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就怪異了,你怎麽說那麽玄乎呢。”


    “哎呀我也說不出來,就是很奇怪了總之,和之前完全是不一樣的狀態。”


    “前兩天不是有矛盾嗎,現在大概好了,想通了,念初把自己真當林聲妹妹了吧。”


    新關係的確立總是伴隨著兩倍親密的相處行為,和男生女生談戀愛,新婚夫婦的蜜月也沒什麽差。虞三月表示很能理解。


    這說的還挺有道理的,虞嘉月聽著姐姐的說教,慢慢地就把兩個人之間的氛圍給合理化了。嗯嗯嗯,她點點頭:“好像是這麽回事。”


    “一說起這個矛盾,不還是爸抖摟出來的,兩個人能當時就好好的才怪呢。幾天不說話,現在念初想通了,也覺得自己冷落林聲不對,肯定就加倍地黏她唄。”


    “對對對。”


    “現在還奇怪嗎?”


    她現在身上一點也不癢了,什麽藕絲,山藥絲的,渾身上下清淨多了。“不奇怪了,姐你真厲害。”


    虞三月覺得有些好笑,也確實無聲地笑了,這個妹妹居然突發奇想叫了她一聲姐,沒毛病吧?


    書桌的邊角躺著兩個手機,時間久了不像行動電話,倒像是扯了電話線的固定電話,如同電話亭裏那種牢牢安在一個位置,釘死了。


    一中上學是不準帶手機的,誰要帶了,基本上都逃不出沒收的宿命。沒收不算,掐要叫家長,幾十歲的成年人被老師訓,也怪丟人的,就算不想管小孩的也把手機給控製住了。


    林聲和鄭念初不需要控製,她們足夠有自製力。除此之外,朋友都在身邊,也沒有什麽好聊的,她們倆也理性得很,不愛在網上交什麽網友。


    虧了江渡他們幾個偶爾的聯繫,鄭念初的手機每周也能響上那麽幾次。不像林聲,完全是塊磚頭,隻有周末出去玩的時候才作為行動電話動一動,這是家長怕她在外頭出了事聯繫不到。


    突然一響,把兩個人都嚇了一跳,然後她倆又懵圈地轉頭,對視著互相嘲笑起來。


    鄭念初在左,林聲在右,手機在林聲還要往右,最邊上的一本書上。鄭念初也不起身,伸長了胳膊夠,差得有點多,就把身子也擠過去。


    “擠到我了。”林聲不知真假地抱怨著。


    “那你讓開點。”


    “我憑什麽讓啊,我就不讓。”她不僅不讓,還要擋著鄭念初的路。


    鄭念初沒控製住,噗嗤笑出來,一邊笑一邊說:“你不讓我就擠你。”


    她的身體越來越傾斜,林聲說不讓也沒辦法,真被她擠到一邊去了,叫她成功拿到了手機。


    “是鍾子希。”鄭念初看完給林聲交代。


    林聲也是隨口一問:“什麽事啊。”


    “讓我放學到淮山公園半山腰的榕樹那裏去。”


    “那你就去唄。”


    鄭念初就糾結著。


    “怎麽了,太冷不想去?”林聲善解人意地問。


    鄭念初踟躕著,拿不準林聲的意思,直接問:“你知道她喜歡我吧。”


    林聲毫不在意地點頭:“知道啊。”


    “那你還希望我去嗎?”


    林聲笑著放下了筆,麵對麵,和鄭念初膝蓋挨著膝蓋坐著,那笑才收斂了一點。“念初,交什麽朋友是你的事,我不會也不應該幹涉,你不能把這些決定權交到別人手上,你是獨立的,知道了嗎?”


    “哦。”


    “你問我的意見,是出於尊重我在乎我,我很開心,不過你也要尊重自己啊。”


    “明白了,”鄭念初點頭,“我會的。”


    看見鄭念初這樣聽話乖巧的神態,一種把控感從林聲身體裏湧起,又被她壓下去,她靠近一點,又靠近一點,把額頭貼在鄭念初的額頭上,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然後飛快地從她唇角掠過。


    蜻蜓點水似的親吻一瞬而過,沒有給鄭念初以反應的時間,而等她反應過來,鬼鬼祟祟地往關上的門看了一眼,才放下心。


    她心裏,當然也是歡喜的。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說要看新文的,為什麽我預收都好了你們也不收……哼,就騙我好玩兒


    第47章 山腰


    公交車轉了個彎,又過了兩站,鄭念初從車上下來。順著上坡的街道往裏走,很快身上就暖和起來,到了山門前,沒有夏日撲麵而來的涼快勁,空氣溫和地像潛伏的火山,冬眠了。


    恰恰六點,路燈沿著山路拾階而上,轉瞬間,昏暗的山麓幽幽遍布著乳白光暈,裹著一條條霧帶似的紗帳。


    鄭念初辨明方向,順著其中一條霧帶跨上了台階。


    她現在有時間去想,很多事情都自發地明白了。對於鍾子希,有些話一定要說明白。即使林聲說她們仍然可以做朋友,但是該說的話即使傷人,也一句都不能漏。


    林聲做的是林聲該做的,不影響,不幹涉。她也要來做到她該做的事。


    淮山不高,公園開發的幾座山更是裏麵較矮的幾座。半山腰和山頂都有平坦的平台,甚至是有些山的山頂這個概念已經不存在了。


    積雪未化,公園裏慣種常綠的樹植,樹林和或青或黃的草叢將這純白分攤,周身高高低低深深淺淺都得以見到一抹亮色,正是雪在反射著乳白的燈暉。


    鍛鍊的人們不走這條路,他們都在大路上,遛鳥的大爺們也朝那裏匯聚,一同說著話下山去。鄭念初一路上隻偶爾看到三兩對情侶,坐在路邊的椅子上擋著光接吻。光線在臉上明明滅滅。


    連情侶都少,這樣冷的天,溜冰場都要比這裏好。


    雖說高處不盛寒,可若是一步步爬到高處來,也沒什麽寒冷之感了。鄭念初鞋子裏暖得很,背後似乎出了一點薄汗,讓她想把衣服拉鏈解開。


    到了,榕樹。


    周圍一片香樟樹和其它的常綠樹,這棵榕樹顯得脆弱許多,包裹著厚厚的外殼才能讓它度過這個冬天。


    它還綠著葉子,擋著燈光,榕樹下昏暗一片。鄭念初走近,沒有發現鍾子希。時間距離對方所說的已經很近了,她不急不躁地站在原地等。


    她可以用這些時間來整理一下語言,該怎麽告訴鍾子希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要隱藏多少,怎麽隱藏,她覺得比做閱讀理解還難。


    林聲沒有事事都教她,也沒這個義務,這本就是該她自己解決的事,林聲隻需要知道處理後的結果就好。


    榕樹光禿的主幹不高,她一仰頭就能看見細碎微弱的燈光透過密密麻麻的葉片委屈地漏下一星半點。她對著那點漏網之光伸出手,連手指的形狀都看得模糊不清。


    身後忽然有了動靜,她敏銳地感知到,很快轉了身。昏暗的身影欺身而上,吻上她的那一刻,周圍突然亮起一片溫柔的星光。


    她們像在銀河裏穿行,在宇宙的起點與終點相遇,彗星般交匯到一起,撞擊起巨大的幸福感,爆炸著,擴散著。


    一吻畢,鄭念初怔愣地看著榕樹上掛著的燈串,並不閃爍,穩定而溫和地散發著光亮。很多事情一下子就想通了,她低低笑著,鍾子希,晚上的約,還有這些無辜地被掛在樹上的小燈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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