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一早,秦潼便去稟告父親,說要陪朋友上京一趟。秦旭往年總是在莊上住一陣子,才領著秦潼上京拜會舊友,如今聽秦潼要自己先行上京,也無二話,便點頭應允了。秦潼這邊吞吞吐吐,又旁敲側擊地打問:“父親,你在京朋友一向多,可認識什麽好大夫?我這朋友沉屙纏身,正想上京尋醫問藥呢。”


    “好大夫?”秦旭聞言細細思索了一回,道,“好大夫並非沒有,隻是各有所長,不知你那朋友患的是什麽病?”


    秦潼一時語塞,隻得道:“父親也莫問了,隻告訴孩兒那些大夫有何專長,孩兒自己上京去找。”秦旭便沉下臉色來,問道:“怎麽還說不得了,難道你那朋友得了什麽見不得人的病?”


    “話不能這麽說,”秦潼生怕父親誤會青蓮為人,一時又不知該如何去說,急得滿頭大汗,“也不是見不得人的病,隻是我那朋友是女子,女兒家的病怎麽好同父親詳說。”


    秦旭這才止了追問,道:“若是女人家的病,你可找安樂坊徐淩徐郎中。”他言罷沉默片刻,方才輕聲道,“當年你母親病重,便是延請他來診治的。”


    “安樂坊?可不知這安樂坊在何處?往年上京不曾聽說。”秦潼對京城並不熟悉,聽見安樂坊這名字,倒像是什麽尋花問柳的所在,不由多問了一句。秦旭便道:“安樂坊在內城延慶觀旁,你進了西門找到延慶觀一問便知。”


    秦潼連忙點頭應下,遂辭過父親匆匆出了院子。到了海棠院,白玉堂已將車馬備好,見秦潼過來便問道:“可打點好了?”


    “好了,這便動身吧。”秦潼說著也不耽擱,從一早便侯著的苦茶手裏接過行李包裹,又進屋裏扶了青蓮出來,隻帶著那小丫鬟,一行四人輕車簡從便出了莊子。


    這一路少說也得走上半日,青蓮身子孱弱,故而秦潼並不敢將車子趕得太快,隻能慢慢地催著馬兒。一旁白玉堂騎馬跟著,也懶得與秦潼閑話,隻自己緊鎖著眉頭。二人這一路便皆是沉默寡言,各個滿腹心事。


    將至晌午,終於隱隱望見東京城門。相傳周文王之子畢公高便曾經在此築城,而開封之名始於春秋,是鄭莊公取開拓封疆之意而得名。戰國時魏惠王將國都遷到此處,定名“大梁”。五代梁太祖建都開封,改名“東都”。後漢、後周及至如今均沿稱東京開封府。


    他們來時的莊子是位於東京外城西廂,而這一路行至內城,果見梁門規模壯闊、氣勢雄偉,非是外城可比。秦潼幾人不由精神一振,忙穩穩駕車入城。


    進去先是一條寬闊的青石磚鋪大街,街上熙熙攘攘、人來人往,果然熱鬧非凡,不是尋常縣城可比。白玉堂早已下馬,一手牽著馬,一手攀著車,避讓著過往行人。


    就在秦潼鬆了口氣,開始盤算下榻何處,何時去安樂坊尋大夫時,她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帶著幾分詫異從一旁響起:


    “雲盛,澤琰!你們竟來了京城,如何也不招呼一聲。”


    秦潼抬眼望去,就見展昭穿著一身半舊的白紋寶藍色長衫,在不遠處含笑驚喜地望著二人。


    秦潼一顆心驀地提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狹路相逢勇者勝,來來來,五爺的刀已經饑渴難耐,大戰一觸即發


    以上,都是我在扯淡


    ps關於開封府的各種描寫,如有不當之處,都是渣作者瞎編,見諒哈


    ☆、第八回 江湖遠廟堂高


    展昭原是跟著包公當差,平日裏極少得閑,可偏不巧正逢今日休沐,他跟著幾個不當值的弟兄們出來在酒樓吃酒。酒足飯飽眾人都散了,他卻正好看見秦潼、白玉堂二人,當下便出聲招呼。


