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靜靜的等在養心殿,崇睿夫妻二人未曾來到,趙由之卻先來了。


    皇帝將奏折丟在跪在地上給他請安的趙由之身邊,神色幽冷的問,“這是怎麽回事,趙侍郎解釋一下如何?”


    趙由之不明所以,打開奏折一看,便激動的將奏折握在手裏,冷聲說,“求皇上明察,此事絕非臣下所為,這個人如此大膽,能盜用禮部印鑒,能模仿臣下筆跡,簡直狼子野心。”


    趙由之跪在地上,試圖將皇帝的重心轉移,他心裏卻備受煎熬,不知是誰,竟敢這般傷害子衿?


    “你說不是你呈上來的?”皇帝擰眉問。


    趙由之再次叩首,“求皇上明察,臣下的字跡自成一派,並不容易模仿,這個隻要讓太子太傅查看一下,便知真偽,而且臣下寫的奏折,最後落款處,都會留下一枚幽蘭印章,這皇上也是可以比對的。”


    聽完趙由之的話,皇帝叫李德安去取了之前趙由之呈上來的奏折,打開一看,卻如趙由之所言,趙由之在落款處,確實印有小小一朵蘭花。


    “哼,這人好大的膽子,竟將心思用在這般算計之上。”皇帝雖未言明,但是言語之間,卻很是不齒。


    皇後解圍一般的說道,“皇上,既然此事非趙侍郎所為,那關於子衿的謠傳,是否也是被人構陷的?這人膽子當真大,居然連皇家子媳都敢陷害。”


    皇帝沉吟,子衿被魂擄走,這是不爭的事實,隻是他在約見子衿與崇睿時,言談中提起過,聽他二人的口氣,應當是無事才對。


    可這畢竟是無法證實的事,他也不知他們當時有沒有對自己撒謊。


    收到傳召的時候,崇睿人在軍營,子衿人在府上,聽聞皇帝同時傳召他們倆,崇睿便知大事不妙,放下一切事務趕到皇宮門口等待子衿。


    子衿在家裏收到傳召時,心裏也已經有了定數,可是經過幾天的沉澱,子衿心裏不再驚慌,她帶著茴香,從容入宮。


    兩人在宮牆邊上會合,崇睿走過來拉著她的手說,“別怕,我不會讓你受傷害!”


    子衿回握住崇睿的手,兩人一起前往養心殿。


    見他們依舊如平常一般攜手前來,皇帝與皇後互看了一眼,神色都十分古怪。


    子衿與崇睿見趙由之赫然在列,心裏也是一頓,不由得擔心子衿與趙由之的過往被人拔出來,此事更是說不清楚。


    可眼下,他們也無能為力!


    兩人給帝後見禮,趙由之給兩人見禮。


    “子衿,坊間那些不堪入目的傳言,你可知?”皇後看著子衿,一如既往的用慈愛的語氣說著。


    子衿點頭,“子衿知道!”


    “你既然知道,那你當如何解釋此事,你得知道,即便你與崇睿情深似海,可皇家威儀卻容不得半點瑕疵。”皇後之前已經得到皇帝首肯。所以在逼問子衿的時候,顯然是放開了手腳的。


    子衿被問得臉一陣蒼白,“皇後娘娘,此事子衿心知不管如何解釋,必然都難以開脫……”


    子衿話沒說完,便被皇後打斷,“你既然知道不能開脫,那你便該知道,崇睿府上,你怕是回不去了。”


    崇睿跪在地上,挺直了脊背,涼聲說,“母後這般著急定子衿的罪麽,她何錯之有?”


    皇後臉色一白,歎了口氣柔聲對崇睿說,“母後知道你舍不得子衿,可這事,母後與你父皇商議過了,沒有別的辦法。”


    崇睿冷笑,動了動唇正要說話,卻被子衿攔住,子衿跪在地上,柔柔一笑,“皇後娘娘,子衿能自證清白,隻是須得請父皇屏退左右,連同王爺一道。”


    聽到子衿的話,崇睿一愣。


    趙由之一愣,隨之一喜。


    皇帝和皇後也是一愣,尤其是皇後,聽說子衿能自證清白時,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皇帝聞言,將所有的內侍宮女都屏退了去。


    “你說說,你要如何自證清白!”皇帝對子衿說話,依舊是那麽溫和柔軟。


    “父皇,子衿有罪,子衿自知子衿說出口後,父皇定然會失望,可子衿卻不願與王爺勞燕分飛,隻求父皇答應子衿,無論如何,都不要讓我離開王爺,哪怕是死,子衿也要以崇睿妻子的名義而死。”


    子衿沒有求皇帝饒她性命,而是求他不要拆散子衿與崇睿,聽到子衿的話,皇帝饒有興趣的看著。


    皇後見子衿遲遲不說如何自證清白,便有些嚴厲的開口訓斥子衿,“你這孩子,這不存心戲耍我與皇上麽?”


