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帶些心疼,並收攏了圈著她的手臂,恨不得將她狠狠融進骨子裏。


    “或許是錯的,對不起。”


    “對不起,但是我還是不後悔。”


    “比賽之前我曾無數次警誡過我自己,一定要在這場比賽裏讓你徹徹底底重生,我知道最嚴重的後果是你再也不會打網球了,但我還是要和命運賭一次,我相信我不會輸,因為我的判斷從不會失誤。”


    “包括讓真田和我一起進入立海大,包括好好栽培那時心比天高的切原,還包括……”


    “這場比賽,定會是我,是我們,是所有比賽中,最精彩,最難忘的一次。”


    “因為第一次見你時,你那狂妄的樣子讓我想起兩年前的越前,那時我為了立海大三連霸,在身體還沒恢復的情況下出戰單打一,首戰對手就是和你一樣不可一世的越前,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打掉外套,第一次輸掉了比賽,第一次輸給了天衣無縫。”


    “失敗使我懂得了網球的真諦,那以後我離神的距離越來越近,所以我的精神網球也越來越讓令人膽戰心驚。”


    他譏諷笑道,“嗬,有什麽好害怕的呢,五感剝奪無非是自己無故作祟罷了,施加給人的夢境也就是讓人回憶起自己心中的痛點,精神網球隻是把別人無法正確直視的過往統統展露而已,隻要內心足夠強大,何嚐畏懼那些東西呢,你說是吧,梔晚。”


    他說完這段話後,梔晚果真有些清醒了過來,她的眼神慢慢有了神采,他心中一樂,便又接著說:“我跟你說過的,過去並不可怕,精神網球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沒有承受黑暗的勇氣和膽量。”


    “每個人都有一段黑暗的過往,有些人坦然麵對,他們將精神網球當成是一麵全身鏡,隨時檢閱自己的不足;而另一些人卻執意銘記,將精神網球樹為死敵,因為他們太過在意,在意黑暗吞噬黎明,卻不懂天空總會破曉,黎明總是衝破黑暗這道理。以致在意過了頭,將理智沖昏,麵對精神網球時終將走向死亡。”


    “梔晚,難道你想做第二種人嗎?”他將她的腦袋深深埋進他溫暖的頸窩。


    “我……可我……”


    “你的爸爸和媽媽的感情破裂不是你的原因,是你的媽媽,是她不愛了,至於你的外公,如果他任由你在水裏掙紮而不去救你,你難道要讓他在以後的時間裏都在懊悔中度過嗎!”他一語戳中她的心事。


    她氣息孱弱,沒再說話,盡管眼神泛著落寞,但並不呆滯。


    幸村微啟唇角,“人啊,總有種年齡的優越感,總自認為長大了就什麽都懂了。”他搖搖頭,“會在大人麵前極力表現自己的見多識廣,會在朋友麵前裝成一副深諳世事的樣子,可又怎樣呢,就算真的懂又怎樣呢。”


    “他們隻當你是個還不懂事的小孩子,需要包容,需要疼愛,需要諒解。”


    他笑笑,“說真的,我很崇拜你的爸爸,他的豁達,他的寬慰,他的紳士,同時還培養了一個這麽優秀的你,但更多的,是他對愛情正確的取捨,對感情透徹的理解,我突然,很想去東京拜訪一下你的爸爸。”


    說後,他雙眼柔柔的看著她,梔晚也看著他,凝神之中竟毫無發覺雙頰慢慢紅透,可能是氣色漸好,也可能……


    “梔晚。”他輕聲喚她。


    她看著他,等待他的後續。


    “還記得你第一次拿到網球拍時的心情嗎?能盡量的描述清楚嗎?”


    她緩緩動了下眼皮,嘴角微微上翹,才慢慢說道,“從來到日本後,心裏就一直有個空缺,直到把新球拍纏上手膠,握在手裏後,那個空缺才一下子填滿,那時我才知道一直以來的空缺原來就是吸引。網球與我就像籃球,初次碰到籃球時我以為此生無法放手,但接觸網球後,我就像是做夢一般,一把比籃球還要重的東西,在我心中卻比籃球還要讓我癡迷,所以我慶幸,沒有錯過網球。”是啊要是沒有選擇網球,或許她現在早就去美國了,那她就認識不了不二學長,幹學長,菊丸學長,越前,桃城,海堂,還有……


    半響,她終於蠕動了嘴唇,“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謝謝你,幸村學長。”


    ……


    “裁判,再等兩分鍾,要是她還沒站起,就判比賽結束。”三船雙手抱胸,沉聲道。


    那邊裁判收到指示,便抬手做了個“ok”的手勢,便手看表。


    跡部頹廢的埋著頭,雙手無力垂在身側,跪在圍欄網前。


    不行了嗎,真的不行了嗎?


    鳳站在跡部後麵兩米遠,精細的眉毛因為擔憂而皺成一條略彎的線,從沒想過叱吒風雲的跡部學長,居然會有這麽失魂落魄的一天。


    他應該是真的很喜歡梔晚。


    “還有60秒。”裁判邊看著時間,邊報數。


    梔晚還是一動不動雙腿跪在場中,外場一眾人全都捏了一把冷汗,祈盼她能重新振作起來。


    幸村剛剛才離開梔晚身邊,重新站在半場。他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因為他知道梔晚再過不久就會醒來。


    梔晚,隻要你還記得初次握住球拍的心情,你就一定會克服你心中的崎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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