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們漏算了一點,他們等的機會,有可能變成別人的機會。


    皇帝回宮之後,便將自己關在養心殿,誰也不見。


    鳳儀宮中,皇後坐在鳳椅上,雲嬤嬤與李公公分別站在她兩側,皇後淡然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眼裏閃著勢在必得的光芒。


    “你說,崇睿被軟禁在聽風荷苑了?”


    “是的,娘娘!”黑衣人恭謙的低著頭,靜靜的等著皇後的下一步指示。


    皇後看著她護甲上那一粒粒圓潤的珍珠,冷聲說,“消息可靠麽?”


    “是上次傳訊的那人,消息應當不假!”他們壓根就沒有機會靠近聽風荷苑,所有的消息,都是那神秘人給的。


    又是神秘人!


    皇後眯起丹鳳眼,涼聲說,“那黑衣人行蹤,一點都查不到麽?”


    “屬下無能,完全查不到!”


    “屠龍計劃,也該提上日程了!”皇後幽幽一歎,淡淡的睨了雲嬤嬤一眼,涼聲說,“雲兒,去將藥拿來!”


    雲嬤嬤眼神閃了閃,恭敬的去到內室,將皇後說的藥給她拿了出來。


    皇後從雲嬤嬤手裏接過那鎏金的小方匣,冷森森的開口說,“將這藥下到皇帝的參茶中,他舍不得動手,哀家幫他動手!”


    言落,她將小方匣交給那黑衣人。


    黑衣人躬身退了出去,不多時,便有一個小太監端著參茶往養心殿走去。


    而一個人獨坐在養心殿中的皇帝,心裏卻亂得不知如何是好,崇睿的話,無時無刻不在他腦海裏回蕩。


    卻如崇睿所料,現在整個大月王朝,除了崇睿,他真的找不到一個如意的繼承人。


    忽然,大殿上憑空出現一個從頭到腳都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人。


    皇帝嚇得要大叫,那人壓低著嗓音。雌雄莫辯的幽冷的說,“陛下確定要大喊大叫麽?”


    說著,他便將蒙麵的方巾取了下來,皇帝的眼裏閃過一抹疑惑,忽然驚愕的指著那人說,“你……你是皇後……”


    “我來是想告訴陛下,待會兒會有人給陛下送參湯進來,那碗參湯裏,有致命的毒藥。”


    “是皇後?”皇帝幽冷的看了那人一眼,眼裏殺機畢現。


    那人點頭,皇帝追問,“她這是要謀反麽?”


    “陛下未免小瞧了皇後娘娘,不到萬不得已,她如何會做出這樣的事,現在繼承大統的依舊是太子,她有必要反麽?”那人嗤之以鼻。


    “那她的目的是什麽?”


    “她想借陛下的手殺死睿王殿下,然後陛下一死,太子便順理成章的繼承大統……”那人話未說完,便聽見外麵有動靜,他連忙閃身離去。


    皇帝正欲問他話,卻聽到大殿門口傳來敲門聲。


    “陛下,您這一天沒吃東西了,奴才讓人準備了參茶,陛下用些吧!”門外傳來的,是李德安的聲音。


    皇帝淡淡的開口,“拿進來吧,李德安,你去準備些食物,朕要用膳!”


    李德安正想從那小太監手裏接過托盤,聽到皇帝這樣一說,便對那人小聲的說,“你小心的伺候著。”


    那人眼裏閃過一抹得意,不過很快被他掩飾過去,他唯唯諾諾的對李德安說,“公公隻管放心,小的自會盡力。”


    那人將參湯端到案前,恭敬的唱喏,“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狀似不經意的睨了那小太監一眼,然後淡淡的接過參茶輕抿了一口,而後擰眉揮手,示意他退下。


    那太監見皇帝喝了參茶,滿意的退了下去。


    在他關閉殿門的時候,皇帝從他陰鷙的眸子裏,看到的全是得意的光芒。


    大門關上之後,皇帝連忙將參茶吐了出來,然後從隨身攜帶的香囊裏取了一顆解毒丹吃了下去。


    然後,他將那盞有毒的參茶悄然收好,等著拿給阮成恩看。


    沒過多久,養心殿便傳來李德安的哀嚎,“有刺客,來人啊,護駕!”


