,這才鬆了口氣,想要上前,但看見陳言的眼神,隻得坐著不動。


    寒鬆渾身一震,看著陳言,目光再沒法移開,身體不受控製地哆嗦起來。


    要不是這刻連挪一步都成問題,他早就跑了!


    “莫要怕,看你姐的份上,本官暫時不打你了。”陳言和顏悅色地道,“差不多該談正事了,來,告訴我,花銘如今在哪?”


    “你……你怎麽知道花銘大哥!”寒鬆劇震道。


    “他告訴我的。”陳言指了指豐年。


    寒鬆難以置信地看向豐年。


    豐年麵色慘淡地低下頭。


    寒翠是唯一一個蒙在鼓裏的,吃驚地道:“這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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