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丹宸聞言大喜,忙問:“他在哪裏?”


    “在書房。您剛走不久,蘭相便登門拜訪。”阿歡看了眼天色,添了一句:“殿下送應大人回府,怎麽去了這麽久,蘭相都等您好長一段時間了。”


    夙丹宸一聽,丟下阿歡,直往書房跑去。


    府中忙裏忙外的婢子小廝們碰見他,紛紛欠身參禮,腰身剛剛躬下,還沒有開口,迎麵跑來的人已如一陣疾風刮過,沒了蹤影。


    夙丹宸一口氣跑到書房前,氣息稍稍有些岔亂,額發間出了一層薄汗。他顧不得停下來調整氣息,直接推門入內。


    門是虛掩著的,一推便開,裏麵的光稍稍有些昏暗,是因為房內隻點了一盞油燈,油燈旁側安靜地睡著一個清雅的青衣公子,公子撐頭的手臂旁,放著一本


    翻了一半的書。


    夙丹宸心口一酸,放輕腳步,躡手躡腳的走過去,從背後環上他的腰,將人圈在自己懷中。


    蘭子卿隻覺一個溫暖的身體貼上自己,睜開眼睛,見是他,臉上露出笑意,柔聲道:“回來了。”


    夙丹宸望著他麵上掩不住的疲倦,自責不已,啞啞道:“都是我不好,叫你久等了。”


    蘭子卿笑了笑,靠在他懷中,輕聲道:“殿下那日匆匆離去,今日又不見登門,可是在生臣的氣?”


    夙丹宸搖搖頭,“我怎麽會生你的氣,你這幾日這樣忙,我怕我來會打擾你辦案。”


    蘭子卿唇邊笑意更深,燈火映落眼底,搖曳出一片迷離的柔光,轉過臉,捏了捏他的臉頰,輕輕歎了一聲:“傻瓜”


    這世上,還有什麽事能比你更重要。


    夙丹宸握住他素白的手,亮晶晶的桃花眼彎下來,帶了一分委屈的味道。


    蘭子卿心頭一暖,主動摟上他的脖子,緩緩湊了過去。


    夙丹宸明白他要做什麽,俊臉一紅,偏過頭去。


    蘭子卿見了,目光一黯,落寞地放下手,淡淡道:“殿下還是不能接受男子。”


    夙丹宸聽他冷了聲,心頭一震,忙回過臉去,正對上那受傷的目光。他驚慌不已,抱過他的腰低頭便親。


    清甜的蓮花香席卷唇齒。


    這一吻雖然不及之前那次纏綿火熱,但唇齒相依間,能明顯感受到他的賣力和討好。


    蘭子卿被他這樣親著,氣息漸熱,手不由自主地摟上他的脖子,閉眼時,水光瀲灩的眸中閃過一絲笑意。


    分明是得逞的竊笑。


    直到兩個人都有些呼吸不上來,夙丹宸這才放開他,唇齒分開時帶出一絲晶亮的津液。


    夙丹宸俊臉更紅,躲過他的目光,低低道:“我說過,隻要是子卿,沒有什麽不可以。”


    蘭子卿笑得如同吃了蜜一般甜,滿目柔情地注視他,將一直以來的疑問問出:“為何臣便可以?”


    “我、我也不知道。”


    這個問題,他也想過,但每次都想不出個所以然。


    他隻知道,他不是斷袖,但是能接受子卿,也隻能接受一個蘭子卿。


    換了別的男子,是萬萬不能的。


    蘭子卿像是讀出了他的想法般,目光更柔,親了親他的嘴角,道:“不重要,殿下留在臣身邊便好。”


    夙丹宸見了他這等柔情似水的模樣,心口不自覺漏跳了兩拍,紅著臉輕輕點了點頭。


    蘭子卿心口一陣溫熱,唇邊是掩都掩不住的笑意,主動攬上他的腰,枕在肩頭。


    如此廝磨了許久,方不舍道:“殿下,臣該回府了。”


    “天色這樣晚了,子卿還打算回去?不如便留在王府,王府裏多得是廂房。”


    蘭子卿無奈地歎了口氣,“臣尚有公務在身,不得不回府。”


    夙丹宸想起剛剛進來時的情景,隻覺心疼,以子卿的性情,若非當真累極,又怎麽會在別人家的書房裏睡過去。


    這次他來看自己,一定是百忙之中硬抽出空閑來。


    夙丹宸望著眼前淡雅的人,隻覺心口又酸澀又溫熱。


    “我送你回去。”


    蘭子卿按住將動的人,道:“天色實在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吧。”


    夙丹宸順勢握過他的手,牽著他往外走去:“我是一定要送你回去的。”


    蘭子卿清楚這個人看上去大而化之,但決定了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隻得不再反對,順從的跟著他往外走去,剛出書房的門,夙丹宸卻突然停了下來,蘭子卿疑惑的望去,隻聽得他一句:“子卿稍等我片刻。”話音消散時,人也跟著不見。


