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陸子清自己都沒想到,加鑄的新版五福錢會不夠用,而且已經是第三次加鑄了。前來巨鹿府的遊客甚至各大商會,對五福錢的采購量都比預計翻了數倍,據說是朝廷通過蜃光造影,轉播了巨鹿府春晚的許多節目,五福錢名聲大噪,一舉成為大周人民最想得到的福氣護符。商隊已經組織人手送到望京去賣了,瓊瑤派和天擎宗弟子也都定了很多,要送到各大分舵,這個無疑可以賣一整年的。


    然後陸子清就瞅著唰的一下,南極仙翁無恥地從福運濃烈的五福錢筐裏,吸了許多的福運。在場的普通人是看不見這點小動作的,但是陸子清能清晰地感到,甚至看到福光的流動。


    陸子清揉揉眼,這麽不要臉,不能吧?作為福神,你不給大家賜福,反倒還吸走了好多,自己吃得賊美?


    “你這貪心的小賊!”南極仙翁看穿了陸子清的心思,斥責道,“現在巨鹿府的福緣太過濃烈了,你難道不知道福禍相依嗎?我不吸走一些,你們大禍將至。”


    “你之前沒吸走,這大禍也沒少來啊。”陸子清據理力爭,現在這麽多的福緣,難道不是因為巨鹿府大年夜遭遇歹人,消弭了一場無形之禍後,大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


    南極仙翁獰笑:“話說得沒錯,但是你為百姓累死累活,這裏的人又付出了什麽呢?他們賺了錢,得到了許多的快樂,這些福緣對他們來說是白來的,所謂樂極生悲,你沒聽過嗎?他們付出的不夠,卻得到了遠超他們那隻碗所能裝載的快樂,你以為他們真會得到幸福安康?”


    “難道不是?”陸子清很意外。


    “多出來的,全都會化作災禍。”南極仙翁撇嘴,“就如同詛咒一般。”


    陸子清倒是不認為,南極仙翁會由於貪圖這些福緣,就無恥到拿法門來誆騙自己。這其中應該蘊含著大道,是目前的他暫時還無法理解的。


    南極仙翁指點道:“禍福相依,其實它們是同一種能量,跟因果、姻緣一起,構成人間的本源。所以你不要覺得福氣多了就好,吃了虧就不好。你不吃虧,哪來的福分呢?”


    陸子清苦笑道:“我隻怕福禍難料。”


    在大周還可以說,日行一善便會無敵。但是在陸子清穿越前的那個世界裏,你去扶個摔倒的老太太都會惹禍上身,無敵個屁啊。


    “所以你依舊在迷惘,所以你還無法形成屬於你自己的道。”南極仙翁道,“等到你覺悟之時,這些困惑、恐懼,自然都會消失。”


    “所以那妖師……”


    “以後不要隨便把他掛在嘴上。”南極仙翁立刻阻攔,“你總是念著,是怕對方找不到你麽?”


    陸子清立刻改口:“那個名字不能說的人。”


    娘的,簡直跟伏地魔一樣啊。不過南極仙翁說得對,妖師既然可以順著因果找過來,自然就不能一直念他的名字,因為念他的名字就可能形成因果關聯,就會成就他掌中的那根絲線。


    陸子清道:“我該如何對付那個人?”


    南極仙翁道:“他一時半會兒應該也奈何不得你了,至少在這一世不能。因為你們之間的因果已經了斷,除非你不停地念他。”


    “他也不能親自去神山,因為他是個下賤的存在,他隻能混跡在人間,不能上天。”


    “所以他會尋找新的戰場,能通向你的戰場,你要在與他再次相遇之前,讓自己做好準備。”


    “至於他所使用的法門,其實也不難對付。”


    說到這裏,李婉兒的臉忽然一下子起了變化,扭過來對著陸子清,其中一半細嫩如嬰兒,一半竟變得蒼老,布滿了嶙峋的皺紋,讓陸子清差點兒尖叫。


    然後一道五彩光芒,從李婉兒的身上衝天而起,為整個巨鹿府掛上了一道五色長虹,引發全城歡呼。


    南極仙翁終於走了,無損返回天庭的能量,看來是吸夠了。


    陸子清扶住軟倒的李婉兒,心裏不停吐槽,那個糟老頭子總算走了,臨走還不忘記嚇我一下。再看看李婉兒的臉,細嫩得像剝了皮的煮雞蛋,比之前還水嫩了許多,讓陸子清鬆了口氣。壽星附體那麽久,肯定還是給了李婉兒很多福利的。


    陸子清定了定神,思維活躍起來,李婉兒變老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發生,除非她自己想要變成老太婆。那麽南極仙翁又為何要在臨走之前,這麽嚇唬自己呢?


    陸子清想了想,忽然有所頓悟。南極仙翁是想要通過這一幕,告訴自己一個非常重要的法門,福禍相依的真諦,或者說,對付妖師的對策。但是這個法門不能用言語直接說出來,自己現在的悟性又不夠,所以一時還領會不到。


    “哈啊……好困……”李婉兒伸了個懶腰,以為自己正躺在閨房的床上,然後她一睜眼,發現自己在大街上,頓時發出了土撥鼠一樣的尖叫聲。


    陸子清立刻釋放出蜃無靈霧,把兩人的身影和聲音與現世隔絕,避免了李婉兒的自尊心碎裂。


    “我怎麽會在這裏?”李婉兒鎮定下來之後,思維回到了大年夜。


    陸子清發現李婉兒沒有這幾天的記憶,鬆了口氣。這些天李婉兒的形象,被南極仙翁糟蹋得可以,幸好壽星用小蝙蝠釋放出粉紅色的喜氣,影響了周圍的人,才不會有人覺得異常。陸子清一直尷尬得要死,而且他幾乎是立刻就決定不告訴李婉兒,壽星附體做過什麽。


    “仙翁離開之後,你一直在昏睡,所以我帶你到廟裏來衝喜。”陸子清隨口胡謅,告訴李婉兒,南極仙翁降臨之後,借她之手幹掉了歡喜神教和天煞門主,之後她就一直沉睡。


    李婉兒聽說今天已經初十了,兩眼發直,這個年過得感覺真的好虧。到了陸子清家,自己竟然從大年初一睡到初十?但是聽說陸子淑還沒有醒,李婉兒就覺得自己還挺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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