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睿淡淡點頭,“還成!”


    “你愛吃的涼拌熏肉!”子衿正在拌涼菜,隨手便撚了一塊放在崇睿嘴裏。


    崇景在一旁看得難受,加上旁邊還有一隻流著哈喇子的狗,他狠狠一甩衣袖,便離開了廚房。


    “這位,今日是怎麽回事?”子衿不明所以。


    “我在那殺手身上,搜到了些要緊的東西,對他極不利,我想他是想找機會看著我,不許我向父皇告密。”崇睿說著,便示意子衿,再來一塊。


    子衿又夾了一塊放在崇睿嘴裏,在心裏涼涼的說,“昨日我與曉芳弄了好些東西,今晚上先給他點苦頭嚐嚐。”


    “難怪!”子衿不經意的說著,將涼菜裝盤。


    崇睿又跟子衿要了一塊肉,這才有滋有味的牽著一直沒等到子衿投食而耷拉著腦袋的撕狼走了出去。


    席間,皇帝不時問子衿菜名,他久居深宮,對尋常人家的菜式,倒是很感興趣的樣子。


    子衿一一作答,看上去,這倒是很像和和樂樂的一家人。


    可是子衿卻覺得惡心,她是喜歡人多熱鬧,可她卻很不喜歡這兩人在自家的餐桌上出現。可崇睿說了,皇帝若是日日都來,對她來說,反而是最安全的。


    畢竟隻要皇帝還在,崇景便不敢放肆。


    而崇景,始終一臉享受的吃著他的食物,好像那個殺了子衿師傅的人不是他。


    可是,吃著吃著,崇景便覺得肚子一陣絞痛,子衿見他臉色蒼白,故作好心的柔聲問,“景王殿下這是……”


    看子衿那人畜無害的燦然笑靨,還有那對如夢如幻的淺淺梨渦,崇景的眼裏閃過一抹幽冷,淡聲說,“多謝嫂嫂關心,本王無事。”


    “那就好,我還以為飯菜不合景王殿下的胃口呢?”子衿還是那般輕輕淺淺的笑著,可崇景卻從她的眼神裏,看到兩柄鋒利的冰刀,直直的朝他心口射過來。


    那麽冷,又那麽疼!


    “怎會?三嫂的廚藝冠絕京都,甚好甚好!”崇景有高深的內力,將肚子裏翻江倒海的排泄物忍住。


    聽崇景說喜歡子衿做的食物,子衿開心得不得了,她殷切的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崇景碗裏,“既是這樣,景王殿下便多吃些。”


    笑著,喂你吃毒藥!


    崇景忽然想到這個詞,他敢篤定。慕子衿給他夾的這筷子菜一定有問題,可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竟無法拒絕,明知菜裏有瀉藥,可他還是忍著,將那口菜放進嘴裏。


    那口菜剛吃下去,崇景的臉色便更難看了,子衿見他臉色難看,故作傷心的說,“看來我做的菜還是不合景王殿下的胃口。”


    說著,便放下筷子。


    崇景再深厚的內力,也壓製不住想拉肚子的欲望,顧不得說兩句漂亮話,崇景對皇帝拱手說,“父皇,兒臣不太舒服,先走一步!”


    接著便疾步離開了永和宮。


    皇帝一頭霧水的問,“這孩子是怎麽了,我們子衿做的菜這麽好吃,他還不賞臉?”


    子衿低頭,有些哀傷的說,“大概景王殿下不喜歡吧!”


    崇睿抬著酒杯淡淡的睨了子衿一眼,然後輕抿了一口,這才慢悠悠的夾了一筷子菜放到子衿碗裏,“四弟大概是肚子不舒服,你快些用膳,都涼了。”


    而後,淡淡的警告般的睨子衿。


    子衿卻笑顏如花,乖巧得讓人都不知該說什麽好。


    皇帝離去之後,崇睿才涼聲問。“好玩麽?”


    呃!


