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忠心與否,不靠唇舌,靠的的是所做所為。”益王冷冷一笑,“若非早就知道皇上不喜黃相,本王也不會順水推舟,助這一臂之力。”


    “是,王爺英明。”陳言一邊敷衍,一邊轉著心思。


    “但本王在此攔你,為的不是這事。”益王仍死死盯著他,“而是要讓你記住一句話。”


    “不知王爺有何吩咐?”陳言愕然道。


    “本朝律例,凡後宮之人,不得幹政。但還有一條,凡朝中官員,不得對聖上有任何不軌之念!”益王緩緩道。


    “啊?下官記得大周律沒有這一條啊……”陳言懵了。


    “本王剛剛加的。”益王冷冷道。


    “咳,王爺說笑了,下官豈敢對皇上有半點不軌之圖。”陳言幹笑道。


    “若以為本王是在說笑,你大可一試。”益王的手緩緩按上腰間劍柄。


    “王爺,您這未免有些偏見了啊。滿朝文武這麽多大男人,您幹嘛緊著我一人嚇唬……”陳言嚇了一跳,一邊說,一邊往後退了兩步。


    這位益王是不是有病?


    明明要謀反,卻還真把唐韻當自己親女兒一樣護著。


    別說他確實沒那想法,就算有,也不關他的事啊!


    話說回來,他也不好好想想,誰樂意去當唐韻的“皇後”啊!


    俗話說,伴君如伴虎。


    真要做了她的皇後,那不是晚晚都得伴著這頭母老虎,怕是睡覺都睡不踏實。


    “你該心知肚明。”益王死死盯著他。


    “我明白啥啊我就明白……”陳言苦著臉道。


    “行了!本王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說完,益王轉過身,大步而去。


    陳言看著他身影消失在不遠處,這才長鬆一口氣。


    這家夥絕對腦子有病,而且是大病!


    “大人,咱們是要回府麽?”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


    陳言一驚,轉頭一看,登時一個爆栗敲了過去。


    “死彪子,你上哪去了!本官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旁保護,差點害我被人一劍穿胸懟出兩個窟窿!”


    張大彪苦著臉捂著被敲痛的額頭:“大人,冤枉啊,我早前就發覺這廝不太對勁,所以悄悄潛了過來,藏在旁邊那花壇後麵。若是他敢對大人不利,卑職這一手諸葛連弩不射他個渾身窟窿!”


    陳言這才明白,欣然在他腦門上又來了一記爆栗:“行,算你機靈,走,回府!”


    張大彪哭喪著臉道:“是,不過大人您能不能別老敲我腦門兒,本來就不太聰明,被您越敲越傻了……”


    陳言一本正經地道:“你懂啥,本官這是幫您。你腦子其實是聰明的,就是沒開竅,本官幫你敲啊敲,保不齊哪天就開了竅,當個宰相都綽綽有餘!”


    張大彪喜道:“真的?那大人您得多敲點,敲狠點!”


    陳言沒好氣地道:“算了吧,你頭不疼,本官手指還疼呢!趕緊的,本官還有要事,別耽擱了!”


    ……


    黃府。


    暴怒之後的黃良閣冷靜了下來,靜靜地坐在花園內。


    耳中猶能聽到遠處一間屋子裏傳出的痛叫聲。


    那是大夫正為黃景初上藥,後者那嘴唇裂破成那樣,縱然痊愈,也破相了。


    益王非常之狠!


    表麵上隻給個裂刑,沒有再追究和關押。


    但有了這刑罰,黃景初這輩子算是毀了!


    別說做官,就算是做人,也都艱難!


    可怪遍所有人,最終還是很難避免這件事的起因。


    身為黃景初的爺爺,他自然心疼這孫兒。


    但因為心疼,更恨後者的無能。


    若不是因為他的草包,豈會落到今日這地步!


    無能之人不知收斂低調,便是這結果!


    相較之下,貶官之痛,反而讓他沒那麽難過。


    皆因官位去了還能再回來,以他在朝中的根基,他定會重回巔峰!


    但陳言,他必須鏟除!


    “太後駕到!”這時,下人慌忙來報。


    “恭迎太後。”黃良閣長身而起,就那麽直接跪在地上。


    太後從花園外進來,見他這模樣,立刻加快腳步,上前去扶他。


    “黃相,快快請起!”


    “罪臣管教無方,有辱聖顏,實在是沒臉在太後麵前站立啊!”黃良閣沒有起身,老淚縱橫,那眼淚真是說來就來,不帶半點耽擱。


    “黃相何有此言,這件事豈能怪你?快起來,你若不起,難道要哀家也給你跪一個?”太後見扶不動他,急了。


    黃良閣知道適可而止,這才擦了把眼淚,爬了起來。


    兩人坐下後,太後恨恨地道:“想不到益王會來摻一腳,苦了黃相了。”


    黃良閣搖搖頭:“王爺處事公正,臣沒有怨言。隻是看著皇上受奸佞擺布,心中委實不安。”


    太後微微一愕:“你是說,那個叫陳言的糧事郎中?”


    方才她離開後,已經找人問過,大略曉得了那個陳言入京的經曆。


    不過今日之事,最緊要的還是在於益王,因此她暫時還沒將陳言放在心上,不想黃良閣竟對此人耿耿於懷。


    黃良閣歎道:“正是此人!自皇上認識他後,便性情大變。今日之事,乍看是益王殿下為關鍵,可臣左思右想,恐怕連他來插手,也是那陳言在背後搬弄所致。”


    他方才仔細回想從頭到尾的所有事,越想越是覺得極大可能整件事全都是陳言布局。


    太後訝道:“他區區一個糧事郎中,能有此能耐?”


    黃良閣正色道:“陳言此獠,極工心計!”說著將陳言激他以及激黃景初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當然,其中對黃景初和他不利的部分全都掩了,聽起來陳言就是個飛揚跋扈的狂徒惡賊,而他們爺孫倆是受害者。


    太後聽完,震怒道:“豈有此理!他竟敢謀陷黃相這般社稷之臣!”


    黃良閣長歎一聲,道:“所以老臣才憂慮此人在側,恐江山有危!搬弄口舌,撥弄是非,顛倒黑白,加上皇上年輕,又對臣的苦勸極為反感,自然容易受他唆劫。今日是老臣,來日怕是就是太後,他將皇上身邊親近之人全都收拾了,自然就能為所欲為!”


    太後斷然道:“那就必須設法將此人革除!”


    黃良閣老臉上全是無奈:“老臣一直是這麽做的,可看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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