    子衿淡淡的看了皇後一眼,起身走到皇帝身邊,躬身說,“子衿想借父皇紙筆一用。”


    皇帝準了後,子衿寫了一行字,皇帝看後,臉色大變。


    “李德安,進來!”


    一幹人等等在養心殿外,聽到叫李德安,崇睿與趙由之皆是十分緊張,崇睿雖然大概能猜到子衿會用什麽辦法,卻擔心皇帝怪罪下來,子衿會一力承擔。


    李德安匆忙進去,又匆忙離開。


    沒多久,便招來了宮中四位德高望重的穩婆,見到穩婆,趙由之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狂熱,還有深深的疼惜。


    穩婆被叫來之後,皇後的臉色更加慘白,她沒想到,子衿居然……


    穩婆帶著子衿進入內室,過了大約兩炷香的時間。子衿才被人扶著走出來,臉上赫然掛著兩行清淚。


    “回稟皇上皇後,睿王妃卻是處子之身無疑!”一名穩婆將結果告訴帝後,兩人聽後臉色皆是一凜。


    “退下,出了這道門,便不許再傳此事,此事若從你們口中傳出去,朕滅了你們的九族!”皇帝淡淡的說著,屏退了那四名穩婆。


    子衿跪在地上,無聲流淚。


    這淚,是真的屈辱!


    “你這孩子,你可知這是欺君之罪,要滅滿門的!”皇後這下心裏慌了,若是因此牽連慕家,那她當如何是好?


    子衿跪在地上,悶聲說,“皇上,此事時我一人之過錯,與慕家與王爺皆無關,求皇上誅殺子衿一人。”


    皇帝沉吟著,“你告訴朕,為何你嫁給崇睿三個年頭,依舊保持著處子之身?”


    “皇上,子衿當時出嫁,嫁得十分委屈,嫁給王爺非我所願,加上嫡母有心羞辱,子衿嫁去王府時,隻帶了茴香與一套換洗衣物,連王府的下人都看不起子衿,當時王爺也是心懷怨憤,便刻意冷落了子衿,後來我們朝夕相對,王爺待我便極好,給我添置新衣,知道我喜歡看書,便收羅天下孤本給我解悶,原本一切順理成章,子衿以為王爺會與我圓房,可他還是沒有,後來子衿從盧嬤嬤那處得知,王爺少年時征戰北荒,父親刻意不去救援,差點讓他命喪北荒,他心裏一直不能原諒父親,於是我們便掙紮許久,後來王爺倒是有心與我同房,可是子衿自尊心作祟,一直以藥物威脅,不許王爺靠近子衿,於是就拖到現在。”


    聽子衿說完,皇後又急又氣,子衿明裏暗裏的說慕家的過錯,若是皇帝真的因為子衿與趙傾顏對慕家心存怨恨,那……


    皇帝聽後,卻笑了起來,“你這性子嗬……”竟將她母親的倔強,學了十成。


    第77章 躲過一劫 為幹點兒靠譜的事 小寶貝加更~!


    “你且說說,你用何種藥物對付崇睿?”皇後一聽皇帝這話,眉頭不由得擰成死結,他竟毫不在意子衿的欺騙。


    子衿叩首,喏喏的說,“便是對付魂歸的藥!”


    皇帝哈哈大笑,“你一個名門之女,哪裏學的這些江湖把戲?”


    子衿羞赧,“子衿酷愛醫書,那些書,還是王爺找來給子衿看的!”


    關於這點,子衿倒是所言非虛,崇睿送她的醫書包羅萬象,什麽稀奇古怪的毒都有,她本身便懂得醫理。加上天資聰穎,還有以前師叔教授的知識,整合到一處,竟變成了自保的法寶。


    皇帝看向皇後,“良辰。你這小侄女倒是真真有趣,這下事情解決了,你也不必糾結了吧!”


    皇帝許多年都未曾喚過皇後的閨名,此番他這樣一叫,皇後隻覺得柔腸百結。那些不滿與擔憂,全數吞回肚子裏。


    她噗呲一聲,竟也憋不住笑了,“你個小妮子,居然敢這般對待皇子,不要命了!”