    子衿有些心虛,沒敢看崇睿的眼睛。


    趙傾顏與杏兒在收拾桌案,聽到崇睿的話,兩人都好奇的看向子衿,隻有曉芳笑得一臉小狐狸的模樣。


    子衿有些赧然,沒想到還是沒有瞞過崇睿的眼睛。


    崇睿伸手過來,淡淡的說,“握住!”


    子衿便乖乖的握住,被崇睿拉著回到寢殿之中。


    “崇景報複心極強,你少招惹他!”崇睿知道子衿實在是氣不過,明明仇人就在眼前晃悠,卻不能報仇,這種感覺他懂,可是崇景城府深,度量淺,他若是報複回去,崇睿真怕子衿有危險。


    “我不喜歡他與我們一同用膳,看到他,我就想到我師傅師娘,就覺得對不起他們。”子衿說著,眼眶便微微泛紅。


    哎!


    “我如何不知,可你這般穩重的人,怎麽現今跟個孩子似的?”不知輕重。


    子衿被崇睿說得臉頰發熱,喏喏的說,“我下次會注意。”


    “還有下次?”崇睿挑眉,以前覺得子衿太冷靜,有時候希望她放肆一些,可她真放肆起來,他又擔心。


    “沒有了。”子衿的臉,已經快與唇色融為一體。


    “來。給你看點好東西。”崇睿將子衿拉到榻上坐下來,將他今日搜到的玉佩全部拿出來,放在子衿的手上。


    奴七、奴八、奴三、奴一!


    除了奴七的玉佩已經被崇睿打開變成鑰匙,其他三個還是保持著玉佩的形狀,子衿眸色沉沉的看了崇睿一眼,“你說的要緊東西,便是這個麽?”


    “如此精妙的機關,首先便說明崇景有問題,加上這玉佩能變鑰匙,定然是有什麽大用途,我想,今夜永和宮會很熱鬧!”崇睿說完,便將玉佩往子衿懷裏放。


    “若是遇到危險,就拿來要挾他們,說要砸了這幾枚玉佩!”


    子衿哭笑不得,“崇景為人狡詐,玉佩固然重要,可他不可能沒有防備,定然留有別的渠道去打開鑰匙的目的地,還是你收著吧!”


    嗯!


    崇睿從鼻子裏冷哼,“你這會兒知道崇景狡詐了?”


    呃!


    “墨影魅影曉芳,出來!”崇睿沒再理會子衿,思量了片刻,將他們三人叫了出來,每個人給他們發了一枚玉佩。


    這樣,就真的安全了。


    子時。


    崇睿摟著子衿,看她睡得香甜,總覺得奇異,這個女人,竟能讓他的心,一寸寸軟成如今這般模樣。


    忽然,空中傳來衣料破空而來的獵獵風聲,崇睿勾唇冷笑,與他神態相反的是,他極為輕柔的將子衿平放在枕頭上,然後起身打開房門。


    沒想到,崇景居然站在房門口。


    沒有蒙麵,也沒用夜行衣,就這樣,穿著皇子的華服,負手而立,好整以暇的站在崇睿的房間門口。


    短暫的驚訝之後,崇睿恢複了一貫的淡漠,“說吧!”


    “將玉佩給我!”除去麵具,他們誰也不想與對方虛以委蛇。


    “玉佩,你想要和田玉還是漢白玉?”崇睿的表情裏,除了驚訝,再也沒有其他。


    崇景眯著眼,用陰森森的口氣說,“適才我去查看了,那幾名殺手身上的玉佩都不見了。三哥一定要逼我用計麽?”