    緊接著,便有禁衛軍將養心殿團團圍住。


    不多時,阮成恩也便火急火燎的往養心殿趕來。


    他進門之後,養心殿的大門便被緊閉,外麵的人,根本看不真切裏麵的情況。


    “阮卿,你過來,替朕瞧瞧,朕是否真的中毒了?”皇帝覺得血氣翻湧,十分難受,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


    阮成恩替皇帝請脈之後,忽然跪在地上說,“陛下何以會中這般厲害的毒?”


    “有人在朕的參茶裏下毒,企圖毒殺朕,然後以朕的名義去殺崇睿,朕為了抓住她的把柄,淺淺的含了一口,那小太監離去之後,朕便吐了出來,還及時服用了你給我備下的解毒丹,沒想到,結果還是著了她的道!”


    聽了皇帝的闡述,阮成恩了然的點頭說,“陛下有所不知,這毒是苗疆一種毒蟲的毒液,叫叫鴆無影,無色無味,隻需一滴,便能殺人於無形,好在陛下沒有吞下去,又及時用藥,否則大羅神仙也難救。”


    被阮成恩這樣一說,皇帝被嚇得兩腿發軟,他沒想到,皇後竟用這樣霸道的毒藥來取他性命。


    “不過,陛下也無需憂心,給臣下些時日,臣下定能替陛下解毒!”阮成恩說著,便開始寫藥方。


    這時,一個黑衣人從暗處走出來,單膝跪在皇帝麵前,因見阮成恩在場,他並沒有直接開口。


    “無妨,你且說來!”皇帝看了阮成恩一眼,並未避開他,可阮成恩卻十分識趣,他對皇帝拱手,然後躬身退了出去。


    那人見阮成恩離去之後,才說,“陛下,皇後那邊開始行動了!”


    皇帝眼神一冷,將隨身攜帶的金令取下來,對站在一旁的李德安說,“你帶上一千禁衛軍,前去聽風荷苑宣旨,宣布睿王無罪開釋!”


    李德安知道事態緊急,連忙領了令牌便走。


    “阮卿,你進來!”


    阮成恩目不斜視的躬身回到內室,“陛下有何吩咐?”


    “你對外宣稱,朕中毒太深,陷入昏迷,藥石無靈,尋個機會告訴趙相,張貼皇榜,尋能人異士替朕解毒。”


    阮成恩心裏雖然十分著急,不知崇睿與子衿現在情況如何,但是他卻不敢表露出來,隻能乖乖的去辦皇帝交給他的事。


    再說鳳儀宮,那小太監得手之後,便直接潛入鳳儀宮,對皇後說,“娘娘,得手了!”


    皇後聽完之後。涼聲說,“如此,便開始行動!”


    皇後話音剛落,便有一個體貌特征與李德安如出一轍的太監站出來,他身邊還跟著兩個小太監,手裏拿著聖旨,對皇後說,“娘娘就等著屬下將崇睿的腦袋給娘娘送回來吧!”


    言罷,那三人大搖大擺的從鳳儀宮走了出去。


    一路上,李德安帶著人緊趕慢趕,就怕來不及救崇睿。


    聽風荷苑。


    “李德安”與那兩名小太監站在聽風荷苑的門口,陰陽怪氣的說,“陛下有旨,睿王殿下速來接旨。”


    聽到李德安的聲音,崇睿眼裏閃過一抹疑惑,總覺得這聲音有些奇怪。


    雖然心裏存著疑惑,可崇睿卻不動聲色,整理好儀容之後,便一個人走了出去。


    趙傾顏與子衿兩人在裏屋互看一眼,兩人眼裏都閃過擔憂,聖心難測,即便他們算無遺策,可也算不出皇帝最後的態度。


    最後,會是怎樣?


    “兒臣崇睿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長崇睿唱喏的時候,躲在暗處的赤魅藍麗影與曉芳,紛紛握緊自己手裏的長劍,隨時做好了救走崇睿的打算。


    “奉天承運,皇帝召曰,逆子崇睿,欺上瞞下。對慕氏子衿病情一再隱瞞,且在朝堂之上,結黨營私,朕心甚痛,為保皇家顏麵與皇室正統,著其與其妻慕氏,其嶽母趙氏傾顏一同鴆殺之,欽此!”


    假的李德安說完,身後兩名小太監便站上前來,其中一人手中拿著白玉酒壺,一人手捧白玉酒杯,眸色涼涼的看崇睿。


    崇睿眸色一沉,對那假的李德安說,“公公確定,這是父皇旨意?”