    “姑母,子衿知錯了!”子衿深深的叩拜,雖然撒著嬌,心裏卻一片薄涼。


    “好了好了,趕緊跟崇睿回家去吧。那些流言,便讓崇睿自己去處理,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不與他同房到也不稀奇。”皇後開著玩笑的跟子衿這般說。


    皇帝也甚是讚同的點頭,內殿已是祥和一片。


    臨走前,子衿再次跪求,“子衿今日將此事告知,王爺心裏必然不暢快,還請父皇母後問及王爺時,不要傷他自尊才好!”


    皇帝與皇後相視一笑,皇後開口說,“你放心,我們不會與睿兒多嘴的,倒是你,這氣也氣了,這都三年了,也該解氣了,要是你明年再不給睿兒生個小世子,他變了心去。我看你去哪裏哭。”


    “諾!”子衿叩拜,然後緩緩退出養心殿。


    崇睿與趙由之在殿外焦急等待,見子衿安然無恙的出來,兩人皆控製不住激動的情緒,紛紛迎了上來。


    一出大殿。子衿的眼裏便之餘一片薄涼,九分恨!


    “沒事了麽?”崇睿握住子衿的手,發現她的手一片冰涼。


    子衿點頭,“離開皇宮再說!”


    趙由之憂心子衿,便也顧不得避嫌。跟他們一起離開皇宮,一路上,子衿的雙手握得死緊,崇睿發覺她的異狀,卻不動聲色與趙由之聊起了奏折一事。


    趙由之將始末告知崇睿之後。崇睿思量了片刻才說,“那人能拿到禮部的印鑒,也能拿到你的印鑒,並能模仿你的字跡,說明他對禮部熟悉,與你卻是泛泛之交,趙侍郎不妨照著這個方向去查一下。”


    崇睿的話,給趙由之提了醒,他這人胸襟寬闊,與禮部上下官員關係皆十分融洽。除了那一兩個慕氏與李氏的。


    “如此,由之這便不調查。”趙由之拱手告辭,複又回頭,柔聲對子衿說,“子衿。你放心,我會查出來的。”


    子衿淡淡點頭,算是回應。


    趙由之離去後,崇睿才說,“你若想哭。便哭出來吧!”


    子衿抬頭看了崇睿一眼,淡淡的說,“我為何要哭,我哭給誰看?”


    子衿略帶防備的言語,深深的刺傷了崇睿。他咬了咬牙,最終沒有說話。


    子衿沉默良久,一直回到王府,兩人在回廊上分別時,子衿才開口說。“王爺,查到是何人所為了麽?”


    崇睿停下腳步,負手而立。


    “還在查,原本我還不確定,但是從陷害趙由之這一點來看。顯然是想一箭雙雕,既分開了你我,又打擊了趙由之,完完全全避開了慕氏,而最終的受益者。除了慕皇後,便是慕子蘭。”


    崇睿此言一出,子衿恨意更甚,“我處處報著慕家,慕家卻處處害我。這一次,我不會再忍。”


    “你放心,隻要查清楚,我也不會放過他們!”崇睿的背影看上去那般蕭索,那般寂寞。


    崇睿這般蕭索的樣子,子衿竟不忍再看。


    她屈膝與崇睿告別,“王爺,子衿甚是疲乏,先告辭了!”


    看著她一步一步離開的身影,崇睿背負在身後的雙手緊握成拳。他恨聲說,“你明明可以依靠我,明明可以!”


    崇睿深知,今日被驗明正身,對子衿而來,是多大的恥辱。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子衿所遭受過的,遠不止如此。


    之後幾天,崇睿一直在忙著將調查流言傳播途徑,有時候累極了,很想去看看子衿,可一想到她防備的表情,哀傷的神情,崇睿便恨自己無能,便卯足了勁去調查,隻有將那人揪出來,懲罰他,崇睿覺得自己才有臉麵去見子衿。


    子衿倒是向無所事事一般,沒事便帶著撕狼茴香芷水去母親的小院裏坐坐,給他們做些小零嘴打發時間。


    仿佛那天的失控。隻是一場夢!


    趙傾顏心疼得不得了,子衿來了也不敢問起,隻是讓蓮姨去準備了好些子衿以前愛弄的食物,讓她在廚房裏做出一道又一道的美食。


    這天,蓮姨上街去買麻薯,偶遇天香嫂子,天香嫂子拉著蓮姨白話了很久,臭罵了那些傷害子衿的人,並讓蓮姨給子衿帶了許多新鮮百合過來。


    子衿做了些拔絲百合給芷水她們吃,又寫了好幾道菜譜讓蓮姨給天香嫂子送了過去,天香嫂子感念她的恩情,上門來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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