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夫人好酒,自嚐過醉九霄的滋味後便不能忘懷,昨晚飲酒時還頻頻歎自己這酒無味,不及醉九霄的甘香醇美。莫非她竟忍不住要做一回竊賊,到陳言的住處……


    她驚駭欲絕,連衣衫鞋子也顧不得穿,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


    卻沒料到,雖然成功幫若夫人逃出了陳言的屋子,但卻是他故意配合的。


    “嘖嘖,這若夫人的酒癮還真是大。”陳言也不禁有些咋舌。


    昨晚他便認出若夫人來,猜出她來此的目的,必是盜酒。


    沒辦法,她不像清夫人一樣有賺錢的路子,身家財富有限,哪拿得出幾萬兩那麽多來買酒?


    “大人,若夫人她其實是個好人……”寒翠怕他追究,惶然求情。


    “偷東西的好人?”陳言打斷她的話。


    “這,這是她頭一回,隻因大人那酒實在是……”寒翠心虛地想要再分辯。


    “怎麽?受害者有罪論?”陳言冷笑道,“我酒好,所以她偷東西無罪?”


    “啊?我不是這意思……”寒翠嚇壞了,慌忙解釋。


    “行了!你要說的我大概也能猜得到。”陳言繃著臉道,“不外是說她從未幹過這種事,或者東邊扶老太、西邊救小貓之類的芝麻小事。本官隻有一句話:任何人在幹壞事之前,都是一個好人,若因為幹過好事便可免她罪責,那拿大周律法何用!”


    寒翠被他幾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陳言冷然再道:“不隻是她,你包庇於她,同樣有違大周律,幫凶之罪,你也逃不了!”


    寒翠臉色煞白,沒想到說著說著,這火延燒到了自己身上。


    但陳言說得確實有道理,她不禁心中暗悔,方才不該情急下著急幫忙的,這下好了,人沒幫到,把自己也害了!


    就在這時,一個冷冷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莫要被他騙了,他若真要追究,豈會放我離開?”


    隨著話音,一人款步而入,赫然是剛剛逃出去的若夫人!


    “夫人您怎麽回來了!”寒翠驚道。


    陳言回身從床上下來,神情間不見半點驚異,笑眯眯地看著若夫人。


    “哼,你為幫我置身險境,我若就此逃走,還算得什麽酒友?”若夫人走到近前,昂首道。


    “可你,你……”寒翠心中一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不必驚慌,這位陳大人不但故意放我走,而且還早猜中了我會回來。若他真人追究我與你二人的罪責,豈會大費周章?”若夫人麵無表情地道。


    “啊?”寒翠有些懵,看向陳言。


    “若夫人真是聰慧過人,這也能看得透。”陳言好整以暇地道,“看來本官須對夫人高看一層才行了。”


    “我還可猜一猜你為何這麽做,你是早就看出我絕不可能逃走,因為寒翠落在你手裏,我怎也不可能坐視她受罪或者受辱,對嗎?”若夫人仍是麵無表情。


    “哈哈,夫人猜人心思確實有一手。”陳言讚了一句。


    “這麽說,大人其實早就決定放過我們?”寒翠驚喜地從床上爬了下來。


    “這位陳大人昨夜能從清夫人那裏全身而退,確實不是一般人物,他有什麽心思,不是你我猜得到的。”若夫人輕蹙蛾眉。


    昨夜她來找寒翠時,原本打算的是,陳言去找過清夫人,多半要吃大虧,說不定甚至有可能直接借酒澆愁,一醉不醒。


    如此一來,她要偷醉九霄就輕鬆多了。


    可沒想到,來時她便聽說,陳言回來時竟是笑容滿麵,像是占了大便宜一般。


    再加上現在看陳言這神情模樣,她再無疑問,清夫人這讓她都覺得難纏的蛇蠍女人,要麽是竟然破天荒地沒下毒計,要麽是陳言不但識破了對方,還成功應對過去。


    而結合方才陳言故意讓她逃走的事,顯出過人的智謀,後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她自幼聰明過人,看人很少出錯,哪怕是清夫人那樣的人物,也少有能讓她吃虧的。


    可眼前這男子,乍一看似是簡單的一眼便能看透,但實際上神秘莫測,難以看清。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家夥好色絕對是真的!


    她想到昨晚白白讓他摟著抱著一整晚,還被占盡便宜,不由既羞又惱,卻又無奈。


    自己如今落入對方手中,也隻能任由對方處置了。


    “我不明白……”寒翠聽糊塗了,“不追究,也不放過,那大人是……”


    “陳大人隻怕是有所圖罷?”若夫人細眉更是深蹙,凝視著陳言,“但你須明白,無論你想要做什麽,我均有我的底限。”


    陳言看看她,又看看同樣朝自己看來的寒翠,無語了。


    這個若夫人,是不是在深宮呆太久,宮鬥的戲碼搞太多,看什麽事都覺得一波三折暗藏玄機?


    他那麽幹唯一原因,就是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大事,有意放若夫人離開,同時也算做件好事,讓她保留一點麵子。


    至於嚇唬寒翠,他原本也隻是想逗逗她而已,哪有那麽多彎彎繞繞?


    “不是,你真的想太多了。另外必須提一句,方才誇你猜人心思有一手,本官那是反話,是諷刺,不是真心的!”陳言無奈地道,“咱們又不熟,我怎會知道你一定會回來?”


    “事到如今,大人仍在裝傻,未免有些低看了我罷?”若夫人寒著臉道,“我確實看不透你,但若連這些招數都看不破,我也枉自為人了!”


    陳言歎了口氣,輕輕揉了揉太陽穴。


    這女人真是有理說不清楚,都說了他沒那麽多想法,她還沉浸在她自己編織的宮鬥戲裏!


    “大人,莫非是要銀子?”寒翠心裏一緊,顫聲道,“您也知道的,我真的沒銀子……”


    “你莫要聽她胡說,本官沒有那意思!”陳言哭笑不得地道。


    “不是要銀子,那便隻有一個可能了。”若夫人臉色瞬間煞白。


    “啊?夫人是說……”寒翠一震。


    “忘記昨晚月兒說過的話麽?此人好色,目的豈會單純?”若夫人畢竟是女子,說到這個可能性時,她也不由聲音顫抖起來。


    “我真是服了你了!”陳言頭痛地道。這女人的臆想症也太嚴重了吧!


    “這麽說,是被我說中了!”若夫人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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