    屋裏的子衿與趙傾顏聽了那所謂的聖旨後,神情都變得十分憂傷,子衿淡淡的說,“母親,稍後你與影衛一同逃命去吧!”


    趙傾顏搖頭說,“母親不走,我們一家人在一處,即便是黃泉路上,也能互相照應!”


    門外,兩個小太監拿著酒壺與酒杯,不懷好意的看著崇睿,“睿王殿下,您是要我們幫著您,還是要自己痛快些?”


    崇睿的眼神忽然一閃,目光狀似無意的看向藏在牆頭的弓箭手。


    “李公公,勞煩你帶句話給陛下可好?”崇睿的視線調轉回來,靜靜的看著那所為的李公公。


    假的李德安幽冷的說。“王爺何必浪費時間,您若是痛快些,待會兒到王妃的時候,她還能少受些罪!”


    崇睿淡然的接過那太監手裏的鴆酒,眼神卻有瞬間的凝滯,皇宮鴆殺所賜的毒酒,皆是用的砒霜,可這杯酒,卻不是。


    他握著酒杯的手晃了晃,那酒便撒了些出來。


    崇睿淡淡的,將那杯酒放在唇邊,假李德安將崇睿要喝下去,激動得跟著崇睿的動作,恨不能幫崇睿一把,讓他早些將毒藥一口喝下去。


    酒杯送到唇邊,杯白如雪,唇紅如血。


    在李德安期待的眼神中,崇睿忽然將酒杯放了下來,“李公公,本王還是有一事,想勞煩公公帶給父皇。”


    那假的李公公麵容扭曲的看著崇睿,厲聲說,“王爺再耍花樣,也逃不過鴆殺的命運,何必呢?”


    “本王此生,自認對大月國忠心耿耿,雖然在王妃生病一事上,確有欺瞞,但那也是迫於無奈,父皇何以連本王的王妃,以及嶽母都不放過?”


    “哼。你等欺瞞陛下,包藏禍心,便已經是死罪一條,難道王爺覺得冤?”假的李德安心裏有些著急,因為他畢竟不是真的,若是被崇睿發現,以崇睿的性子,即便能被他們絞殺,他也未必能活著離開。


    崇睿淡淡的整理廣袖,狀似不經意的說,“本王就是覺得冤,不過就是本王的王妃裝病而已,竟讓父皇忍心對我夫妻二人,連同嶽母一起,痛下殺手!”


    “崇睿,你休要巧言令色,慕氏裝病,定有圖謀,你等藏在這皇家別苑之中,不知謀劃了多少企圖篡奪太子之位的醃臢事,陛下仁慈,沒有遷怒於整個睿王府,已是對你天大的恩德。”


    崇睿見“李德安”發火,而且心態越發的著急,眼眸中的疑惑便更加深了一分。


    “我要見父皇!”崇睿說著,便將那杯酒狠狠的摔在地上,濺起的碎片像利箭一般,直接割破了那假的李德安的臉,他易容的人皮麵具便卷了起來。


    崇睿眯起眸子看他,那人驚慌失措的捂住傷口,對藏在暗處的弓箭手說。“崇睿抗旨不遵,誅之!”


    言落,那人便快速往門口退去。


    崇睿見他要跑,忽然如大鵬展翅一般的飛掠而來,扼住那人的脖子,將他擋在自己身前。


    牆頭上,有禁軍冒出頭來說,“殿下,吾等雖不知陛下為何要大開殺戒,作為陛下的臣子,君要臣死,殿下為何還要負隅頑抗?”


    “眾位相信,這位是真的李德安李公公麽?”崇睿緊緊的扼住那人的脖子,試圖伸手去將他的人皮麵具扯下來。


    那假的李德安見狀,急切的喊,“殺了他,殺了他!”


    他的聲音,在喉嚨中百轉千回,一張臉憋得通紅,雙目突出,卻還不忘伸手來與崇睿糾纏,以阻止崇睿揭開他的人皮麵具。


    那名站在牆頭的禁軍見“李德安”就快命喪崇睿之手,情急之中,也顧不得崇睿說這李德安是假的,對藏在暗處的弓箭手說,“動手!”


    一時間,冷箭嗖嗖的從各個角落往崇睿頭上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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