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雅開車回到家時已經晚上11點。在公寓樓下的小超市隨便了幾串關東煮就上了樓。好累啊,扭著酸痛的脖子,宋雅掏出鑰匙, 卻在打開房門的瞬間愣住。屋裏亮著燈, 所以平日裏那種迎麵撲來的黑暗並未如約而至。客廳裏很安靜,所以能聽到自廚房傳來的一陣輕微響動。


    那是許久未曾聽到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一瞬間, 宋雅有些恍惚。


    “回來了?”玄斌端著一盤剛剛做好的炒飯站在廚房門口,臉上帶著些許尷尬的微笑。


    宋雅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雖然他從未歸還過這屋的鑰匙, 但她曾悲觀地認為,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在這裏看到他了。所以,生活總是會給人驚喜的吧?但宋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見她臉上表情淡淡的,一時間, 玄斌更尷尬了。


    “別站在門口了, 趕緊去換件衣服吧。”他對她說,帶著男主人的口吻。把炒飯放在餐桌上, 倒一點番茄沙司在上麵,然後又轉身走進了廚房。


    換了鞋,宋雅慢慢走到廚房門口。那裏麵白霧繚繞,真是許久沒見的場景,仿佛發生在上輩子似的。玄斌背對著她, 修長的身影在灶台邊忙碌著。


    “別麻煩了,我不想喝湯。”雖然心裏有很多話想說想問,但張開嘴巴,宋雅隻說出這一句。


    “喝一點吧,外麵冷,你趕路回來如果直接吃飯對胃不好。”玄斌沒有停下手裏的工作,將一個打好的雞蛋液倒進剛剛煮開的清水裏。“我放了一點薑末進去,很暖胃,一會兒你先喝湯然後再吃飯,這樣胃就不痛了。”


    他輕聲細語,低沉的口吻裏帶著一絲討好的氣息。雖然宋雅一直期盼著他們能夠重歸於好,如今眼前的一切又與自己設想中的一致甚至更溫馨,但宋雅就是無動於衷,她以為自己是會感動的,在她的設想中,此時,自己應該輕輕走上前去,然後從後麵抱住玄斌忙碌又瘦弱的身子。


    可是,那畢竟是一種假象,是不真實的,宋雅站在原地,她發現無論如何自己就是邁不出那一步。她開始恐慌了,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玄斌性子高傲,能做到這個份上實屬不易,更何況當初是自己先錯怪了他,結果他卻率先低頭,放下一份自尊,跑過來用這種方式來道歉求和。


    是啊,我應該很感動才對,可宋雅就是無動於衷。雙腿就像灌了鉛,始終無法邁出那一步。


    “你……我先去換衣服。”撂下這句話,宋雅轉身走進了臥室。換好居家服再走出來時,玄斌已經做好了暖胃燙,看見宋雅走出來,他輕輕笑一笑,然後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很自然地說:“記得先喝湯,然後再吃飯。我還有事,後天《雪之女王》就開拍了,女主角是成侑利小姐,你們認識吧?我記得你們一起參加過節目。”


    宋雅點點頭,看著玄斌不發一言。


    玄斌尷尬地撓撓頭:“那個,昨天李亨瑉導演說,電視劇要去紐西蘭取景,估計3月初就要走。我……”他說下去了。


    也許今天真的不該來,看樣子她還在生氣。是啊,她確實有理由生氣,那次他的汽車差點撞到她,事後他也覺得自己是瘋了,萬般擔心,萬般自責,可拿起手機發出去的話卻處處透著冰冷,她為什麽又跟趙寅城攪合在了一起。還有他自己這邊……哎,趙寅城,宋慧僑,真是陰魂不散的兩個人!


    “這就要走了?”終於,宋雅說出了一句讓玄斌如釋重負的話。雖然,她的表情看起來還是冷冰冰,但這句話已讓玄斌那顆緊繃地心慢慢鬆弛下來。


    “明天早上還有劇本討論會。”他說。


    猶豫了一瞬,宋雅走上前去,想要幫他整理一下外套的衣領,卻在伸出手的一瞬,停滯不前。“紐西蘭很美。但是3月溫度有點低,如果是山區可能會更冷。從韓國走的時候,別忘記多帶幾件禦寒的衣服。”


    玄斌一瞬不動地看著宋雅,仿佛是第一天認識她似的,那張再熟悉不過的美麗臉龐上,泛著暖暖昏黃的光,虛化了稜角,朦朧的像是一個夢。終於,玄斌走了上去,輕輕捧起她的臉,然後吻住了她的額頭。


    離開那有些冰涼的額頭,他看著她的眼睛保證道:“到了那兒,我會天天給你打電話,如果不能打,我就給你發簡訊。”


    “如果連簡訊都不發了呢?”她笑著問。


    他也笑了:“那就證明我已經死了。”


    “別瞎說!”她皺眉,眼中有生氣也有擔憂。“紐西蘭很安全,你不會出事的,除非是自己作死。”


    她的懊惱落在他耳中,卻成了一種至極的溫柔。他捧著她的臉,細細地看著她:“雅美,你很擔心我的安危對不對?”


    “誰擔心你……”她打掉他的手。這麽長時間的分離,對他的親密總有些不習慣。“你幾點來的?吃過飯了?”她走到餐桌旁,裝作不經意地問起。


    “給你發簡訊的時候我就來了。”玄斌跟過來,本來像從後麵抱住她,卻遲了一步,宋雅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玄斌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簡訊你看了嗎?”


    “你有給我發簡訊?”宋雅半回過頭去看他,完全不明白的樣子。手機就放在桌子上,她隨手拿起來,打開,當著他的麵一頁一頁的翻,心底卻在發笑,玄斌站在她身後仔細地看著,直到手機翻到了首頁,也沒有看到自己發的那條簡訊。


    宋雅笑起來:“哪有簡訊呢?”


    “我真的發了!”玄斌急急地說,“我就想問你什麽時候回來,但是你一直沒回,我就自己來了,然後估摸著你快回來了,就把飯先做好……不信嗎?不信你看看我的手機!”他從兜裏掏出手機,大概是慌了,手機掉在了地上,劃出一道弧線,到了宋雅腳邊。


    宋雅彎腰,將手機撿起來。“給。”


    玄斌不接。“密碼是你生日,你自己打開看吧。”


    宋雅站起來,將手機塞回玄斌外衣的口袋裏。嗔怪地笑笑:“得了吧,你的手機我可不敢看。萬一瞧見不該瞧的,我是該罵你呢,還是該罵我自己?”


    “還在怪我嗎?”玄斌苦澀地笑笑,想是不是分開的時間太長,眼前的宋雅竟變得很陌生,以前,兩個人也會拌嘴,但宋雅很好哄,不像有些女孩,非要送花,送戒指,送包包才會原諒男友。以前,他隻要說一句溫柔的話,她的心就立馬會軟下來,然後兩個人就會和好如初。但是今天,玄斌不知該怎樣講,他覺得宋雅在故意刁難他。


    本來玄斌是想把自己的手機重新遞還給宋雅,但就在右手捏住手機的瞬間,手機卻突然發出一聲震動,玄彬的身子也跟著抖了抖。麵前,宋雅已經轉回頭拿起了筷子,吃一口麵,臉上帶著微笑,嘴上卻還不忘揶揄他:“我當然怪你了,這麽長時間歐巴也不和我聯繫,天知道你和哪個女人鬼混到了一起。三個月,可足夠談一場刻骨銘心地曠世之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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