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廉這才繼續說:“大哥,你叫武子台進來,做什麽?我聽說前些日子,他對大哥還有夏大哥、段肅先生甚是無禮,大哥你也不是以德報怨的人啊!”林讓聽罷了,竟然輕笑了一聲,一邊開藥方,一邊說:“那在你眼裏,我像是什麽樣的人?”魏子廉想了想,笑著說:“有仇必報!”林讓淡漠的說:“我叫武子台進來,也沒有說要見他,他若是能等,就等到魏公回來。”魏子廉一聽,眼睛都亮了,笑起來說:“這舍糧可是接連二日的,大哥今日怎麽可能回來,怕是那武子台要好等了!”今日魏滿離開的時候如此依依不舍,就是因為舍糧是接連兩日的,他今日都不能回宮,見不到林讓。武子台想要見魏滿,明日晚上才能見到,足足要等一整日還拐彎。武子台今日來拜訪魏滿,其實心裏也有些心虛,畢竟他一口吞下了陳仲路的舊部,若是被朝廷討伐,那是師出有名的。他雖仗著熟悉地盤子,但兵力始終無法與聯軍抗衡,如果惹惱了聯軍,無異於自取滅亡。上次邀請魏滿的事情搞砸了,因此隻能自己親自來一趟,拉攏拉攏魏滿,順便能討個上表,那就更好了。武子台等在偏殿,一連喝了五杯水,上了兩次茅廁,都沒見到什麽人影兒。武子台越等越不耐煩,性子上來了,差點把耳杯給砸了,“嘭!!”一拍案幾,說:“豈有此理,我在這裏已經足足等了兩個時辰,竟一個人影兒也沒有見到!”功曹史頭上都是冷汗,一方麵不能得罪了主公,但一方麵他們又身在淮中皇宮之中,人生地不熟,很可能一不留神就被人坑殺了。功曹史連忙低聲說:“主公,要不然……咱們再等一等,說不定是魏公公務繁忙。”武子台冷聲說:“等等等!已經等了兩個時辰!”早上來的,如今已經過了午膳的時間,午膳也沒給他們一口,就是蓄水,喝水管飽!武子台雖然驍勇善戰,但他是個莽夫,性子急躁,而且居功自傲,十分自大,根本容不得自己去等旁人。他推了一把功曹史,說:“你!去打聽打聽,魏滿怎麽還不來。”功曹史支支吾吾的,但不敢不應,硬著頭皮溜出了偏殿,準備去打聽打聽。這一打聽不得了,魏滿根本不在皇宮之中!“什麽?!不在宮中!”武子台“嘭!!”一聲,重重的砸了一下案幾,說:“氣死我也!!豈有此理!魏滿竟然不在宮中,那是誰讓我在這裏等候?!已經等了兩個多時辰,還叫我等!”功曹史擦了擦冷汗,說:“這……據卑將所知,魏公不在宮中,所以把宮中的事務,全都交給了魯州刺史來代理。”“那個嬖寵?!”武子台開口閉口就是嬖寵,口氣十分囂張,顯然看林讓不起。武子台說:“那個嬖寵,也不會上陣殺敵,娘娘架子一個,魏滿竟然把宮中事務都交給他來處理!?當真是可惡!這魯州刺史必然就是消遣與我!”功曹史趕緊勸解,說:“主公,不然……咱們求見魯州刺史罷,魏公不在,也不知去了哪裏,咱們在這裏幹等著也不是辦法。”武子台是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求見魯州刺史的,畢竟他看不起林讓,又覺自己是魏滿的八拜之交,比林讓高人一等,又怎麽甘心去求見比自己差的?可是武子台都等了兩個時辰了,沒耐心再等下去,便沉聲說:“你去。”功曹史得了命令,趕緊又出了偏殿,尋了一個宮人,帶著他便往給人問診的宮門而去。到了宮門口,便見到一條長長的人龍,蜿蜒向前,排隊的都是百姓和難民,衣衫襤褸的,渾身臭汗的都有。功曹史很是嫌棄,看到一個宮人,便攔住說:“這前麵是什麽地方,怎麽排了這麽多難民?”那宮人說:“大人有所不知,是魯州刺史正在給百姓問診。”問診?功曹史從未見過堂堂一方刺史,給平頭百姓看病的,狐疑的走過去,果然就看到了林讓。林讓坐在宮門口的席子上,擺了一張案幾,百姓排著隊,排到了便跪坐在對麵,伸著手讓林讓把脈。林讓也不嫌棄,把脈問診,然後寫下藥方,交給百姓,林奉也在一邊幫忙,大家忙的團團轉,不得一會子閑功夫。功曹史見了十分嫌棄,隻覺那些百姓肮髒,整頓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趕緊走過去,笑眯眯地說:“刺史大人!”他說著,深深一拜。林讓看到功曹史,隻是抬起眼皮子瞥了一眼,很淡然的繼續說:“藥材裏有先煎和後煎,已經寫在上麵,注意看清楚了再煎藥。”“多謝神仙!多謝神仙!”那百姓拿了藥方,趕緊磕頭拜謝,歡歡喜喜的便走了。功曹史說了半天話,沒人搭理,心中不快,但也沒有辦法,他趁著那百姓離開,立刻一下子插隊坐在了林讓麵前。其他百姓看他穿著介胄,也不敢執拗,隻是瞪著那功曹史。林讓淡漠的看了一眼功曹史,說:“功曹大人哪裏不好?怕是肝氣鬱結,火氣太重罷?”功曹史趕忙堆笑說:“是這樣兒的,我家主公在宮中已經等待多時了,聽說魏公出宮去了,所以……所以還請刺史大人出門一敘。”林讓將毛筆“噠!”一聲放在筆架上,說:“真是不巧,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武公來之前,我就正在為百姓醫看,這麽多百姓都在等待,如何能半途而廢?若是武公能等,便多等一會子,若是武公不能等,今日便請回罷,恕我招待不周了。”功曹史一陣語塞,又不好正麵兒與林讓叫板。再者說了,上次林讓來到營地,武子台也十分囂張,這隻是以牙還牙罷了,不算什麽。功曹史隻好起身,回了偏殿,去向武子台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