    若是換了平日,他鄉遇故知於秦潼而言是再妙不過的事情,少不得也要拉著展昭尋個酒肆痛飲幾杯。然而目今白玉堂便在身旁,且不說她肩上還擔著為青蓮尋大夫看病一事,便是早先與白玉堂起的爭執就叫秦潼頭痛不已,哪裏還有閑心招呼展昭。


    然而白玉堂卻立時想起前日秦潼所言,他是個不管不顧的性子,當下上前一步皺眉問道:“展昭,我且問你,你如今可是入了公門、做了官府的走狗?”秦潼聽見這話便知不好,忙不迭給展昭悄悄擺手,隻盼著展昭隨便說些什麽應付過去,也好過惹得白玉堂當街耍起性子來。


    展昭自然也聽出白玉堂見麵不說敘舊,反倒話裏話外夾槍帶棒,顯然來者不善,又見著秦潼不住地使眼色,便笑說道:“五弟這是哪裏來的話,說什麽走狗不走狗?來來來,咱們相逢便是有緣,不如兄弟請你二位喝上一杯,咱們也好敘敘別情。”


    白玉堂聽展昭避重就輕,皺著眉頭便要開口,卻被秦潼搶先道:“雄飛兄,不是小弟不給哥哥這個麵子,實在是我二人尚有要事在身,人命關天。”她說著狠狠擰了一把白玉堂,重重咬緊“人命關天”幾個字,隻盼著白玉堂惦記著青蓮,不要在此癡纏。


    白玉堂果然想起他們此來尚有正事,便蹙眉道:“我們眼下確是不得空,隻待此間事了,我再與你說話!”


    “如此,”展昭拱手道,“兄弟便不敢耽擱了,咱們自己人不必拘禮,就此別過。”他說著不著痕跡看了秦潼一眼,見她鬆了口氣,不由隱隱好笑,正盤算著何時私下裏尋她問個清楚,忽然聽得背後有人大聲招呼道:“展大人,咱們多日不見竟在這裏碰著了,真是有緣!”


    秦潼與展昭心下都叫了聲糟糕,展昭回頭一看便認出此人乃是宮中一名禁軍軍官,姓李。他因擔著禦前四品帶刀護衛的頭銜,故而不時也要進宮當差,因此見過此人幾麵,哪裏知道今日竟真是這樣巧,幾個人都湊到一處,卻壞了事情。


    果然白玉堂聽見這姓李的軍官招呼展昭,口稱大人,又見此人一身軍中打扮,便冷笑道:“展大人?不知你是哪裏的大人?在何處高就?”說罷一雙眼睛冷冷掃向展昭。


    然而不待展昭開口,這李姓軍官聞言便笑道:“呦,你還不知道呢?這位展大人正是一年前耀武樓獻藝,被聖上欽封‘禦貓’,如今在禦史大人包公手下當差的展雄飛、展大人是也!”他待要再說,卻被展昭橫刺裏攔住,笑道:“李兄,多日不見本當招待,可不巧我這兩個兄弟上京,他們人生地不熟,又是一路舟車勞頓,我正要引他們去尋個客棧驛館住下呢。”


    這姓李的既在宮中當差,便是個慣會看人臉色辦事的,見展昭這麽說,當即便拱手道:“好說好說,你展大人的兄弟便是我李忠瑞的兄弟。這京城裏兄弟也熟,但凡有幫得上的地方,盡管開口。”展昭連聲拱手稱謝,好說歹說送走了這位李大人。


    回過頭,展昭正對上白玉堂似笑非笑的一張臉孔,隻聽他道:“展大人真是好人緣,兄弟都交到皇城中去了。隻是我們山野武夫,可不敢高攀。”


    秦潼聽見白玉堂這樣陰陽怪氣,便知他已是氣極了,可一時怎麽能想出法子來,隻趕忙伸手拉住白玉堂說道:“澤琰,你可莫忘了咱們來是做什麽的!咱們把那件事情版妥當了,再從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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