    “我想,你又要拿何絮兒說事吧?”崇睿頓了一下,而後涼聲說,“你大可以將我與何絮兒的陳年舊事捅到父皇那裏去,但是玉佩,我是真的沒有。”


    何絮兒的事,崇景暫時並不打算捅出去,何絮兒留著他還有大用處。


    隻是,玉佩對他也有大用途。


    而且裏麵藏著許多對他不利的證據,若是真的被崇睿破解出來,那他想要奪位,就會異常艱難。


    “看來,三哥是要逼我用搶的了!”用計不成,那便明搶,這是崇景慣用的伎倆。


    崇睿淡淡的整理衣袖,“出去打,她在睡覺!”


    “三哥心疼,我自然也是心疼的!”言落,崇景轉身便走。


    崇睿眸色一涼,卻在他身後冷冷開口,“是麽,要不要找太醫給你看看,心疼病不治會死!”


    崇景的腳步一滯,倒是沒想到崇睿竟這般能忍。


    崇睿淡淡的越過他,那充滿優越感的眼神,看得崇景血氣翻湧,雙手緊握成拳,那一轉身,便能擁抱住的女人,竟不是他的女人。


    崇睿站在院子裏,淡淡的看著怒不可遏的崇景,意味深長的說,“我說過,這天下可以給你,可你非要與我耍手段,還覬覦原本不屬於你的女人,崇景,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當初選擇江山的人是他,如今他這樣反悔,崇睿如何能忍?


    崇景沒說話,事實上他無話可說。


    “開始吧!”崇景淡淡的看了崇睿一眼,而後接著說,“我若贏,將玉佩還給我!”


    崇睿始終淡然,“我沒有玉佩,打你,隻是想讓你記住,屋裏的人是你三嫂,即便你弄死我,也不可能將她據為己有,她永遠不可能屬於你。”


    “崇睿,你找死!”崇景說罷,便快速出拳,朝崇睿的麵門攻去。


    崇睿淡淡的側身避開,然後腳下踩著八卦陣步伐,以詭異的速度閃身到崇景身後,崇景隻覺得後背一涼,連忙回身,堪堪接住了崇睿拍過來的手掌。


    兩人的手掌相對,同時都感覺到一股麻意,然後各自踉蹌後退了數步。


    崇睿在忖度,崇景的功夫看上去不純正,甚至氣息有些虛浮,可是實力確不容小覷,若是真的拚命一搏,他們的結果,最多就是兩敗俱傷。


    崇景也沒想到,崇睿十幾歲才開始學武功,竟有這樣高的造詣。


    “接著打下去,最多也是兩敗俱傷,還要打麽?”崇睿倒是坦誠,大半夜的做一件沒有勝算的事情,不劃算。


    忽然,東南方向傳來一聲尖銳的大叫,那叫聲無比淒厲,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崇景與崇睿互看一眼,都想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


    可是兩人都是一頭霧水,兩人同時驚覺,“不是他幹的,這宮裏還有人在作怪!”


    說罷,兩人同時飛身前往聲音來源處。


    東南方向,那是芳華宮。


    崇睿不知何絮兒到底出了什麽事,此時他若是避而不見,崇景隻怕會追著不放,若是真的查到實質證據,那定然十分麻煩。


    可若去了,何絮兒在情緒失控的情況下,暴露出兩人的關係,這也不妥。


    如今騎虎難下,去不去都是錯。


    兩人趕到時,芳華宮內,已經燈火通明,太監宮女跪了一院子。


    崇景想要衝出去,卻被崇睿一把拉住,崇睿指了指對麵的房頂,示意他先去查看一下情況。


    好半響,殿門才被打開,何絮兒身邊的何公公從寢殿裏抓著一個白衣女子出來,那女子長發披肩,那張臉白森森的。在半夜時分咋一看,很是瘮人。


    不多時,何絮兒被身邊的宮女扶著走了出來,她的臉色也沒比那白衣女子好到哪裏去,想來是被那女子嚇壞了。


    何絮兒指著那宮女,手指顫抖著問,“你到底是誰?為何夜半嚇人?”


    那女子被逼著跪在地上,她抬起頭來,陰森森的笑著,那雙帶著血淚的空洞眼神,看上去壓根就不像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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