    四落悄無聲息,隻聽得寒風瑟瑟。


    蘭子卿緊了緊衣袍,站在簷下,簷瓦上的夜空深邃無際,一輪寒月高掛其中。


    身體快要凍僵時,突然身上一重,寒意頓散,隻覺溫暖。


    回頭望去,卻是夙丹宸拿了一件貂毛披風,披在自己身上。


    他唇邊流露出又輕又暖的笑意,墨染的眼眸流光溢彩,亮如星辰。


    襯上那含情的眉目,瞧來實在動人。


    夙丹宸被美色迷住,呆呆看了半響,反應過來時心跳一陣雷動,又見蘭子卿正戲笑地看著自己,不免俊臉微窘,透出一絲薄紅。


    “走吧。”


    說罷,牽起他的手,往府外走去。


    蘭子卿順從得跟在他身後,唇邊笑意越來越深。


    這樣可愛的人,叫他如何不喜歡。


    第33章 古怪的酒


    之後幾天,夙丹宸依舊常跑相府。


    不過他每次去,見蘭子卿忙於公務的同時,還得分出心神來顧料自己,心裏便堵得慌。


    漸漸的,他也就不怎麽去相府了,一心想著等蘭子卿忙完手頭上的公案,再去尋他。


    他不去相府,正愁沒有地方去,一封請柬恰時而來。


    拆開來,原是應大人的請柬。


    夙丹宸想起那日自己在棗樹案下說的話,不禁心中一喜,想不到應大人真的來叫自己喝酒。


    他牽來白馬,揣著請柬,樂滋滋地赴宴去了。


    宴照舊設在尋歡樓。


    他到時,應玄正在二樓雅座上獨飲獨酌。


    見夙丹宸走來,眼眸一亮,麵上卻未動聲色,隻如常起身見禮。


    夙丹宸擺擺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跟著落座。


    “應大人這封請柬來得真及時,本王正愁沒人喝酒。”夙丹宸剛剛坐下,便欣


    然的拿起酒壺,為自己倒滿一杯酒。


    應玄不置可否,笑道:“殿下想要喝酒,何愁無人作陪。”


    夙丹宸脫口道:“以前都是十皇弟陪我喝,如今他隨國師去了地方,本王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尋誰喝酒才好。”


    他轉了轉眼珠,隨即想到了蘭子卿。


    不行。


    子卿一向喜茶厭酒,以往在他府中,就沒有見他喝過一滴酒,雖說如果自己提出來,子卿一定不會拒絕,但自己怎麽好讓一個不喜歡喝酒的人,強陪著喝。


    現在好了,他可以找應大人喝。


    應玄被他一會搖頭,一會又點頭的樣子疑住,剛想出口詢問,卻見那雙桃花眼一下子放出光彩來,宛如明珠生輝,不由瞧得怔住。


    恰在此時,耳邊傳來那人笑嘻嘻的聲音:“幸好那晚本王將應大人帶回了府,不然今日都無人陪本王喝酒。”


    應玄勾了唇,提起酒壺,為他添滿酒,又自滿一杯,舉著酒杯道:“臣多謝殿下。”


    他說這話時,沉寂的眼眸微微波動,如一潭幽深的水輕輕蕩開漣漪,再不複當日死氣沉沉的模樣。


    夙丹宸瞧著,心神一陣恍惚,自言自語道:“原來應大人生的這樣好看。”


    應玄聽了,臉色微變,再看去,夙丹宸已經麵色如常,鎮定自若的喝著酒,隻是耳根透出薄紅。


    他氣得笑起,隻覺此人實在可愛的緊。


    若有熟知應玄性情的人看見他此刻笑容,隻怕要嚇得魂飛魄散。


    可惜夙丹宸與這位應大人剛剛結識,還不知他性情如何,此刻見他展顏,隻當他已不計較自己那句雖說無心,但亦有輕薄成分的話。


    如此一想,對這位大方爽朗的應大夫,更添了幾分好感。


    兩人對飲半響,又閑談許久,方罷宴離去。


    接下來的幾日,夙丹宸幾乎日日都和應玄在一起。


    兩個人或去尋歡樓中飲酒作樂;或去護城河畔遊湖賞景;或東出城門,前往郊林狩獵。


    幾日下來,夙丹宸越來越賞識應玄,已將他看做自己的朋友。


    這一日,兩人在尋歡樓中喝完酒,出來時,發現天色已晚,四落已掌萬家燈火。


    一眼望去,燈火明媚,連綿成海。


    夙丹宸牽來白馬,見應玄站在門前,遲遲沒有動身的意思,便道:“天色已晚,應大人不回府嗎?”


    應玄長身玉立簷下,黑眸幽深,萬家燈火落入他眼眸,竟反射不出一絲一毫的光亮,如被一口深不可測的古井吞噬。


    半光半影下,他麵如冠玉,黑發如瀑。


    瞧來,俊美無儔。


    夙丹宸隻看了一眼,便呆了。


    耳邊似傳來人聲,他卻恍然未聞,直到一陣馬蹄聲將他驚醒。


    循聲望去,恰見一人一馬,往城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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